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云殊意和靳煓便先后醒了过来。

靳煓昨天苏醒后只做了简单检查，今天需要再去一趟医院做全套体检，云殊意得知后本想和他一起去。

结果没想到——

“殊意！你怎么一整个早训都没来？”曾俊焦急的声音从终端中传出，“今天上午的课程可是精神体操控训练。”

“杨教官的课？”云殊意穿外套的动作一顿，脑海中闪过温煜枫的警告——杨教官的课，就算是腿断了也要爬着去上课！

“对，就是他的课！”曾俊压低声音，“杨教官可不是一般人，你要是不来，未来一年都别想好过。”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挂断通讯，云殊意转向正在整理军装的靳煓，后者挑了挑眉，“怎么了？”

“我得去上课了。”云殊意来到靳煓身边，语气夹杂着一丝不舍，“今天的课不能请假。”

“什么课要求这么严？”靳煓系扣子的手一顿。

“杨教官的精神体实战课。”云殊意抚平男人领口的褶皱，“如果缺席，未来一年我可能都会成为他的演示搭档，而且还会扣期末学分……”

“杨心方？”

“嗯。”

“他的确是一个要求很严格的教官。”靳煓摸了摸云殊意毛茸茸的发顶，“但他也是白塔最优秀的精神体教官。”

他的指尖顺势拂过少年耳畔的发丝，“去吧，好好学。”

“我做完检查要去军部报到，晚上去接你。”

云殊意点点头，临走前突然转身，一把拽住靳煓的衣领迫使他低头，在男人唇上烙下一个响亮的吻，“早安吻。”

不等靳煓反应，少年已经像阵风一样冲出了公寓。

望着消失在走廊的身影，靳煓摇头失笑，唤出白虎，“去，和他一起上课。”

“别让不长眼的人欺负他。”

白虎低吼一声，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身形逐渐消失。

另一边，白塔军校室内训练场，杨心方背着手站在场地中央，脚下匍匐着一只通体棕黑的棕熊。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整齐列队的学员，那道横贯眼角的疤痕在顶灯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威严。

“曾俊。”

“到！”

“许忻惇。”

“到！”

“云殊意。”

队伍中的曾俊神色紧张，目光不断瞟向入口。他不是已经提醒过云殊意了吗？怎么还是迟到了。

杨心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淡淡开口：“我在第一节课就说过，我的课，不允许缺席。除非你是死了残了成弱智了，不然就算你是首相儿子，也得乖乖上课。”

“云殊意一次——”

“报告！”清亮的嗓音自入口传来。

云殊意奔跑而来，在杨心方面前站定。

“听说你开学时就完成了精神体拟态。”杨心方锐利的目光扫过额头还带着汗的少年，“一直没有请教过你的实力。”

说话间，杨心方作战靴边的棕熊缓缓起身，像一座移动的山丘一般，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云殊意完全笼罩。

云殊意平静地看着杨心方，“教官想怎么请教？”

杨方心勾唇，踢了踢他精神体的后腿，“很简单，让你的精神体在我的杨大手中撑过三分钟。”

“SS+的天才，不会不敢应战吧？”

云殊意没有立刻答应，他看着杨心方，“如果我的精神体能够撑过三分钟，以后您的课我是不是可以……”

“想都别想！”杨心方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云殊意，“当年靳煓都不敢逃我的课，你就算再天才，也得老老实实上课。”

“那五分钟呢？”

训练场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曾俊拼命朝云殊意使眼色——从没有人敢和杨教官讨价还价！

“有意思。”杨心方突然笑了，他眼角的疤痕随之扭曲，如同蜈蚣般在他脸上蜿蜒爬行，“你要是能撑过五分钟，每个月允许你请假一次。”

“七分钟。”云殊意直视杨心方的眼睛，“每月两次。”

杨心方拍了拍棕熊厚实的背脊，为这场赌注加码，“十分钟。撑得住，每月给你三次请假特权；撑不住，未来一年你每天加训两小时。”

“成交。”见目的达成，云殊意不再多说，在脑海中呼唤小九。

眉心光芒一闪，黑豹形态的小九优雅落在云殊意身边。

与棕熊相比，1109娇小得可怜，但那双翡翠般的兽瞳里毫无惧色。

杨心方一声令下：“开始！”

两方都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站在杨心方划定的比试台两端，谨慎地观察对手。

小九端坐在地面，慢条斯理地舔舐前爪，但眸子却始终锁定对手；另一边的棕熊则是进入了捕猎状态，背脊弓成一个危险的弧度。

没多久，棕熊一声咆哮，朝着黑豹的方向冲去，一掌拍向仍坐在原地的黑豹。

尘土飞扬间，黑豹早已化作黑猫灵巧跃开，躲避棕熊的攻击后，再次化作黑豹踹在棕熊的背上。

“拟态转换得很流畅。”杨心方抱臂点评，“但——”

场上，小九的攻击被棕熊厚实的皮毛轻松化解，棕熊似人站立，一记重掌拍来，小九受到惊吓“喵呜”叫一声，旋即化作一阵黑雾消失在棕熊掌下。

“力量差太远。”

出现在比试台一角的1109听见杨心方的话，不服气地朝他龇牙，随后它弓起背脊，体型再次膨胀——

曾俊抓紧许忻惇的手臂，惊呼道：“它还能变大了！”

许忻惇默默掰开曾俊的手，“……我知道它变大了，所以你掐自己好吗？”

曾俊根本没听见许忻惇说了什么，他满眼都是场上威武的黑豹，要不是教官在，他恨不得直接拍手叫好。

原本优雅修长的黑豹此刻肩高几乎与对面的棕熊齐平，变成了一头庞然大物。

它吼叫着再次冲向杨大。

这一次，黑豹将棕熊撞得踉跄后退。

杨心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精神体二次强化……

他看向一旁观战的云殊意，目光如刀，“小子，你真的只有SS级？”

杨心方更想问：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学生？

就算是十七岁的靳煓，也不可能做到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使精神体二次强化。

云殊意唇角微微上扬，“报告教官，入学测试确实是SS级。”

“我可记得你测试的时候，机器恰好‘故障’了吧。”杨心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开口，“扮猪吃老虎？”

“教官，SS级不算藏拙吧。”云殊意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还剩七分钟。”杨心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爱好，他瞥了眼计时器，“别高兴得太早，战场上光靠等级可活不下来。”

“战术与经验，往往比蛮力更重要。”

“我也这么认为。”云殊意微微颔首，他双手插兜，姿态放松地站在一旁，显然对这场比试胸有成竹。

1109像一道黑色闪电，在棕熊周围快速移动，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地落在棕熊防御薄弱处。

但显然，杨大并不是吃素的。

觉察到黑豹的变化后，杨大也不再盲目地进攻，而是摆出了标准的防御姿势，护住自己的要害后，紧盯黑豹的动作，开始寻找它的破绽。

云殊意眼中来了一丝兴趣。

它只是S级的精神体，居然学会了人类的战术。

“战场才是最好的老师。我和杨大在边境服役七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杨心方似乎看穿了云殊意的想法，沉声道，“你的精神体固然强大，但想短时间内打败杨大，还远远不够。”

“是吗。”阳光透过天窗，点燃云殊意眼中的名为自信的火苗，“教官，这个假，我请定了。”

说话间，场上的黑豹再次改变了战术，它不再强攻，而是开始绕着棕熊快速移动，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特定的位置。

杨心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或许学员们看不出来，但杨心方却一眼就看出来了，云殊意的那头黑豹的移动轨迹形成了一个包围阵型，将他的精神体围困在中央，正不断地杨大的消耗体力。

没有战场磨练的黑豹本不该学会这些战术，只有一种可能……云殊意正在通过精神链接指导着那头黑豹。

作为帝国顶尖的精神体教官，杨心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年，在精神体操控上的天赋可能比靳煓还要惊人。

时间逐渐流逝，杨大的体力明显不支，而小九仍旧活力四射，甚至有闲心对着场外众人抛媚眼摆pose，旋即收到了无数的欢呼。

“上课时间，肃静！”

杨心方额头青筋直跳，目光扫过云殊意，看到少年的站姿时更加火大，“身为军人，站姿这么懒散像什么样子！”

云殊意瞬间挺直腰背，军靴并拢，对着杨心方行了一礼，“是，教官。”

杨心方按下计时器，高声宣布：“十分钟到。”

1109立刻停止攻击，站在原地“呸呸”两下，吐出嘴里的棕毛，将自己缩小后，优雅踱步来到云殊意身边，“喵——”

【宿主我做得怎么样？刚刚好是平手哦。】

云殊意含笑揉了揉小九的脑袋，【很好。】

“双方平手。”杨心方神色复杂地看着云殊意，终于明白了白景口中的英雄出少年这句话，“按照约定，每月准你三次假。”

“归队吧。”

云殊意又对着杨心方行了一个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点毛病，“多谢教官。”

杨心方烦躁地摆手：“少来这套。”

云殊意并没有第一时间归队，而是站在原地道：“报告教官，我现在申请请假。”

“理由。”杨心方眼角抽搐，这小子是存心气他吗？

云殊意声音清朗：“陪对象去医院。”

训练场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