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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 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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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当天是阴天,一早翟和朔就被闫裴周拖着到了场馆。

六六有事没办法来,换了另外一个编辑和他联系,不过对方还在赶来的路上。

到安检通道前,翟和朔意识到真的要进去,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他掌心冒了冷汗,闫裴周也不介意,伸手握住了,又问:“人还没来吗?”

下一秒闫裴周嘴里的人就跳出来了,顶着一头用抓夹夹好的卷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白老师?你好你好,我是小李,就是昨天加了你微信的‘李拜天不上班’。路上堵车,来得有点晚了。”

和一言不发的翟和朔比较,小李显得格外热情:“我们先进去吧。签售会的位置在更靠里一点。”

由她领着,翟和朔拿到了场馆的进出通行证,也清楚了签售处的方位,只是动作神情仍然拘束。

闫裴周跟在最后,将他僵硬背影收进眼底。

今天的翟和朔是一只小心翼翼提着尾巴、炸了毛,走路也同手同脚的猫。

下来的签售活动里,好猫翟和朔将负责按爪签字,而他要做的不过是顺毛。

闫裴周很乐意干这种事。

他站在翟和朔身后当保镖,看陆陆续续有本子递到翟和朔面前。

来人多是周身还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学生,带着漫画单行本来找创作者签名,态度客气。翟和朔身上的紧张肉眼可见地消退了。

偶尔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翟和朔就喊他名字。开始还喊得犹疑,没什么底气:……闫裴周?

“我在。”他便答,一时心痒,伸了手去挠翟和朔脸。

翟和朔顾着签字,任他蹭了几下,停了笔才低声警告他:……别摸了,痒。

话是这么说,被触碰的感觉是真实的,安心也是真的。

闫裴周听话收了手,还是在他身后守着:“签得挺好看,有先练过?”

翟和朔含糊应了声。

后来翟和朔再找他帮忙就放松了许多,会托他制造点动静吸引注意力,自己偷偷溜去休息室喝水,也会主动和他搭话,问他场馆另一边的人是不是很多。

闫裴周很是欣慰。

粉丝里有想求合照的,到翟和朔面前来表达了诉求,翟和朔都摇摇头婉拒了。他由此得出结论,翟和朔是不愿意出现在别人镜头里的。

后来再有想怼近来拍翟和朔脸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上前劝阻,他先将那人相机拿走了,径直磕到桌上。

旁人只以为是手拿不稳,没有谁会往闹鬼的方向想。

到签完桌上最后一本,翟和朔背后已是冷汗涔涔。闫裴周看得清楚,从休息室的角落处找了张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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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翟和朔忙着签名的这段时间里,微博话题里已经多了许多帖子。话语恶臭、用来挑起骂战的只有零星几句,很快被管理员删除,友善的发言多还留着。

[老师前段时间辛苦了!被网暴了还能保证更新的质量,真的非常非常厉害!]

有粉丝讶异于他显小的长相:[老师很可爱,全程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签名的时候还笑着对我眨了眼,眼睛非常好看呢 ]

大体的意思是对签售会好感度还可以。

这些都是回来公寓后翟和朔才看见的现场repo。

刚赶完最后一轮签售的翟和朔只庆幸没出什么岔子。签售活动持续到下午四点,散场后他捂紧了口罩,伙同闫裴周鬼鬼祟祟逛了一圈,大概了解了最近是在流行什么ip。

各种摊子上售卖的多是同人制品,先前他在位置上坐着,也有粉丝到面前来,想送自印的亚克力钥匙扣之类的小东西,全被他推回去了,唯独遗漏了一条红围巾。

还是活动结束后小李追上来硬塞他手里的:“老师!你围巾掉了——”

他下意识接住,小李着急下班,没等他拿出手机打字人已溜没了影:“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老师我们有缘再会!”

翟和朔只能彻底打消借她手将围巾交给主办方的想法。

看不出这条围巾是亲手织的还是买的现货,但毕竟是别人一片心意,又不好扔掉,他还是收好打算带回公寓了。

他们路过人行天桥。闫裴周鬼好心善,向他科普了天桥上的各种死法。

“从桥下被人拿刀一路追着砍到桥上的、正常走路却遭飞来横祸,在桥正中被人推下去的……总之是数不完。”

翟和朔走累了,脚步正好停在天桥中央。

他抬眸,坦荡目光和闫裴周投来的视线撞上:你也会在这里把我推下去吗?

风将翟和朔耳畔头发撩起又放下,闫裴周神情坦然,替他理顺了散乱的头发:“但我觉得,死在这里太嘈杂,围观的人也多,你不会喜欢。”

这座城市里的人可以有八百万种死法。被仇人乱刀砍死的是少数,困于生活,囿于情感,忙碌一生,最后以其他常见方式离去的才是芸芸众生。

近来有展会,白日里天桥上总有人来来往往。现在又有一波人潮涌上来了,穿着素色衣衫的、打扮得明艳的,年老的和尚年轻的一群人。

他们是无数人的其中一个缩影,但里头没有一个人像他。

翟和朔抓紧了手里的围巾:你说得很对,我不会喜欢的。

闫裴周果然很了解他。

红围巾是经典的针织款式,流苏垂着,上方的布料是大片的菱格花纹,触感柔软。

他唤身边的恶鬼:闫裴周。你过来。

闫裴周依他言靠近了,他就踮起脚,将围巾缠到闫裴周身上。

可他完全没有给别人系围巾的经验,胡乱缠了几圈,到底打了个简陋的结。

“这是什么意思?”闫裴周问他。

——标记物。

翟和朔盯着桥下疾驰而过的汽车看:等死了以后,我也变成鬼了,就找你算账。留点东西做标记比较好找,你就慢慢等着,看我哪一天能从地底爬出来找你吧。

闫裴周无所谓这些:“那我等着你来。”

“但你别忘了,要寻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何况我还站在这里,这种想法早该打消了。”

他指腹捻着颈侧的红色毛线,想了想还是随心道:“……翟和朔,你有时真是屡教不改。看着是很乖的,怎么就喜欢偶尔叛逆一下?”

翟和朔打的结勒得他有些难受,闫裴周拆下来重新理了次,只说:“摸着很舒服。我很喜欢。”

风太大,刮得车声人声都七零八落,翟和朔没听清他是在说什么。

人流从他们背后穿过,来去匆匆。现在不是春天,天桥两侧花圃还是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人会停下来为几簇枯枝拍照,因而静止在最中央的他是很突兀的存在。

翟和朔观察了一下,时不时会有人回头瞟他一眼,但看不见落到闫裴周身上的凝视的目光。

没有谁大喊有条围巾违背万有引力定律在半空中飘,他就放心了。

不是每种存在都能用科学解释,像闫裴周突然闯进他的世界,从纸上的形象变成有实体的鬼,也像经手闫裴周的东西在旁人眼里就是凭空消失,只他一人是例外。

他看的是人,闫裴周看的是尚未出土的花。

这只鬼在读花圃挂牌上的标语:“三角梅。花期从三月份开始,可以持续到夏季。……再过几个月就开花。”

翟和朔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见到春暖花开的日子。

他难得和闫裴周聊起天:……我就是传说中那种阴暗的漫画家。养不成花也种不成树,只有晚上才会主动出来觅食,老鼠一样。

有单车驶过,铃铛坏了,怎样拨声音都粗哑。他想起某个夜晚客厅里曾传来的咔嚓声响,顺口问闫裴周:对了,你上次挑的薯片是什么味道的?

闫裴周没答他的问题也没问上次是哪次,只是要来打岔:“可是我看你很喜欢晒太阳,七月以来被子已经晒了不少轮,桌上台灯也很亮——”

天气好的时候,翟和朔会吭哧吭哧将棉被搬到楼顶天台上晒一个早上。棉被搭在电线上晾好,人类在太阳底下站着发呆,他就在几步之外寻个地方坐下,陪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

通常来说,晒过被子的那一晚临睡前翟和朔会特地将头埋进棉被里,深吸口气又呼出来,那时他就在卧室墙面上睁着眼睛,当永远不会被抓住的偷窥狂。

闫裴周也知道翟和朔的台灯永远开在最亮的那一档。

他还想说“老鼠也不会直立行走”,可以用于反驳的论据一只手数不过来,上两只手都不一定能数得完。

只是翟和朔看起来不愿听了,那他就宠着吧。

——够了!

翟和朔打断了他,没能藏好自己的无措仓皇。

闫裴周发现了,打他重新回到公寓里,翟和朔就变得有些喜怒无常。

是害羞吗。

……真是难懂啊,人类的心思。

他感叹着,沉默就弥漫下去了,翟和朔没再搭理他。

天桥建在宽阔马路的中间,风大,闫裴周怕他冷,脖子上围巾已经解了下来,只等着给人缠上。

他问:“真的不冷吗?”

翟和朔的声音很冷,起码比当前体感温度要低:送给你了。我不用。

闫裴周不介意去贴他冷脸:“还在生气?”

……没有。

翟和朔否认了。

他学不会生气。错过了那个习得怎么生气的阶段,所有的愤怒就永远只是一瞬间的事了。

但闫裴周又确实讨厌。偶尔偶尔总是要让他愤怒一下,火气冲上来,情绪波动一下,死人感也跟着淡掉许多。

他努力撇去所有不该存在的想法,把背包丢给闫裴周,让一只鬼带他回家:“闫裴周。我想回去了。”

闫裴周很自觉来牵他的手:“那走吧。我牵你。”

体温不会骗人。翟和朔的手明摆着在说还是冻到了。

他很快发觉不对,松了手去捧翟和朔脸:“撒谎精。你的脸比我的手还要冷。”

翟和朔没有躲开,由着他将自己双手捂得更紧,过了桥才回头看他,眼里闪着细碎光芒。

闫裴周笃定那不是黄昏的倒影。今天没有太阳。

风还刮着,翟和朔破天荒冲他笑了,眉眼都变得灵动: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手太冷,所以才感受不到其他东西的温度?

闫裴周没有松开手,只是将他的手放进了外套口袋。

他面不改色:“我下次会注意,不舒服了你也要记得说。”

闫裴周不是路痴体质,单走过一遍的地方也能记得清楚。翟和朔被他带着走到了公交站,一路思绪沉浮,根本顾不上看路,亏手被牵得牢靠才没有真摔。

“下次”是闫裴周的口癖之一。这只鬼总是直截了当地宣布着他们会有以后。

然而他并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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