弓箭室门被推开，居乐走进去。

“谁的茉绿？还有我看看……”居乐把外卖提进来，大家纷纷领取各自的奶茶。

这几天热得不行，露天的弓箭室又没有空调，只能凭借吊顶的风扇带来一丝凉意。

洛参横和居一兴刚比完一局，收好弓箭躲到阴凉地，苏靡它喝了一口冰水，总算能驱除点炎热。

“席夏今天不来？”苏靡它全国大赛预赛结束后，紧接着报名了季赛，忙得头不着地，错过不少群里的消息。

洛参横洗了下手，“嗯，明天他决赛，说是想在家休息。”

居乐：“我记得以前比赛，他在比赛前一刻都不会休息的，在弓箭部时我经常看见他一站就是一下午。”

“决赛的压力肯定更大，让他放松放松也好，出来和我们一起射箭，说不定会影响到他。”居一兴说。

居乐点点头，打开手机看眼群聊，从昨天开始席夏就没发消息了，“对手是柏寒深，不可能不紧张。”

直播消息弹框出现，居乐晃了一眼，一个很中二的直播名，嘀咕：“神的对局……”

他点进去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人在射箭，奇怪的是射场上放了一面屏风，摄影的角度有些奇怪，镜头面前还有绿色的虚影，像是躲在哪里偷拍一样。

直播里没有露出人脸，居乐不感兴趣打算退出，正好有新进来的人提问射箭的是谁。

【bh老师】

【bh】

【新来的朋友，千真万确的bhls】

【谁啊？哭，我看不懂】

【柏家射箭实力最强的那位】

【柏寒深？】

【两个字啊喂】

【啊啊啊！真假的？】

【不会是引流吧】

【我们亲眼看见的！不可能有假】

“柏斛老师？”居乐惊吼一声，“是柏斛老师在射箭！”

他把手机屏幕翻给其他人看，虽然镜头角度很奇怪，但能看清楚射箭的动作。

洛参横侧头看了看，“怎么可能，柏斛老师怎么会在柏家外的地方射箭，还被拍到……”

他的话音越来越小，突然瞳孔一缩，“真的是他！确实是柏斛老师，他的技法和稳重的射型，不可能轻易就被模仿出来！”

“他一个人射箭？”居一兴从屏幕里寻找细节。

苏靡它指了指左上角，“好像还有另一个人，屏风另一边有箭镞露出，或许是指导射箭？柏斛老师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了吗？应该不会在这么紧张的时间约定对局。”

洛参横拧眉，“不，我觉得是一场对局，还是十二箭的对局，真的是柏斛老师，不过和他对局的人是谁？”

【好像真的是bh】

【是真的，有人知道对面是谁吗？】

【有之前就待在直播间，知道对面是谁的吗？】

【别想了，我从条儿开播就开始看，对面来的比bhls早，不知道是谁。】

【就现在这个观赏位，还是条儿定了隔壁射箭场，趴在取矢道的草丛给我们拍来的，知足吧】

【让条儿过去看看】

【去看看是谁？我快好奇死了，到底是谁有那么大能耐能请得动bh】

【我也想看】

【想看加一】

藤条看着又掀起一波好奇，已经可以平静应对了，用极小的声音说：“对面的人我也看不见，只有结束看能不能碰个运气去看一眼，现在肯定不行，这才刚开始。”

柏斛射出第二箭，丘意碎跟一箭，两人的节奏缓和，还没有碰撞在一起，未形成交锋，但已经让人感受到风雨欲来之势。

【第三箭了，怎么办，我不太懂射箭，但是好紧张】

【高手间的对局就是这样的，老师已经九段，每一箭还如此慎重，看来对面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了】

“可可，你也看直播啊？”

卢可可放下手机，不好意思地说：“不经常看，今天碰巧看见了个说是柏斛老师射箭的直播。”

“哦？柏斛老师，他是为厉害的弓箭手啊，国内九段可没几个。”

“是啊，柏家技法强大，离不开柏斛老师的功劳。”

“可可，我们也感兴趣，不然你投个屏，我们一起看看？”

“行。”卢可可打开大厅的电视，将直播投屏上去，一开始有些卡顿，后来就流畅了，也能看清飘在上方的弹幕。

春城这几天闷得像蒸笼，来破风弓箭馆射箭的人开始变少，就算是来射箭，更多时间还是待在大厅吹空调。

黄浮擦着汗出来，见一群人都在看电视，正想嘴炮，忽然被电视里的技法吸引，他问卢可可，“电视里是谁啊？”

卢可可：“柏斛老师，听说是在和人对局。”

“柏斛老师？！对面是谁？”黄浮问出来，不过没人知道，也没法替他解答。

【这一箭节奏好快，是想拉开差距吗？】

【四箭了！四箭！是我的话可能第一箭就被吓趴下了】

打起，引分，大三，柏斛能感知到对面那人流畅的动作，正如多年前司酒酽所做的那样，运用角见时轻轻收拢的小指，弦紧绷时的咯吱音，一幕一幕，往年的回忆再现。

确实如信中所说，是一个完全继承司酒酽技法的人，和这人对局，几乎和司酒酽对局别无二致。

不是司欲止，也不是席夏，是他没有见过的一个人，这个人拥有司酒酽一样的实力，可为什么从未出现。

非常漂亮的跟箭，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不得不说，对面也是个人物，能和柏斛老师对局的……难不成是王惑老师？】

【说不定前面的真相了，我也觉得是哪位老师，不然谁能摘bhls手下坚持这么久】

【肯定是王惑老师，我记得上次他冲九段时遇上bhls输了，这次肯定是想再试一次】

“咦？王惑老师，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位是？”

王惑笑了笑，为弓箭馆里的人介绍，“这位是齐老，是全国大赛裁判，现在已经退休了，今天是我约他来一起射一局。”

“啊！我记得，齐老是当年主持柏斛和司酒酽那场的裁判吧！真是好多年过去了，您的身子依旧硬朗，我听说令郎也从事裁判行业。”

齐老笑呵呵看着他们，和蔼道：“是的，他也是这一届全国大赛的裁判，预计会主持本次的决赛。”

“真是了不起，希望这届全国大赛也能有堪比当年的精彩对局！”

众人寒暄一番，王惑问：“你们聚在这里，不进去射箭？”

“忘了说！柏斛老师正在和人对局，我们正在看。”

王惑皱眉，探头看了半晌，心里翻涌起巨浪，画面里的人真是柏斛！

齐老也看见了，不过年纪大了，眼睛不太行，凑近了才看清，笑道：“是柏斛，看来他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啊，是在指导哪位小朋友吗？”

“看样子是正式对局，对面也很厉害，在柏斛老师手下坚持了五箭。”

刚说完，直播里传出一声弦音，齐老微眯的双眼瞬时抬起，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念道：“司酒酽啊……”

【多少箭了？】

【五箭了，下一箭是六箭，真正的对局快要开始了！】

柏斛一边调弦，一边注意屏幕后的举动。

能坚持到现在，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已经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准，有如此实力之人，为什么从不出现在射箭领域，如果是司酒酽的后人，又为什么不在之前显露真身。

这人的身上到底有何秘密，为何当初司酒酽赢了他后再也没参加任何比赛，一切像是一团杂乱的线，缠绕在一起理不清。

不过他会一箭破开，亲自看清迷雾后的真相！

第六箭，开始交锋！

【不行，我心脏受不了了，好紧张，进行到一半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学我吸吸氧】

【来了来了，两人的技法开始改变了！】

柏家弓箭馆。

盛祺检查完成员收拾好的弓箭室，下楼看见盛祺和陶软坐在一起看手机，问：“柏寒深来了吗？”

陶软头也不抬回他，“快了，指导刚结束，你又不是不指导那些贵族破事儿多。”

话音刚落，柏寒深就背着弓箭进来，“中午好。”

柳送月指指放弓具旁的橱柜，“你的盒饭在那儿，可能有些凉了。”

“这个天气没关系。”柏寒深卸下身上的物品，走到橱柜旁拿走盒饭。

盛祺提来热水壶，往他干硬的饭里倒点热水，“这样可能稍微好点。”

“谢谢。”

“柏斛老师要离开了，你要处理的事太多，别累着。”盛祺看他眼下黛青都没消散过，叹口气叮嘱两句。

陶软问：“柏斛老师去国外了还会射箭吗？”

柏寒深咽完口中的饭才回她，“会，已经有不少人预约了，其中柏家还推掉不少。”

陶软感叹，“果然不是真正的调养，柏斛老师已经九段了，还在不停追逐弓道，磨炼技法，射箭永无止境啊！”

柳送月一顿，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对柏寒深说：“今天柏斛老师也去射箭了吗？”

柏寒深点点头。

柳送月水也不喝了，放下保温杯，“原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陶软听他说的没头没尾的。

柳送月找到网上热议的直播间，热度在平台登顶第一，很容易就找到，“就是那个热搜第一，柏斛老师和别人对局的直播。”

“什么？我也要看。”陶软用自己的手机搜索，“是真的，用的是柏家技法！”

柏寒深吃完饭，和柏斛一起走向他们俩。

陶软看到柏斛最新的一箭说：“柏斛老师宝刀未老啊，这一箭刚好卡在比赛节奏转变的时候，这样对方不能抢先抢夺节奏，或许还会自乱阵脚。”

柳送月：“对面的技法不容小觑，他没有接上柏斛老师的节奏，而是另投他路。”

柏寒深打算看两眼就离开，祖父或许是想在离开前和朋友对局几次，直播的事让柏家处理一下就行。

上午的事基本完成，有一下午的时间再联系一下射箭，他得为决赛做足准备，绝对不能有意外。

“不知道对面是谁吗？”盛祺问。

陶软：“没人知道，神神秘秘的，不过应该也是弓箭圈几个重量级人物吧。”

盛祺摸摸下巴，“是吗……感觉对面那人的技法和席夏有点像啊……”

柳送月闻言，多注意了对面的箭，“还真是，说和席夏像，不如说是和司酒酽像。”

陶软一挥手，“柏寒深，你来看，对面这人用的是司酒酽技法吗？”

柏寒深将刚拿起的弓箭放下，还是走过去和他们一起观察，等到对面射出一箭，他起身的动作僵住，他内心震动。

——司酒酽技法？！

【该说不说，bhls还是厉害的哈】

【气势已经完全压盖了对方，节奏也牢牢握在手中，对面现在应该慌得不行吧】

【不愧是职业九段，名副其实】

第八箭和第九箭柏斛的节奏顺滑，弦音响起的瞬间拥有必中的信念。

柏斛遥遥看着箭靶，风吹动衣摆，他等了这局多久，他记得十分清楚，无数日夜都在回想那一局，每一处细节，每一声弦音，对司酒酽技法的反应似乎已经刻进骨子里。

当年也是在这几箭，司酒酽变动技法，开始有了绝命一射的趋势，这次对方还想复刻，柏斛毫不客气斩断，将节奏拿到自己手中。

即使还没有领悟到绝命一射，他也能凭借这么多年的磨炼，控制局势，现在优势在他，让他看看对面会做出怎样的回箭。

司酒酽，没有达成绝命一射的条件，还能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