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被押到祠堂,跪在地上,家法棍一次次重重的落在背上。
他咬牙一声不吭。
十下左右后,谢峥停了下来,问他:“知错了没有?”
“我没错。”
谢芜还是那个回答,抬头看着森严林立的牌位。
谢峥又一棍子重重打下。
谢芜一手撑地,还是不应,心里叫03出来。
“我要换一瓶毒药。”
按照柳姨娘的计划来太慢了,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警告:一命换一命,请宿主谨慎考虑。”
谢芜大概摸清了03的系统规则,按照本书设定,他伤害自己国家的人,会有惩罚,杀了对方自己也会搭进去。
那以前自己失败也能理解了,梁泽华不能由他来杀。
现在谢缰恺也不行。
“如果药是别人下的,我可以加重药效吗?事后可以抹去用药痕迹吗?不能让人看出来。”
“可以。”
“把今晚给谢缰恺送去的饭菜里的药效加重,然后让饭菜变回正常的,大夫也诊不出来怎么回事。”
“您确定吗?”
“确定。”
“好的,已经执行,药效加重为立即使人瘫痪,对您的惩罚是棍伤加重,以及重要提示,您的任务进度十天还是没有变化,再次惩罚,现一起执行。”
铁锈味漫上喉咙,谢芜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身子发软倒了下去,还是难以抑制,倒在地上不断呕血。
谢峥直接丢了家法棍,大惊失色。
陆安和和老夫人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跑去前厅绕了路,过来的路上遇上了老夫人,一起过来,却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
老夫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被人急忙扶住。
谢峥回头看到他们,也是一副着急之色,“扶老夫人去最近的房间躺下,把陆小侯爷带走!”
谢芜抬眼看到了陆安和,有气无力冲他笑了一下。
这画面让一个孩子看到的确不太好。
吓住了吧,呆在那不动,他又一口血涌出,咳嗽了几下。
真难受啊,能量要攒着,这下不知道又得吃多少苦药了。
这混蛋系统有点阴招全使他身上了吧,
谢芜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一夜,整个谢府几乎都乱套了。
先是二少爷在祠堂吐了好多血,老夫人晕了,后来老爷谢缰恺又饭后倒地抽搐不止,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才过完年多久啊,聚在一起议论的下人摇摇头。
“老将军这个主心骨又没倒,慌什么?”有人道。
“这可不是好征兆,一个大家族,往往都是从里面开始败的,更别提……”
“更别提什么?”一道响亮的女声插了进来。
“啊,秋菊姐,您怎么在这?”
秋菊一记眼刀,讨论的下人们讪讪闭上了嘴。
虽然她明面上跟着的是谢芜,但到底是老夫人屋里送出去的,在下人们眼里还是有一定声望的。
“咱们府要真出了事谁也跑不了,谁再多嚼舌根说什么有的没的,我直接告诉老夫人去,给你们一个个都打出去!”
“是。”众人唯唯诺诺答道,都散开了。
秋菊深呼一口气,昨晚真的太突然了,石坚跑回来和她说谢芜受罚了,她去找老夫人,到地方谢芜已经倒地了,老夫人晕过去她帮忙把人扶回去,又跑回去安置陆安和。
然后今早起知道老爷出事了,怕老夫人再出什么事,她又跑去老夫人院子里看一眼,回来路上就碰到这群人在这嘀嘀咕咕的。
也不知道二少爷醒没醒,她想着,快步往回走,看到院门两边的对联有些卷边,唤人过来再粘好。
院子里,陆安和占了谢芜之前的躺椅,坐在上面,手撑下巴看点点在地上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
“小侯爷。”秋菊上前对他行了礼。
陆安和点点头,“小芜哥哥还没醒。”
他从昨天想到现在,晚上也没睡好,总是梦到谢芜在吐血,还梦到对方被一剑封喉的样子,毫无逻辑的噩梦。
一个人怎么能吐那么多血呢?
谢芜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屋内,谢芜不是不想起,他又看到另一个自己了。
他有意识却醒不过来,又见到了对方,还有那个跪着的白衣男子。
那个他双手抱臂,谢芜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系统吗?”谢芜试探问道。
那人眉头一皱,“什么东西?”
谢芜不说话了,他在问什么,这能问出什么,对方就是一个幻觉。
所以他为什么还能看到这个人啊?那个能制造幻觉的穿书者不是死了吗?梁泽华复制能力也用过了,他为什么还能见到这个人?
他不动对方也不动,他往前对方手中就凭空出现一杆长枪指向他。
一点让他靠近的意思也没有。
靠近那个白衣男子。
这又是为什么?
谢芜打算硬闯一下试试,刚咬牙要上前,突然感觉眼皮一轻,睁开了眼。
幻境中,白衣男子却突然开了口。
“你骗了他。”
“谢芜”手中长枪消失,“你开口就跟我说这个?”
没有答复。
“谢芜”自嘲一笑:“你不回头,我也不会回头了。”
谢芜睁眼觉得视角不对劲,才反应过来他是趴着躺的,背部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他“嘶”了一声,扭头,便看到石坚那张脸,对方就蹲在他床头。
“少爷!你醒啦!”
嗓门之大吵得谢芜把眼睛闭了回去。
石坚急忙自认动作很轻地摇了摇他:“少爷,您别睡,大夫说您醒了要先喝一碗药,昨晚上都喂不进去,愁死人了。”
谢芜被他摇的又想吐了,背也疼,秋菊进门看到这一幕解救了他。
“石坚,你干什么呢?”一声厉喝,石坚动作一停。
“少爷醒了,又要睡,我叫叫他。”石坚说的没底气,以往秋菊语气一严,那就是他有地方肯定做错了。
石坚起身低头立在一边,不敢吭声不敢动了。
秋菊端着药碗,人未到苦味先到,谢芜要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睫毛轻颤两下。
内心把03提出来抽了一百遍。
“小芜哥哥!”一道清脆的童声,陆安和跑进来了。
谢芜抿了下唇,还是睁开了眼。
秋菊看到人醒了松了口气,要就这这姿势喂他药。
一口一口也太折磨了,谢芜让石坚过来打把力把他扶起来,背上的疼痛难以忽视,他还是忍痛坐了起来。
陆安和去桌子上端过来栗子糕,眼巴巴立在一边盯着他。
谢芜扯出一个笑,欲哭无泪,把药端过来一口闷了。
已经不是简单的苦了,难以言喻的味道布满舌尖。
谢芜费了好大劲没吐出来。
“石坚,去喊大夫再过来看看,要不要扎针那些,也别忘了去告诉老将军老夫人一声。”
秋菊把空碗接过,陆安和垫脚抬头看,确定谢芜真的喝完了,还抽空附和地点了点头。
谢芜真的得好好看看大夫了。
石坚“哎”了一声就跑出去了,没一会老大夫就进来了,也是熟人面孔了。
诊完脉,老大夫也判断不出谢芜为什么吐血,脉象显示对方内脏没有问题,只能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
过了会,谢峥到了,眼底一片乌青。
他是真的一晚上没睡。
进屋看到安和在,还是努力温柔地笑了笑,“安和这么早就来看哥哥了?”
陆安和点点头。
谢峥笑着,“我看院子里,是不是你的小狗?你出去陪它玩一会儿吧,爷爷有事和你小芜哥哥谈。”
谢芜察觉到陆安和的眼神撇过来,咳嗽了一声。
“好的,我中午再过来吧。”陆安和懂事道,走了出去。
秋菊也默默跟着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爷孙两个。
“你父亲也病了。”谢峥坐到凳子上,好似随口一说,观察谢芜的反应。
他不想怀疑这个孩子,尽管大夫多次诊断都说没问题,可哪有那么巧的事,好好一个人突然就瘫了,而动机最大的,只有他这个孙子。
“什么?”谢芜有些惊讶,随后笑了一下,“祖父,你怀疑我啊。”
谢峥蹙眉,他之前觉得这孩子一心为国为民,机灵懂事,是个好孩子,可有些地方太过偏执,说他心术不正,又不恰当,谢峥有些恍然。
这一大家子,怎么会这样?
夫妻不和,父子离心。
他不知道说什么,常年戍守边关,和家里聚少离多,也许家里的问题早就存在,只是他不知道。
但为了国舍家,他自问没什么后悔的。
他年岁已高,不知道还能守这个国家多久,北辽需要一个新的能撑住局面的将军,谢家延续需要有手段的继承者,眼下只有谢芜了。
“倒也不是,倘若你父亲撑不住这一遭,在外人面前,你要知道分寸,昨日之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休息几天,没有事就跟我去京郊大营看看吧。”
“孙儿明白,必不负祖父期待。”
谢缰恺这下,是真的被舍弃了。
柳姨娘院里,母子两个都暗怀心事,心不在蔫。
柳姨娘绣手帕,手中的针迟迟没有落下去,谢芩在旁边看书,也好久没翻页。
谢缰恺怎么会突然瘫了,难道真的老天有眼了?会查到这里来吗?
二哥怎么会突然吐血啊,现在还有没有事啊?祖父下手那么重吗,好可怕。
陆安和院里,他抱着点点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小芜哥哥身上好多疑点,要不要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