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段指导是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举办，毕竟东区这地寸土寸金，要再修个专门的地儿，贵族都不愿意出这份钱，弓委会又是靠着贵族这座大山，虽然如今有了夏家参与，但向夏家要钱？如今职业弓箭手仍然大多是贵族，他们拉不下那个脸。

“吃完了吗？”柏寒深停车到地，看席夏一眼。

席夏咬完最后一片面包，模糊不清说：“好了。”

他今早起晚了，柏寒深又纵着他性子没忍心叫他，早餐便只能在车里解决。

席夏：“我先下去？”

柏寒深沉默半晌，开口：“可以一起。”

席夏头上浮现出个问号，难怪说坠入恋爱中的人都会智商下降，他无奈道：“我们俩一起进去，近期的头版头条就不是全球大赛，而是你和我了。”

柏寒深：“只是一起进去，他们不会在意。”

“以防万一嘛。”席夏其实是自己做贼心虚，见柏寒深眉眼透露出不满，好言道：“不一起去，可以一起回啊，你不是说你房间的窗户坏了吗？今晚来我房间？”

柏寒深这才缓了神色，点点头，要不是他红了耳尖，席夏还真以为他两眼空空。

“那我下车了啊。”席夏拉开车门，耐着冷风快步走进场馆。

他们来得有些晚，里面已经人声嘈杂，都是已经进入预选赛的人，准备上前去抽签，虽然说是一对一名师指导，到高段老师毕竟在少数，没办法一天内安排完，于是只能分为两批，抽签决定是谁知道，今天还是明天。

“哥哥！”

席夏转头，看见顾影怜攥着弓箭向他奔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顾家人员。

顾影怜扑到席夏身上，死死抱住，“哥哥，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杏眼水汪汪的，头发不再学着席夏烫卷，服帖的包住一颗圆润的脑袋，席夏揉了揉他的发旋，“也没很久吧，上次在顾家才和你见了面啊。”

顾影怜哼唧一声，“又不是约会，还有个电灯泡在。”

跟着过来的顾家人员脸都青了，他们慌慌张张想让顾影怜别再说这种有损顾家名誉的话，又不敢上前拉开这个小祖宗，顾影怜在顾家是出了名的能发疯。

“不是电灯泡，是江冬，”说到这，席夏把他推开，正色说：“你要好好教他，他挺有天赋的。”

席夏从春城回来后，江冬就联系了他，但是少年别别扭扭说可以不再去射箭骗人，正式学习射箭，席夏自然高兴，但是江冬却说不想让席夏教自己，因为他的目标就是为了赢过席夏，如果让席夏来教，想徒弟超过师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于是席夏灵机一动，顾影怜和江冬肯定很合得来，于是把他交给顾影怜教，顾影怜面对席夏请求很难拒绝，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

现在听席夏夸江冬，顾影怜心有不满，“我不聪明，不厉害吗？为什么只夸他，他会的那些只是哥哥的皮毛，有什么天赋。”

席夏抽抽嘴角，有种哄孩子的既视感，他们没聊几句，就轮到席夏抽签，抽中的是一个职业八段，时间排在明天，他打算问一下柏寒深抽到什么，再决定是否在这儿逗留。

柏寒深运气比他好，抽到了今天，席夏反正闲着没事，就决定去看看，还没找到人，一个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拦住他，在大冬天汗水直流实属不易。

“席夏选手，请等一下，哈……那个，你抽的签已经无效，由柏斛老师亲自指导。”

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是对着席夏扔了个炸弹，他不解道：“怎么会无效，还有柏斛老师不是不指导吗？”

工作人员一边带他往指导区域赶，一边为他解释：“你抽到的那位老师前几天刚被查出来以权谋私，好像是教学生射箭出去骗钱，被学生举报了，上面马上给他处罚，但通知还没下到我们这边来，所以还有他的签，现在没办法，只能柏斛老师亲自教你。”

席夏糊里糊涂地被他带到位置，柏斛已经在那等着了。

席夏些微一躬，柏斛见着点点头，带了点笑意说：“你成长了许多。”

席夏不知他话中意，只觉得时过境迁，之前和想找他对局，完完全全只是为了满足丘意碎的心愿，要真正比试射箭，席夏想都不敢想，如今却阴差阳错得到个机会。

高段指导虽名为指导，但从中选中的选手是要代表他们这一方土地出赛的人，怎么能只是简简单单的指导，实际上已经算是新秀向前辈发出的第一次挑战了。

如果丘意碎在一定会感到开心吧，席夏想。

因为得到柏斛的照顾，席夏的时间不用再排到明天，随即拿出弓箭，不敢耽误时间，押弓上弦，做好准备。

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他回国后的第一次比赛，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等待爆发的一刻。

“请多指教！”

柏寒深提弓上前，王惑站他面前，身体虽然年迈，但射法八节每一步动作稳得如高山，拉弦搭箭又如山脚涓涓细流，老一辈的弓道总于自然挂钩。

柏寒深深呼吸一口，眼神凌厉，没有丝毫畏惧，用手中之箭证明自己的弓道。

两声弦音迸发，箭矢突破气墙，以千钧之势中靶。

因为是指导赛，礼仪要求的噤声在此时此刻不做要求，高段位者可以随时出声评价。

“和两年前比，你的箭势柔和许多，不论是对敌还是对己，都要持有高亢的心，你一直做的很好，希望未来站到更高的地方，也能不懈追求，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王惑慢慢道。

或许是为了给柏寒深演示，他的下一箭像是北风咆哮，将磨炼的技法贯通于弓道中，等待指导的选手皆被吸引，不约而同看向这边。

柏寒深不语，射出应战的一箭，毫不退缩。

“咔——”

最后一箭结束，席夏落靶。

柏斛：“你的弓道变了，多年前对你的指导，至今我还历历在目，现在偶有几支箭中，我能看见你那位朋友的影子，像司酒酽也像丘意碎。”

席夏说：“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弓道，并会付出一以贯之的努力。”

柏斛点头，“你弓道中，或许会有其他人，但最重要的人是你自己，射箭之路归根结底是找寻自己的路。”

指导结束后，席夏和柏寒深会和，他们两人都是上午接受指导，下午就不必再待在场馆，两人决定一起出去吃个午饭再回去。

“我输给了柏斛老师，差一点，好不甘心，不知道下次遇见他要等到什么时候，”席夏感慨，转头问柏寒深，“你呢？和王惑老师的对局怎么样？”

柏寒深还在反思刚才的对局，因此回答得有些慢，“以略微的优势赢了，不过是指导赛，王惑老师没有使出全力。”

“赢了你还愁眉苦脸？”席夏吐槽，“那我输了，岂不是要寻死觅活。”

柏寒深笑了一下，“只是又学到了新的东西，所以才想多回味回味。”

席夏想到昨晚半夜起来，柏寒深刚整理完柏家的资料，席夏想帮他分类一下，看见他桌面贴着一张纸，以为是什么重要资料，打算视却不见，但上面的什么接吻大全要点等字段瞬间吸引他的注意。

席夏问了那是什么，柏寒深说是用来提醒自己的东西，那时候席夏就知道，柏寒深这人是真爱复盘。

在外吃饭的时候，官方预选赛的对战表已经出来了，是乱序排列，按照单人赛决出一到五名，最终代表出战的就会是这五名选手。

进入预选的不超过五十人，因此被分成了五组，十人一组，一组里的前五名进入下一轮，与中靶数相近的组混合，再决出前五，以此类推，选出最后五人。

“你看，居乐也在里面！”席夏举着手机兴奋地拿给柏寒深看。

柏寒深点点头，“居乐这两年参加的比赛足够让他进入预选赛，学了叶家技法，也很适合他。”

席夏一愣，“叶家？”

预选赛选手人数不多，因此各个场馆一起进行，能进入的观众不再像青年大赛和全国大赛那样只要通过网络订票就行，需要在射箭领域有一定成就的人才能到现场观看，为了保持公平公开原则，体育二台会直播选拔全流程，弥补了大家不能到现场的遗憾。

比赛的时间非常紧，一天可以进行两轮，并且不像全国大赛中途有休息机制，席夏和柏寒深比完第一天回家匆忙复盘，两人前两轮没遇上，意味着越到后面，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淘汰风险越大。

在比赛的第三天，席夏遇见了居乐，这几天神经都紧绷着，席夏完全没有在意下一场的对手有哪些人，一有时间就忙着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