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打架啊,你这人......石头做的吧,打人别打眼......”纠缠在厮混中,董斯洺碎碎念,没有任何章法,一拳落在了那人的眼眶。
那人只会闷哼,全程一句话都不说。梁闻渊打斗的动作只剩下了滔天的愤恨和麻木,拳头陷入绷紧的肌肉中,就算把这人碎尸万段都解不了他的心头恨。
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么气愤过。也后悔、懊悔,恨自己,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而是让庄渚玉去冒了险。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情......真出了的话,他也死了算了。
脸上全是新鲜的血迹,汩汩留着,纵然这样,也能够看清他的脸和陶斐非常相似。
董斯洺专注殴打,这才清楚看见他的脸。
“太像了......”多的话没有说,董斯洺手背都被震麻了。毕竟是相互的力,自己当然也会受到疼痛。
梁闻渊一言不发,眉眼捎着血腥的狠戾,浑身带着冷峻的冰霜。
“留着有用。”背很疼,庄渚玉揉了揉泛红且破皮的手腕,提醒梁闻渊,“留他一口气儿。”
下颌的触感尚在,指尖轻碰,心理上的疼痛比□□更明显。庄渚玉怎么可能是真的不怕,被夺命的枪支抵着,哪怕那把枪里的子弹是他亲手卸下来的,他也做不到完全释然。
尤其是悄悄跟踪那人,潜入房间卸掉子弹的时候,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竭力让自己过分冷静,分析着到底什么样的举止才是正确的。
从小养成的过度警惕和敏锐倒是给他提供了些许帮助。
他不认识这个人,但知晓他的行为异常。被他威胁生命之时,他以为是那会的跟踪被发现了,但从梁闻渊和董斯洺的细微表现来看,和自己关系倒是不大。
和梁闻渊的关系是很大。
“我看是差不多了,呼吸还在。”半死不活的,董斯洺真不会打架,试探了鼻息,他一屁股拍地上。
流动的空气都松动了不少,庄渚玉的心率降下来了些,正当他想要朝向梁闻渊旁边走去的时候,捕捉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那人不易察觉的手部动作。
不好!
那人反应很快,庄渚玉还未出声,那人就接住了另一把从远处扔过来的枪支,扯着皮肉不自然地笑。
董斯洺看清了,大喊着:“他带着其他帮手!”
刚才所发生的都不过是示弱的障眼法,他忍耐着,枪支失算后,他还有后手,他在等一个良好且可以改变局面的时机。
庄渚玉此刻终于明白了,是因为他的介入才乱了分寸。他不是真正的目标,而本应该被针对的梁闻渊才对。
“小心!”仿佛被吊在了悬崖边上,庄渚玉想大声说话,说出来的却非常小声,嘶哑着。
太危险了!那把枪.支里是真的有子弹。
身体的搏斗在兵器面前不值一提。
紧急时刻,恐惧取代一切其他情绪,让大脑空白,让思绪发空。庄渚玉在想撞开那人的几率有多大,而他手里没有武器,唯一可以用的是掉落在他们身边的主厨刀。
上面沾染了浓浓的血腥气。
“嘭——”硝烟四散,画面静止。
庄渚玉心脏骤停。
越是无声越是让人感到惊恐。
却在一瞬间,眼前的景象以极快的速度动态了起来。庄渚玉睁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任何一点。
他睁着干涩的眼睛,在昏暗中寻找梁闻渊的身影。
太好了,他没有受伤! 没有被枪.支打到!
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庄渚玉紧紧握着刀柄,像是要刻进皮肉里。
梁闻渊在那人准备接枪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瞟了一眼,在对方接住手.枪指着他太阳穴之时,强力打歪了他的手。
子弹射偏,打中了栏杆!皮肉摩擦地板,梁闻渊翻身,当务之急是把枪支从他的手中夺过来。
死死地抓着,用弓起的后背和坚硬的双臂去抵挡,那人跪地佝偻,绝不让梁闻渊有一丝从他手里夺走手.枪的希望。
此时董斯洺和杨念期正和另外的三个帮手搏斗,他俩并非会打架之人,也是累得够呛,但拼命地在往别的方向引去,以免会影响到梁闻渊夺取枪支。
庄渚玉捡起地上的主厨刀,长腿一迈,精准地刺入那人的肩膀,剧烈一声,庄渚玉拔出刀。
那人闷哼,快要将牙齿咬碎。
“图什么,又不是非得整死你,替陶斐完成任务而已,他已经麻烦缠身了,到底有什么用的执念让你给他这样卖命。”说着说着,觉得像反派的口吻,董斯洺边打边大喊着,已然失去了平日里游刃有余的谈判技巧,“争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仇恨不是你和我们之间的,真没必要。”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要对我的事情评头论足,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人凶狠地瞪他一眼。刹那间肌肉绷紧,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从梁闻渊手中挣脱开。
梁闻渊眼疾手快,抓着他的腿,那人没有半点想要逃走的意思,竭尽全力在寻找开枪的机会。
“你想要杀死我。”梁闻渊说道。
那人咬咬牙,眼神中透出不知从何而来的仇恨,“......对。”
“你们一家......杀死你们就是我的目的......杀掉你们......所有人!”鲜血流进眼中,通红一片,脸涨红着,看不出半点正常人的模样。
一番搏斗之后,董斯洺不剩多少力气,“疯了,这真疯了。”
滚到了地上,地板上沾染着不规则的血迹。混乱中,庄渚玉参与其间,根本承受不了他们像野兽一般的撕斗,不注意被那人划烂了衣袖。
露出的皮肉绽开,鲜血直往下流。
很痛,但是庄渚玉感知不到。
“受伤了,你在流血。”手心粘稠,梁闻渊摸到了,手指微微颤抖。另一只手狠狠压着那人不让他动弹,难以遏制的冲动再次席卷着他。
庄渚玉摇头,“我没事,别管我,接着。”
心有灵犀,梁闻渊接过庄渚玉扔过来的刀,一把扎在他的脚腕上,力度很深,那人终究是发出了惨叫声。
梁闻渊尽力不让他往庄渚玉的方向靠近,全力压制。庄渚玉视线来回游移,在那人头发被梁闻渊薅起的时候,几乎是掐着他的手掌,夺走了枪。
手中失去了东西,那人怔住,再也顾不上任何。情绪和怒意完全爆发,他怒吼一声,反抓着梁闻渊的手腕朝着他心脏的位置刺去。
近在咫尺!快来不及了。
庄渚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竭力□□,双手握着枪.支,上膛,每一步都尽量利落。扣动扳机,松动。
“嘭”一声,子弹射穿肩膀。
强烈的后坐力震撼着庄渚玉的手腕,他听见夸张的心脏轰鸣。
那人发出痛苦的闷哼,手臂剧烈颤抖着!
刀落在了地上。
“靠!还好开了枪,陶斐到底从哪雇来的人。”董斯洺感觉全身骨折了好几处,尽力和几个人不断周旋,他的衬衫和裤子都被撕烂了,将杨念期挡在身后。
当务之急不是关心,庄渚玉握着枪,没有向前,保持着可控的距离。
肩膀被射中,他终于瘫软在地,没有了再搏斗的力气。却坚持着爬行,每一步都十分缓慢。
喉间迸发出渗人的笑声,他捏紧手指,用力到生生掰断了指骨。
庄渚玉下意识看了梁闻渊一眼,蹙着眉。
梁闻渊摇摇头。
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足够强烈的信念感,强烈到,让人生理不适。
一步步地爬着,他不再执着于击杀,也没有能力再搏斗,只是无休止地向前。
眉头皱得更深,梁闻渊盯着他。
快爬到栏杆的位置,帮手全部从董斯洺和杨念期的身边撤开,无方向地冲撞着他们,全部朝着那人的方向奔跑过去。
被帮手拦开距离,那人忽然撑起身体,用力奔跑。
梁闻渊意识到了他打算要做什么,但那人飞快翻身,即便负伤严重,动作速度快到依旧让人难以反映。
“他是要跳下去吗!”董斯洺发现了。
霎那间,他坠入了宛如深渊的大海。
海面上飘散着被稀释的红色。
帮手随之也跳了海,隐匿于汹涌的海中。
安静了些时间,董斯洺坐在地上忽然发问:“我觉得有一点特别蹊跷,这人和陶斐不是一般相像,像到可以说是双胞胎的程度,陶斐派他过来,估计是想蒙蔽我们一段时间,让我们以为他就是陶斐,等我们发现不是的时候,已经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人也不是单纯在吓唬而已,他是抱着必死和必杀的态度来的,衷心的雇员不会有那么强烈的仇恨。”
“他们俩也许的确是双胞胎。同一时间,他们做着不同的事情,为了一样的目标。”梁闻渊说道。
庄渚玉问道:“那你们所说的陶斐呢,他去哪了?”
黑暗中,一同寻找着被甩到不知道砸到哪里的手机。
进了好多条电话和短信。
[陶斐有出境的动态!晚上九点五十七分起飞。]
“九点五十七分......”董斯洺去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早都起飞了,得想办法赶紧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