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说着,宋作意手指一划,划到下一张照片上。
还想问问这张照片怎么样,手机上方弹出一条“高二二班官方群”的消息。
班主任:十分钟内,在森林公园东门集合。
*
徒步远足回去的路上,江开屿再次被叫到前面扛班旗。
宋作意再一次百无聊赖起来。
他盯着左手提着的两袋子桑葚,从兜里摸出个干净的塑料袋来,套在左手腕上。
右手则从那其中的袋子桑葚里挑挑拣拣,丢到腕上的空袋子里。
他挑出来的,无一例外,全都个大皮厚、黑得发紫。
周子显等人在前面说说笑笑,有意无意地cue高迟,高迟始终兴致缺缺,没什么精神地应上两声。
宋作意喊了声谢阳,将他那个没挑的一袋子桑葚给了他们。
他没怎么休息,现在也有点迷糊劲儿,路上不能睡,于他继续靠余光跟着队伍,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桑葚。
挑挑拣拣,花了十几分钟,宋作意才挑完,并将他那挑出来的半袋桑葚打了个活结。
等江开屿回来,宋作意将半袋桑葚递给江开屿:“我见你没怎么吃。”
“谢谢。”江开屿接过,客气道,“麻烦了。”
“不麻烦。”
宋作意低头踢了颗小石子。
小石子顺势打到周子显的鞋跟,周子显停下叭叭的嘴,疑惑地低头看了眼。
江开屿:“……”
宋作意:“……对不起,没事吧?”
周子显看了眼宋作意:“没事,宋哥。”说着,他扬起个笑容:“宋哥,谢谢你的桑葚,特别甜。”
“没事。”
周子显转过头去,宋作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戏。
却见江开屿此时已然敛起了眼角眉梢的笑意,微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作意疑惑,顺着江开屿视线,看到了他手上那半袋桑葚:“……”
他动了动嘴:“江开屿。”
江开屿抬眼。
宋作意抿嘴轻声说:“你这一袋,是我专门给你挑的,挑了好长时间。”
闻言,江开屿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谢谢。”
“……”
江开屿就不该开公司做投资,他该当演员成影帝!
二十七岁,奔三的年龄!
装吃醋,装委屈,那是一个炉火纯青!
宋作意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微笑。
江开屿看了他一会儿,手指微蜷,
今天虽然有徒步远足活动,但他们作业是一点没少。
晚上的生物课,宋作意直接没听。算上课间、这节生物课以及晚自习,他在学校写作业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作业依旧没有完成。
明天有明天要做的事,宋作意只得熬夜,撑着脸在江开屿的桌上一直写。
好久,他放下笔,看到桌上闹钟时针指到了“一”。
“江开屿。”他将卷子和书摞成一摞,无精打采地道,“我去睡了。”
“晚安。”
“晚安。”宋作意眯着眼点点头,腿一动,他嘶了声。
“怎么了?”江开屿问,“胃疼?”
“不是,腿麻了。”
宋作意直感觉一股股小电流从底下往上窜,酸疼混合着麻劲儿,他的一整条右腿像是没了知觉。
江开屿说:“慢慢活动活动。”
宋作意试着转脚踝,继而又嘶了声:“疼。”
“那先别动了,估计一会儿能缓过来。”
听到这话,宋作意偏头看了眼江开屿,脑子的想法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江开屿。”
“嗯?”
“你能搭一下我吗?我总觉得我会摔倒。”
江开屿扶住他撑在椅子上的胳膊。
“哎哎哎。”
江开屿停住动作。
宋作意:“不用了,不用了。”
江开屿扶他时,他真感觉要摔下去了。
宋作意微仰头,心想占个江开屿的便宜怎么这么难。
“我给你调整个姿势,不会让你摔倒。”江开屿说,“往里坐坐。”
宋作意听话地任他摆布,坐椅子最里面后,江开屿松开了他胳膊。
宋作意踌躇两秒,脑袋一偏,将额头径直抵到了江开屿的肩上。
江影帝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下,宋·联合主演哼哧哼哧:“江开屿,你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江影帝的声音有点不自在:”嗯。”
宋·联合主演闷声说:“你真好。”
怕宋作意再说他比他偷吃外卖的“前任”强,江开屿问:“很疼吗?”
“主要是麻。”宋作意蹭了蹭江开屿的肩头,“哎,你刚才为什么问我是不是胃疼?”
江开屿微顿:“我听说,桑葚吃多了会胃疼。”
“这样啊。”
话音落下,江开屿暗地里松了口气。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会儿,直到宋作意再次开口:“江开屿,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江开屿:“什么怎么样?”
“人怎么样?”宋作意强扯出话题,“就,我前任——”
江开屿静默。
“对,我前任他觉得我脾气太软了,他不喜欢,你喜欢吗?”
江开屿想起宋作意练散打的场面,问道:“他嫌你脾气软?”
宋作意听到微妙的笑意:“……对!他说他喜欢疯的,脾气孬的,行为举止轻浮的,跟我在一起他感觉特别没劲儿。”
江开屿沉默两秒,问:“他跟你这么说的?”
“啊。”
“我倒不觉得你脾气软。”江开屿说。
“……”宋作意再次拉回话题,“那你喜欢吗?”
“喜欢。”
宋作意试图图穷匕见:“那你介意——”我亲你下吗?
“什么?”
“没什么。”
宋作意咽回去到嘴边的话。
这话说出来,江开屿该起疑了。
“腿还麻吗?”江开屿又问。
诚心赶我走?宋作意上下嘴唇一碰:“麻。”
江开屿:“那再坐会儿。”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
卧室里开着明亮的台灯,灯光将两人的发梢映成暖黄色,宋作意安安静静地抵在江开屿的肩上,思绪渐渐飘远。江开屿微微偏头,眼神温柔。
好一会儿,宋作意晃了晃腿,抬起脑袋:“江开屿,我腿不麻了。”
江开屿轻声应了声,眼睛流露出些许遗憾的意味。
开了一晚上空调,宋作意嗓子有点发干,脑子里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想到此,他强忍着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的理智回来。
“要走了?”
否则呢?
他还能留下?
江开屿一天到晚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说!
宋作意拿书站了起来:“嗯,晚安。”
回到客房,宋作意洗漱完,趴会床上,发现已经一点四十了。
江开屿在十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今晚熬得晚,明天早自习还去上课吗?
去了也是睡觉,学不进什么东西。
宋作意回他:不去。
意识到有点生硬,他撤回消息:不去了,好俊。
宋作意是九键打字,他点得太快,脑子实在迟钝,误把“好困”当成“好俊”发了过去。
他懒得再撤回,又打了个“好困”。可这次输入法把把“好俊”排到了前面,他又把“好俊”发了出去。
“……”
撤回吧。想着,他按下撤回,对话栏随即蹦出了个问号。
宋作意扶住额头,打开了微信语音键。
江开屿点开语音,懒恹恹的声音登时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我打错字了,我要说的是好困。”
尾音上扬,带着股倦意。
江开屿淡淡笑了笑,回复:好的,晚安。
收到消息后,宋作意看了眼,没再回复,关上了床头灯。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宋作意又一次梦到了江开屿,梦里的江开屿死活不让他上床,他说他就是想简单地睡个觉,不做什么。江开屿嗫嚅,说了句好,他满心欣喜地躺到床上,就见江开屿抱着薄被下了床……
宋作意醒来时,正好早上七点,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心想他为什么要梦到二十岁的江开屿,那个就算让他上床,也要把他用被子裹起来,以防他动手动脚的二十岁江开屿!
洗漱完成,宋作意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他被吸引过去。
江开屿听到声音,往后看了他一眼:“怎么醒得这么早?”
宋作意:“梦到你了。”
江开屿煎肠的手一滞,宋作意后知后觉,补充道:“然后一不小心就醒了,挺遗憾的。”
“梦到我什么了?”江开屿轻道。
梦到你死活不让我上床,宋作意慢道:“梦到你给我摘桑葚。”
“巧了。”宋作意疑惑看去,江开屿眼底泛有笑意,“我昨晚梦到你给我那袋子桑葚了。”
“啊?”宋作意表情有点呐呐。久违的良心发现,他有点心虚,“你真梦到了?”
“对。”
江开屿关上火,拿过盘子。
宋作意过去帮忙,发言道:“我刚胡说的。”
江开屿将烤肠和煎蛋放到盘子里,眼尾微微扬起:“那你梦的是什么?”
“梦到你拒绝我。”宋作意认为他这么说,的确没错。
闻言,江开屿像是不可思议:“怎么会。”
怎么不会!
二十岁的你死活不让我上床,好不容易上去,你还给我裹层被子!我说冷,你从衣橱里抱出床厚的;我说热,你给我打开空调;我说又冷又热,你给我去拿体温计!我问你要不要在近些,你说不要,距离产生美;我耍赖说不要你为什么让我上床,你说可以下去;我说谈谈人生理想,你说记得别中途转移话题;我直说想聊点私房话,你说困了,睡觉吧。
宋作意脸上的复杂可见一斑,江开屿瞧见,讶异道:“我真拒绝你了?”
“你关火了吗?”宋作意问。
“关了。”
话虽如此,江开屿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燃气灶,抬头之际,宋作意偏头凑近了他。
江开屿会生疑的!
意识到这一点,宋作意闭了闭眼,直觉得有点崩溃,身形往后撤时,江开屿突然靠近他,偏头蜻蜓点水似的贴了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