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的宅邸大都不再东区城中心,而是建在环境更好,更幽静的位置,不过交通依然便利,不会有影响出行的状况,柏家也是这样。
“叮咚——”
“请问是哪位?”
“哦,你好,我是席夏,想要拜访柏斛老师。”
“好的,请您稍等。”
席夏站在原地,焦急等待,丘意碎抿唇,询问:“柏斛会见我们吗?”
席夏握拳,“不知道,但如果柏斛离开,你就更没机会和他对局了。”
半晌,门口传来语音,“不好意思,柏斛老师最近不见外客。”
看来是去调查了他的身份,发现只是一个普通平民,于是拒绝了请求。
中午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席夏热出一脑门的汗,丘意碎想帮他擦擦,但奈何没有实体,帮不上忙。
“请等一下,”席夏心一横,“我是夏家家主,要求和柏斛老师会面,麻烦再转达一次。”
对面安静片刻,还是答应传达。
“夏现在暴露身份没关系吗?”丘意碎陪在他身边,心绪不宁。
席夏勉强笑笑,“没关系,柏寒深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柏家上层也应该知道了。”
如果不这么做,今天是无法见到人的,再等个两三天就是他和柏寒深的决赛,那时候情况愈发复杂,他再想帮到丘意碎和柏斛对局,只会比现在更困难。
这次没让他等多久,柏家大门打开,管家带人出来,对席夏解释一番,然后带席夏进去。
大厅凉爽许多,柏家的空间都是大构造,风能在房间内自由穿梭。
管家将他带到弓箭室,柏斛就在里面。
柏家的一切都很规整,和柏寒深给人的感觉一样,而站在门口的席夏,一件棉质短袖,水洗牛仔裤,因为奔跑乱七八糟的头发,显得不太正经。
柏斛正在制作板付,似乎没注意到来人。
“柏斛老师,您好。”席夏鞠躬问好。
柏斛放下手中的箭头,示意席夏随意坐,“我记得你,席夏,我们在大赛宴会上见过面。”
席夏跪坐到他对面,“是的,那天您的指导让我受益匪浅。”
“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席夏看眼同样紧张的丘意碎,吞咽了下口水,朗声道:“我希望柏斛老师能与我对局一次。”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已经是职业弓手,应该也清楚对局是同水平之间的比试,指导或许可行,但对局,我无法答应。”
如果换个人,席夏提出的条件实在冒犯,职业弓手对局的段位不能超过四段,如果超过,就会让高段位者显得失格,有种欺负新人之感,所以高段和低端之间更多的是指导射箭,再加上席夏才拿到职业,连二段都算不上。
席夏无法,直言道:“您不是想和司酒酽对局吗?我会司酒酽的完整技法,并且连弓道也能复刻,这样也不能和您对局吗?”
外人听来难以置信,技法能学到九层已经实属不易,而且席夏还说连弓道都能复刻,只要懂点射箭的,都会觉得席夏在撒谎,柏斛也不例外。
柏斛沉下脸色,声音加重许多,“如果你是为了决赛面对柏寒深,所以想找我射箭,我只能建议你潜心磨炼自己的弓道,在此之前我不会和你对局。”
“夏不是这个意思!”丘意碎大叫,“是我想你对局!”
即使这样怒吼,除了席夏,没人听见他说什么。
席夏担忧地看眼丘意碎,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地铁轰隆隆的到站,阳光和来时一样,丘意碎跟在席夏身后,影子却只有一个,席夏在路上慢慢走着,丘意碎也没有吵闹,两人垂头,等待绿灯亮起。
东区是个大城市,即使没到下班的点,街道上依然有很多人,席夏在街口站了一会儿,眨眼间身边就挤满了人,一起等待信号灯变换。
席夏挤在其中,平平无奇,丘意碎任由来往的人群穿过他的身体,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世界上多出来的一个灵魂。
为什么呢?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上天就不能给他一次生命的体验呢?
如果有了身体,他就能随心的学习射箭,就能名正言顺的和柏斛对局,就能心安理得的陪在夏身边。
“如果丘真的存在就好了……”丘意碎仰头,心头难受,就连这,他都无法分清是席夏的感受,还是他自己的。
席夏听见,一咬牙,冲回家,提笔写了一封信,柏寒深正要出门,席夏跑过去。
“你今晚要回柏家吗?”
柏寒深看了眼时间,“指导结束后会去柏家处理些事务。”
席夏把信拿出来,“能帮我把这个带给柏斛老师吗?”
柏寒深接过,只是普通的一封信,看起来是匆忙写的,胶封都粘歪了,他点点头,“我会放到他桌上。”
“拜托你了。”
……
离决赛还有两天,东区各个地方都在讨论这场赛事,就连普通的面馆,电视上也会放映大赛回播。
“后天就是决赛了,这届进入决赛的两人都很年轻,年龄相差也不大,看起来是难分伯仲。”
弓箭馆里大家都在议论,越是临近比赛,越是想要事先预测出谁会赢。
“王惑老师,您觉得这次谁会赢?”
王惑是国内少有能和柏斛齐名的弓箭手,但每次九段赛总会输给柏斛,名气没有柏斛大。
“谁知道?都是小孩子的事。”王惑笑呵呵押弓上弦。
周围人大笑几声,“王惑老师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平民技法怎么可能和贵族技法比较,更何况其中一个是柏寒深,贵族新一届里射箭水平顶尖的弓箭手,多少职业七段都赢不了他,这场比赛我看是胜券在握。”
“我看不一定,那个叫席夏的不是在预选赛赢了司欲止?司欲止是司酒酽的徒弟,当初司酒酽技法可是赢了柏家的,对吧?王惑老师。”
王惑:“技法的强弱会有改变,我记得柏寒深一直在对柏家技法改良,不能靠这个简单判断,而且柏斛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九段该有的实力,想也不是技法带来的优势。”
众人了然点头,其中有人道:”听说柏斛老师不久后会回到国外,不知道我们最后是否还有机会和他再一次对局。“
“听说柏斛老师已经拒绝所有预约射箭的邀请,难道是也已经达到当初司酒酽绝命一射的水准?”
“这可说不定,这些年柏斛老师的比赛从未输过,为人又正直,九段赛连冠已经有好几年了吧,再怎么也离绝命一射不远了。”
他们热烈讨论着,表达柏斛的憧憬,以及对绝命一射的向往。
王惑射出一箭,“绝命一射,估计只有真正领悟到他的人才知道是好是坏。”
……
“祖父,今天不早点休息吗?”柏舞敲响弓箭室的门,她刚和柏寒深处理完文件,已经到了深夜,发现柏斛还在弓箭室里射箭。
柏斛射完一箭,回她,“没关系,这几天在整理要带走的东西,事情也不多。”
柏舞走进去,替他端走桌上凉掉的茶水,“您明天要出门?我听管家在吩咐明天中午不用做您的午饭。”
落地窗外月色如潺潺流水,鸟雀在其间啼鸣。
柏斛:“有一场需要完成的对局,需要我去赴约。”
柏舞皱眉,“我们已经帮您推掉了所有邀请,应该不会有人找您射箭。”
柏斛回头,收好弓箭,“是一场我已经等待许久的对局,我必须去。”
柏斛垂眸,将桌上的信封整理好,端上茶水离开。
……
“丘,你睡不着吗?”席夏躺在床上,看着站在窗边的丘意碎。
微风穿过纱窗,让窗帘像海浪似的摆动,丘意碎的发丝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即使万物穿过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本就是不存在的事物。
丘意碎看着高悬的月亮,想起和席夏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圆月,像自己的眼睛。
从诞生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一个强烈的渴望,要射箭!于是告诉夏想要和柏斛射箭的愿望,起初因为这个愿望遥不可及,内心难免失落,但现在有了机会,他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柏斛是个强大的弓箭手,即使是司酒酽也不敢轻易保证能赢过他。
与强者的对局是他的期望,他希望自己能进步,能触摸到更高的弓道,为此在所不惜。
“丘?”席夏再次呼唤他。
丘意碎侧脸,“夏,我好高兴。”
席夏闻言,支起上半身,笑道:“柏斛一定会来的,你别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弓箭室等着,你要调整好状态,柏斛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弓手,他可是九段。”
丘意碎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眺望远方。
夏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弓道,丘的弓道会在这次的对局中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