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没有校长的通行证，云殊意被拦在了军部大门之外。

云殊意本想给靳煓一个惊喜，没想到最后还是还要联系本人。他打开终端，正要给靳煓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吼声。

随着白色的身影显形，熟悉的灵魂气息出现在云殊意身边。

“小团？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云殊意放下手，惊讶地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白虎。

白虎用脑袋轻轻顶了顶云殊意的背，将人推到门口，随后站在执勤士兵身前：盯——

那冰蓝眼眸中透出的冷漠与威严，与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这、这是……靳上将的精神体？”士兵定了定心神，拿起瞳孔扫描仪，“按规定需要确认您的身份……”

白虎从鼻腔里喷出一声轻哼，却还是低下头，配合地凑近扫描仪。

“滴——身份确认，靳上将精神体：白虎。”

机械提示音刚落，士兵立刻绷直身体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非常抱歉耽误您时间！”

随后他看向云殊意，语气和善了许多：“有靳上将的精神体做担保，您可以进入军部，但是核心……”

白虎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它灵活地一矮身，脑袋从云殊意腿间穿过。

一伏一拱间，直接将人顶到了自己背上，然后撒腿就跑。

门口森严的安防措施在白虎看来简直是小菜一碟，白虎一个纵身跃过安检闸机，直奔军部医院。

“等等——安检——”士兵的惊呼很快便被远远抛在身后。

士兵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一人一虎走远，才猛地回过神，抓起通讯器：“靳少将的精神体驮着一名黑发金眼的少年进入军部，不用拦！重复，各单位不用阻拦！”

此时白虎已经驮着云殊意在军部大楼间疾驰。

劲风掀起少年的衣摆，一人一虎仿佛闯入钢铁森林的一阵自由的风，引得路过的军官们纷纷侧目。

“那是……靳上将的精神体？”

“背上是谁家的孩子？”

“那不是白塔军校新录取的SS级哨兵吗？他怎么会在靳上将精神体的背上？”

旁人的话语在出口的瞬间便风声撕碎，云殊意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胸腔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俯身贴紧白虎的背脊，享受着这久违的畅快。

白虎的速度快得惊人，两侧的建筑在视野中飞速倒退，迎面而来的气流刮得云殊意脸颊生疼。

但他并不害怕。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驮着他世界各地穿梭。

这个念头只是从脑海中出现一瞬，很快便被激烈的狂风刮走，云殊意将注意力放在四周的景物上，很快便看见了那熟悉的白色建筑。

军部医院到了。

“小团，我们到了。”云殊意本意是让小团停下，但怎料白虎听见他的话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开始加速，云殊意不得不抓紧白虎的毛发，以防自己掉下去。

就在云殊意以为他们要撞上医院墙壁的瞬间，白虎忽地后腿用力，猛地一跃——他们直接跃进了三楼一扇打开的窗户。

“砰”的一声，白虎稳稳落地。

云殊意还没从白虎身上下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进行这种危险行为之前，是不是该问问我的意见？”

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冰蓝色眼眸……和一双震惊的眼睛。

靳煓坐在一张实木桌前，对面身着白大褂的男人手拿检测报告，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显然被突然闯入的一人一虎惊得不轻。

白虎低低“嗷”了一声，尾巴轻轻甩动，像是在邀功。

但显然靳煓不觉得他的精神体立了功。

有时精神体自主性太强也是一种苦恼。

靳煓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云殊意身上：“不下来？”

云殊意从白虎背上跳下来，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来到靳煓身边，镇定地坐下，“检查结果怎么样？”

“这些都可以等会再说。”靳煓的指尖轻叩两下桌面，“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我去准备下一项检查。”医生轻咳一声，识趣地起身，临走时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带上，将房间彻底留给这两人一虎。

云殊意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出卖队友：“是小团带我进来的。”

“它？”靳煓目光扫向窗边那只正襟危坐的白虎。

白虎立刻趴下，像只大虫一样慢慢蠕动，蜷缩尾巴，将屁股对准两人——面壁思过。

但身为精神体的主人，靳煓知道，这只老虎肯定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没有我的控制，它和一只贪玩的猫没什么两样。”心里默念眼不见心不烦，靳煓移开视线不去看小团。

他捏了捏云殊意的下巴，“别太信任它。”

“你知道军部有多少安防系统吗？要是刚才触发警报，你们现在已经被关进审讯室了。”

云殊意微微睁大眼睛，满脸无辜， “可是我们没有被抓。”

看着云殊意这副样子，靳煓原本准备好的训斥全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不准这样了。”

“哦。”云殊意乖乖点头，随即突然凑近，在靳煓嘴角飞快亲了一口，“哥哥别生气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靳煓耳尖瞬间染上了一抹薄红。

他还想说些什么来阻止自家哨兵用这种犯规的方式软化自己的原则，引诱自己走向一条违法的不归路。

可目光一触及少年狡黠又明亮的眼睛，靳煓再次败下阵来。

“杨教官的课结束了？”

云殊意配合地转移话题：“我和他打了个赌，只要小九能在他的精神体手里撑过十分钟，以后他就不能阻止我请假。”

靳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九打败了杨大？”

“没有，只是打成了平手。”云殊意拿过桌上散落的检查报告，一边翻看一边说，“要真把杨大打败了，杨教官以后肯定要给我加练。”

“现在这样正好，既能请假来陪我的哨兵，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靳煓笑着揉了揉少年的发顶，“谢谢殊意来陪我，不过下次想给我惊喜，还是别用这种方式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靳上将，机器准备好了。”

云殊意放下检查报告，抬头看向靳煓，“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是家属，自然可以。”靳煓站起身，朝外走去。

云殊意转身，对着还在面壁思过的白虎张开双臂，小声道：“小团，快过来。”

白虎立刻缩小身形，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大猫，呜呜着跑到云殊意身边，用脑袋讨好地蹭了蹭少年的小腿。

云殊意弯腰正要将小团抱起，白虎忽然在他眼前化作光点消失。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发现靳煓不知何时折身回来，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刚刚准备抱白虎的手。

“它该回去了。”男人语气平淡。

“醋坛子。”云殊意小声嘀咕，也不管靳煓听没听见，小跑两步来到靳煓身边，自然地将手塞进男人手心，十指相扣。

“这样总行了吧。”

靳煓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握紧了云殊意的手，一同朝检查室走去。

检查结束后，靳煓被通知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云殊意本想陪护，却被靳煓拦在了病房外，“后天你就要前往黑雾区，你该回学校准备了。”

“可是我——”云殊意站在门口不愿意走。

“没有可是。”靳煓注视着倔强的少年，语气不容置喙，“殊意，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我知道你很强，但黑雾区神秘莫测，不是单打独斗的地方。”

“我无法承担失去你的痛苦。”靳煓按着云殊意的肩膀郑重地说道，“你必须拥有绝对的安全。”

靳煓甚至不敢去想云殊意出现意外的可能——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的心脏就开始抽痛起来。

担心自己话说得太重吓到眼前人，靳煓又放缓声音继续说：“等我出院，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回学校以后好好休息，等到了黑雾边缘，你可能很久都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见男人说得坚定，云殊意妥协地垂下眼，“……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靳煓张了张嘴，挽留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被生生咽了下去，他正要回病房，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急促、轻快、迫不及待，就像他亦或者他们的心跳。

——云殊意去而复返。

趁靳煓还未反应过来，云殊意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咬上男人的唇。

舌尖蛮横地撬开齿关，在男人的口腔里肆意扫荡一圈后才退开。

云殊意舔了舔湿润的唇，声线暧昧低哑：“明天见。”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靳煓才缓缓回神，他来到窗边，目送着小混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回到学校后，云殊意在终端上和靳煓聊到深夜。

第二天凌晨闹钟响后，他难得赖了一会儿床。

下楼时，回霄已经在享用早餐了。

看着云殊意眼下明显的青黑，回霄舀了一勺燕麦粥，秉承着室友情谊关心一句：“昨晚没睡好？”

“嗯。”云殊意叼着面包下楼，声音有些模糊，“和靳煓聊太晚了，早知道就听他的早点睡了。”

回霄：“你是在和我秀恩爱？”

云殊意扬了扬眉，没有回答回霄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回霄：……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云殊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