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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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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数十米高的天台上,天空明澈,清早的雾已散得差不多,天台边缘的栏杆都能看得清晰。

出现在天台中心的翟和朔意识朦胧,大概能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

这回没有谁来拦了。他茫然着环顾四周,竟然有一点难过。

一回生两回熟,论跳楼翟和朔也算经验丰富。他往前走,翻过栏杆没有丝毫犹豫便纵身跃下,以为自己会从梦中惊醒,一睁眼才发现又回到了天台上。

他讨厌的又牵着他魂的闫裴周出现了。

不是拉着他手防止他坠落的做法,闫裴周打个响指他的身体就飘起来,晃晃悠悠,到了有地板能踩住的地方才放他落下。

同样的动作翟和朔重复着再演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闫裴周看向他的眼神复杂:“还是想试吗。”

他的梦境就这样循环往复着,全是他将要掉进地狱里又被闫裴周捉回来的情景。

最可气的是他梦里的闫裴周像在玩纸捞金鱼的游戏,他是那尾蠢笨的金鱼,怎样都挣脱不了纸网的束缚,而闫裴周乐此不疲,一遍又一遍捞着。

那么卖力干什么,又没有奖品。

心悸着醒来已经过了七点半,翟和朔简单收拾过自己,终于踏上去往江边的路途。

还是11路公交。大清早的,又是环城线,没有经过CBD,一路上来的人少得可怜。

翟和朔坐在靠窗的位置,入冬以后天气清冷,车窗也冻人,手碰到时全身都被冻得一个激灵,他开始后悔自己没带手套出门。

很快他就有新的可后悔的点了。

前一晚没睡好,早饭也没吃,路一颠簸反胃恶心的感觉全吻了上来。几个小学生上了车,一路吵吵嚷嚷,声音也闹得他脑壳疼。

中途实在他受不了,找了个站点下了车,对着公交站的垃圾箱就是一顿输出,吐了个昏天暗地。

翟和朔放弃了坐到终点站的计划。

返程的公交上有人看他脸色糟糕,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想摆手的,身体却先于理智逃跑了,提前下了车又换了一趟车坐,到楼下看见熟悉的防盗门才堪堪喘得过气。

冷汗冒出来,翟和朔撑着墙勉强爬了几层楼梯。

到家门前,低血糖的症状真正发作,他眼前一黑,没站稳整个人就要往门上砸,膝盖下意识往前顶去,先撑住了。

“咚”的一声响。

他硬撑着爬起来,手却抓不稳,另一只手的手肘也磕到了门框。

这一下磕得用力,百分百概率要起淤青的。

疼痛迟缓发作,夺走了翟和朔所有的注意力。他吃痛,一下重心不稳跌坐下去,头又好死不死撞上了门板。

又是一声闷响。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变动的场景停下时他的视野也变得模糊。骨头磕到硬物的痛让他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却忽然想起昨天闫裴周说过的,想他了就敲三下。

合着声响数还真给凑到了。不多不少,正好是饱满而精准的三声。

翟和朔心如死灰,已经预料到将会发生什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万物里自然也包括了闫裴周的。

几秒钟之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哟,这是怎么了?终于改变主意,知道我的好了——”

闫裴周本想再叨叨几句,见他神情焉焉,脸色也惨白,当即噤了声扶他起来,喂了颗糖。

这只鬼甚至拿手指将他的嘴堵住了:“不许吐掉。”

其实他也没力气吐了,下意识蹭了蹭闫裴周手,头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闫裴周捏住他下巴,又强硬着给他喂了几颗。

嘴里的东西在舌尖上化开,质感像白砂糖,又带了点酸味,甜中带酸,化到后来牙齿也变得酸软。

翟和朔被自己的体质无语住,靠在门边闭目养神,静待体力恢复。

他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没法拦着闫裴周进门。这只鬼进屋里逛了一圈,出来还点他额头:“果然没有好好吃饭。”

又怎样呢。凑巧一点的话他还可以在桥边昏倒,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径直往下坠去,摔到水里,闫裴周就没办法再对着他啰嗦了。

他是这样想的,对闫裴周说的却是“又没有谁管我”,仔细琢磨起来反而像嗔怪了。

闫裴周的厚脸皮水平发挥稳定:“所以还是要承认,你是需要我管一管的。”

翟和朔努嘴:你以为管家婆是什么好词?

“一定要是‘婆’,就不能是‘哥哥’?”

闫裴周在他面前蹲下,去拨门前地毯:“喊一声来听听嘛。翟和朔,你喊一下?”

阔别一日,闫裴周变得更喜欢发神经了。

他拉着张死人脸:不喊。

闫裴周也不再自讨没趣,陪他在门边安静地坐了会。

翟和朔却莫名觉得心神安宁了。他是这样的人,很容易满足,又很容易感到绝望。

靠着门歇了会,嘴里糖粒也化干净了,他才反应过来奇怪之处。

……闫裴周是哪里来的糖。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闫裴周张开了手心。

看清他掌心里玻璃瓶的瞬间,翟和朔的眼睛被瓶身反射的光线刺痛了。

那罐糖。星星模样,颜色也有不下五种,某个清晨闫裴周送给他的,今天之前他还没尝过。

那时他连和自己说话都喜欢嘴硬:鬼给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其实不是这样。他也想好好留着的,先前没吃是因为舍不得,或者只是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珍视。

装在玻璃瓶里的糖粒本来应该连同其他东西一起留给闫裴周,闫裴周走的时侯先从柜子里带走了,早上起来时东西收拾得匆忙,他也没发现。

绕了这样大一个圈子,最后还是让他尝到了这罐糖的滋味,透明的玻璃瓶也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翟和朔哑口无言。

见他缓过了难受的那一阵,闫裴周先站了起来,手不得闲敲着门板,在听中间的木材有没有被白蚁吃掉。

又随口感叹道:“养植物很有意思。养人类也是。”

翟和朔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心底已经骂过他一万遍厚颜无耻:——你有病吧!养?究竟是谁在养谁,花的是谁的钱啊?

“好吧,是我需要你养。”闫裴周说,朝他伸出手,“我说得不完全对,向你道歉。那再给你一个赶我走的机会?”

翟和朔哼一声,手是放上去了,本意是借力站起来,闫裴周也默许了。谁知道闫裴周是个耍赖的,人既已站稳,他手要挪开,却被牢牢握住,再逃脱不得。

闫裴周脸上现出一个满意的笑:“我也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容易。”

喂!这对吗?怎么说来说去都是鬼的话?!

翟和朔拿他的无赖没办法。

闫裴周向来鬼话连篇,明明知道对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可他还是伸出手了。

交出一只手、分出一点沉重,生活不会立刻就变得轻盈,但是,至少至少会剩多点力气,就好像还能继续往下走。

一人一鬼站在门前,闫裴周的松弛一如既往,和他完全相反,翟和朔又开始觉得别扭了。

是他要赶闫裴周走,也是他请了闫裴周回来。现在又让对方在门口干站着,怪尴尬。

他打开门进了客厅,转身踢了双拖鞋出来:……呃、你,进来吧。

闫裴周挑眉:“以前我可没有这种待遇。是终于知道你离不开我了?”

翟和朔实在受不了这只自恋鬼,选择战术性装聋,逃离了玄关。

桌上日历是去年编辑部寄来的新年礼物,设计很有当代特色,内容排版用的还是老式的万年历,宜之一行上明明晃晃写着出行。

骗人的。今日应该是忌出行。

要他来填,最好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诸事可行,犹宜见鬼。

随便找了点东西垫肚子,翟和朔才终于有空拿出手机来翻。

未读信息堆成了座山,他在心里骂了句,不情不愿点开了社交软件。

消息多是编辑发的,要他趁着这波热度去漫展签售。他给六六设了消息免打扰,昨天心太乱,也没顾得上看。

见他一直不回,早上最新的一条换了措辞,说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一天内再不回消息就要报警让警察上门了。

他报了平安,说是最近太累了没顾得上看消息,又婉拒了漫展的合作邀请。只是任他怎么推脱六六都不松口,说是整个编辑部的意思。

签售的日期很临近了,就在后天,翟和朔拗不过,没办法还是答应了去现场,不过先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喉咙发炎很严重,到今天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估计过两天也好转不到哪里去。

聊天记录往上翻,他其实鲜少有一次性打大段文字的时候,和六六沟通各种事宜时也是六六的消息发得多些。

秒回应该是编辑的基本素养,这次六六却隔了很久才回他,应该是和编辑部其他同事讨论过了:[这样啊。我们会事先和来现场的粉丝说一声,白老师你自己账号也要记得发~]

漫展主办方那边发了临时加场的通知,他照着六六说的跑微博上发了声明,按下发布键的那一刻又避免不了开始了焦虑。

翟和朔承认,自己还是害怕,要踏出家门面对那么多人陪一整天的笑已经够他难受了,何况这群人里肯定有前不久还在评论区里冲锋陷阵声讨他的。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当场变脸?

光是想想,他就浑身不舒服,头也晕心也慌,一面又止不住想,要是有人当场问他怎么看之前的抄袭事件他又该怎么答。说话是说不了的,难道他要在纸上写小论文吗,别该签的名没签完手先给写废了。

担心来担心去,恐惧的其实是没有人会听他讲。

闫裴周看透了他的恐惧,嘲笑他:“这也怕那也怕,怎么就独独不怕死?好笑噢。”

嘲讽完还是保证那天会全程跟在他身边,有谁过于激动,冲上来辱骂或者要扯他口罩的,一定第一时间抓起来,将他们的头往桌格里撂,磕出几个青印子,不道歉就不准走。

闫裴周语气放得温而缓:“……就像之前那个晚上一样,不用想太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又拍了拍他肩,让他放轻松。

“你信我。”闫裴周说。

嗯。他用闫裴周听不见的正努力从他喉咙里逃出来的绝对真实的声音应,我会信的。

其实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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