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
不够！
根本不够！
宋作意闭了闭眼，往后退了一步，艰难抬眼道：“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我这人比较传统，下次你想亲我的话——”
惯常对江开屿动手动脚、言语轻浮的宋作意此刻声音渐渐放轻：“可以跟我说一声吗？”
“……”
江影帝自惭形秽：“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我没事，我真没事。”宋作意含糊搪塞，“呃，我先把盘子端走了？”
江开屿没想到剧情是这个走向：“不用，我还要烤面包，再弄牛奶。”
宋作意噢了声：“你忙吧。我不添乱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江开屿茫然了几秒，从冰箱里拿出吐司，放进烤面包机后，他不放心地往外看了眼。
宋作意正倚靠在沙发上，横着手臂挡住了眼睛，看上去是在懊悔。
江开屿猜宋作意不是在懊悔前几天失控亲他，就是在懊悔刚才凑近，没及时躲开。
听到面包机叮的响了声，江开屿转身，看见玻璃柜中的倒影，他不禁疑惑：宋作意现在还不能接受他这张十八岁的脸？
*
他可真有定力！宋作意扶住额头，在草稿纸胡乱地画了两笔。
“十八岁江开屿”主动亲他了，他竟然不为所动！
江开屿都开始有点违背纯情男高的人设了，他竟然还能坚持装乖扮纯，简直了！
宋作意嘴角耷拉地想。
下课铃恰时响起，上午的数学课是两节连堂，数学老师难得没有拖堂。
“ppt上的这道题，不会的人在课间再研究研究，下节课不留时间了。行，下课吧。”
话音落下，教室里躺下了七七八八。
宋作意自然是这七七八八的人，他困得厉害，偏着脑袋就趴下了。
江开屿盯了几眼他卷翘的睫毛，也趴在桌上，同宋作意面对面。
突然，教室里有人不小心将地上的保温水杯踢倒，发出刺耳的声响。
宋作意蹙眉，微睁开眼，身体下意识地想换个方向睡，恍惚中，他看到江开屿看他，他撩起眼皮，发现江开屿合着眼。
宋作意往后拨了把头发，托着脸贪了两眼江开屿。
“宋哥。”
宋作意抬眼。
谢阳的气音微不可听，见宋作意看到他，他指了指外面。
他们两人走到一二部的连廊中间。
宋作意问：“怎么了？”
“宋哥。”谢阳挠了挠脸，言道，“我把我表妹被混混抢劫的事告诉我舅我姑了。他们说会联合其他家长跟学校反映。”谢阳话音一转，“但我觉得吧，吓唬混混这件事，别去了吧。”
宋作意笑了笑：“我不去，还是我们都不去？”
听到这话，谢阳拖长声“啊”了声，眼神飘忽。
估计是反省他哪里露馅了。
宋作意好笑地唉了声：“咱们又不去跟他们打架，就只是吓吓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打劫。也不用担心我受伤什么的，根本打不起来！”
“啊？”谢阳懵然。
宋作意点点头：“放心吧，真打不起来。”
“为什么啊？”
因为你跟我说过那群混混怂得没边，看见你们，有个混混甚至腿软了。
“你不是说了吗？”宋作意编瞎话，“这群混混是初三的，他们还要中考，不会惹大麻烦。”
谢阳觉得逻辑不太对，但宋作意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转而问道：“计划什么时候去？”
谢阳还是有点犹豫：“就，星期五下午六点，在他们校门口守着。具体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做。”
“找了谁？”
“周子显，赵成则。”
“就他两个？”
“呃，对。”
宋作意想了想：“四个人也够。”
末了，他补了句：“这件事，别给别人说了。”
要是江开屿知道了，刺激着刺激着，说不定会主动戳穿他。
三分钟预备铃响起时，宋作意正好回到教室，江开屿已经坐起来了。
他垂着眼，两只手搭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幅温温吞吞、无精打采的样子在第二节数学课上又时不时地出现了好几次，宋作意意识到不对劲，他曲起手，往江开屿的额头探去。
“好，到时间了，这题做出来的举……江开屿身体不舒服吗？”
闻言，教室的人顺着老师视线，纷纷往后看去。
宋作意的手还没来得及从江开屿的额头收回来，抬眼间，对上了半个教室的注目礼。
“老师，我好像有点发烧。”江开屿站起来，宋作意顺势把手抽了回来。
“那赶紧去校医务室看看吧，自己能走吧？不能走的话，班长陪他去一趟校医务室。”
“能——”
宋作意起身：“老师，我跟他去吧。”
江开屿的话生生地转了个弯：“有点头晕。”
“行，那宋作意陪他去一趟吧。”
出了教室，走在去往医务室的路上。
宋作意又伸手探了下江开屿的额头，另一只手则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问：“好端端的，你怎么发烧了？”
江开屿的头微微低着：“昨晚上，空调忘关了。”
“早上起来没感觉到不对劲？”
“以为是没睡够。”
宋作意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可真能，还没一个月，一个淋雨熬夜感冒，一个空调忘关发烧。
江开屿见宋作意嘴抿成一条直线，开口道：“应该是低烧，没怎么事。”
宋作意点点头，心想最好是这样。
到了医务室，值班医生让江开屿试了试体温计，37.9℃。
宋作意一张脸当时就黑了。
江开屿瞧见，跟医生说：“这种发烧程度，吃退烧药就能好吧？”
“对。”医生顿了顿，“你是高三的吗？要想快点好的话，不耽误学习的话，我给你在左手上吊个水。”
“不用，我不觉得很难受，吃药就行。”
“好。”
江开屿向来言简意赅，宋作意知道江开屿多说这几句话，就是为了让他安心。
想到这儿，宋作意心软了几分：“医生，麻烦再拿个体温计吧。”
剩下的三节课，每节课间，宋作意都把体温计放到江开屿桌上，示意江开屿量体温。
很快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教室里的人都走差不多了，宋作意托脸看向后面的时钟，提醒道：“江开屿，五分钟了。”
听此，江开屿取出体温计，看了眼道：“37.4℃，低烧。”
体温计盒子在宋作意手上，他收过体温计，转了转看了眼，塞了回去。
一天很快过去，晚上回到华都里，宋作意本着让江开屿早点睡觉、早点恢复的念头，说：“我今天作业做完了，就不去你屋里了。”
江开屿倒水的动作一滞：“嗯。你明晚有空吗？”
宋作意看着江开屿倒完水，靠在沙发上，表情跟寻常一样。
应该只是单纯怕他去找混混茬。
宋·联合主演蜷住手，抿抿嘴说：“没有啊，怎么了？”
“想跟你打个电话。”
“是要聊什么吗？”
宋作意就是随便说的，江开屿倒真思考了下。
好几秒不说话，静谧的气氛无声无息地弥漫在客厅弥漫。
宋作意疑惑之际，江开屿张开了口：“你是不是挺喜欢你前任的？”
宋作意同他视线交汇，眼神肉眼可见地复杂起来。
江开屿：“……”
宋作意咂舌：“你想聊这个啊？”
“嗯。”江影帝点头。
宋作意避免自己露出破绽，推辞道：“他没什么好聊的。”
“可你这两天谈论了他好几次，我总觉得你——”江影帝恰到好处地停顿。
宋作意自叹不如，只得拼命暗示自己对面是十八岁的江开屿，从而做出适当反应：“我那不是跟你坦白我的感情经历吗。而且我就跟他谈了六又四分之三天，也谈不上喜欢什么的。”
江开屿：“他毕竟是你初恋。”
宋作意：“初恋大多没什么结果的。”
“可你是我初恋。”
宋作意默叹江开屿真是演戏演迷了，他们现在的对话都幼稚到哪里去了。
宋作意沉默的几秒内，江开屿再次开口：“你是不是很后悔亲我？”
这什么跟什么啊？
宋作意满脸疑惑地看向江开屿。
江开屿此时正安安静静地坐着，双手捧着杯子，见他看过来，江开屿抬眸又低下。
“……”宋作意看着江开屿白净青涩的面庞，开始设想江开屿的心理路程。
江开屿所扮演的十八岁的江开屿，暗恋十八岁的宋作意近两年。
半个月之前，暗恋对象送醉酒的他回家，并在凌晨时分跟他表白，可他认为十八岁的宋作意并不喜欢他，于是拒绝。后来十八岁的宋作意颇为主动，即使他知道十八岁的宋作意连他是班长还是学委都分不太清，他还是答应了“生日”那天谈恋爱。
可这两天，他的暗恋对象开始三天两头地谈论前任，所以他惴惴不安，生病之际，心理防线脆弱，因而小心且犹豫地问他前任。又因为今天拒绝他，所以又问是不是后悔亲他。
“……”
宋作意竟然很合理。
“咳。”
江开屿偏头咳嗽了声，将宋作意的神拉了回来。
江影帝：“没事，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宋作意：“……”
宋作意暗吸了两口气，心道等他戳穿江开屿后，天天让江开屿用这种可怜兮兮、委屈吧唧的声音跟他说话！
“我没怎么后悔。”宋作意说，“就是我有心结。”
“因为你前任？”
“……不是。”宋作意咬住后槽牙，温声细语地说，“因为我是成年人，而你，未成年。你能明白吗？”
江开屿默然：“那上次……”
“是因为没看清。”宋作意迅速补充。
场面一度沉静了下来，宋作意不知道说什么，几秒后，江开屿点了点头，拿过手机。
宋作意松了口气。
下一秒，房间的灯瞬时灭掉
“没电了？”
“智能家居。”
哦，江开屿刚才拿手机关的。
宋作意：“……”
宋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