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卓然。
贵族之间都会顾忌些面子,大家族子弟交流间也是轮着输赢,席夏却不愿意,他不在乎这些,导致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叶独息算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顶灯光打在席夏的面部,他伸展膝盖稳定重心,视线认真的从箭尾掠过,延续到弓弦上下。
“柏寒深。”柏寒深一边回答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查弦的动作,心底默念几遍席夏的名字。
“你可真酷,在比赛时我就听见你的弦音了,和今晚的雪一样静悄悄的。”席夏遗憾的收回姿势,这支箭当然不能射出去。
柏寒深皱眉,他的面容冷峻,因此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
实际上,他只是为自己的理解困扰,在想席夏为什么说出听得见弦音,又用安静形容,难道是他的国语还不能支持交流?不由得有些苦恼。
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席夏已经顺手撩起射手服坐在他身旁,动作洒脱自然,“嘿,你比赛引起弓返了吗?为什么刚才要闭着眼睛啊?”
有的,柏寒深想,而且在两人间的选手全都淘汰后,他也看到过席夏的几次弓返。
放箭的瞬间,箭矢高速脱离的反作用力带动弓的旋转,弓弦借由这股力翻到手腕外侧,十分帅气。
至于闭眼……
“过于追求弓返不是好事。”柏寒深想到练箭时族中长辈对他的劝诫,说,“太紧张的话我会闭眼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你拉得十分漂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把这句话压在喉咙里。
好像国内并不喜欢如此直白的赞扬,并且他第一次遇见能如此自然和自己说话的人,只能小心翼翼对待。
害怕表现不好吓到这只夏鸟,毕竟鸟都是害怕冬天的。
席夏眨眼,对他的话不在意,摆摆手,“好啦,这种话我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
他看着柏寒深像是被白玉裹着的手指嘟囔道:“只是觉得你的弓返一定很有力度,和叶独……”
“糟了!”席夏忽然反应过来,立马挺身去储存柜里翻找手机。
席夏有自信认为这场比赛他会和以往一样获胜,他会再次让叶独息做他的荣誉指导,所以还要先通知叶独息过来,这样五届青年大赛的荣誉加身,叶独息在叶家也能够过得轻松些。
席夏像只仓鼠,恨不得整个人在埋进寄存柜里,带来的东西掉落一地。
柏寒深看他如此着急,想要起身帮忙。
掉落的一个防滑粉的盒子咕噜噜地滚到柏寒深脚边,他捡起来,观察片刻。
这是一个木质的圆筒盒子,里面装着松脂做的防滑粉,用来防止射箭时手套打滑。
盒子整体颜色偏墨绿,表面刻有竹纹样式,底部歪歪扭扭写了个“夏”字,那“夏”中间的“目”还被刻意画成一只古怪的眼睛。
柏寒深轻笑,想要把它还给席夏,一抬头,就看见席夏怔愣不动。
席夏手机上点开的是个国内的娱乐软件,柏寒深只能凭借“席简”,“离婚”这几个关键词判断可能与席夏有关。
席夏拇指在屏幕滑动,上方的消息条不断跳动。
“啪——”
他扔下弓箭向门口快步走去,箭镞勾连衣服,想要将他挽留。
“席夏!现在青年大赛,最重要,比赛还没有结果。”柏寒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焦急地看着席夏的背影,口中好几个音都变了调。
可惜席夏听不见,听不见广播已经开始提醒同中竞技入场,听不见柏寒深在他身旁的话语,也听不见那一法槌敲定的声音。
席夏转身,眼眶泛红,可能是猛然接触冷空气的缘故,大开的门让风雪闯进,射手服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把他吞灭。
他迅速离开,门与门框猛烈击打,偶尔还能传来场所工作人员的惊呼,休息室的温度骤降,再也恢复不到之前的暖意。
……
“怎么还不走?”
平民辩护人听到声音回头,原来是已经考取成为贵族辩护人的师兄,于是客气道:“资料上传后就离开。”
“那个啊——”师兄低头点燃一根烟,抬眼看了一眼辩护人手中的文件,“上不上传都无所谓。”
辩护人疑惑:“可是涉及到贵族的案子不应该更慎重处理吗?”
师兄吐出一口烟,表情模糊不清,“平民和贵族结婚的可不少,只有这次的案子闹得这么大,你认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举报吗?顾家是一个中等贵族,再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家族如此丢脸。”
“你是说?”辩护人看着他。
师兄抖抖烟灰,“分明是有贵族故意针对顾家,叶家可是对顾家这块肥肉虎视眈眈,也不知道以前怎么能忍住不动手,这份文件他们巴不得没留档才好,说不定这就是让你进入贵族圈子的一个机会。”
辩护人抱着资料沉默。
“不要对资本抱有希望,不要在底层无端幻想。”师兄拍拍大衣沾的雪,看他一眼后上车,“还想干得久,就回去多看登记系统,里面可有数不清这样的案子,记着你的前人是怎么做的。”
辩护人看着远去的汽车,只有前辈余留的烟味还笼罩在原地,让人窒息。
……
次日,柏寒深对国内比赛失望报道登上头条,国内媒体借题发挥,大肆宣扬国□□箭赛事日渐衰落。
与此同时,一条热搜迅速占领第一——席夏禁赛。
根据弓箭委员会决定,平民席夏参赛期间,谎报贵族身份,行为严重,禁止三年内参与弓箭竞技比赛。
这是官方的决策。
两条热度直接压下顾柔和席简的离婚事件,前一个评论下全是对国内赛事的骂声,后一个是对席夏离开的庆祝。
这个寒冬,比以往都要让人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