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选赛结束了?”柏斛端坐在弓室,如一把收刃的长刀。
柏寒深放下弓箭,走到他面前坐下,“晋级赛零败的只有一组,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柏斛照例和柏寒深对局一次,人已年迈,干什么都力不从心,唯有射箭,柏斛还一直坚持着,看到柏寒深不断进步,他也为此感到骄傲。
“你也到了参加全国大赛的年纪,从中能学到不少东西,我最后一次参加,就见到了司酒酽,本以为我们会交手多次,没想到那一局射箭是开始也是结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柏寒深:“今年全国大赛里出现了一个司酒酽徒弟的人,我和他对局过一次,确实是司酒酽的技法。”
“如果他足够强,会在决赛和你遇上。”
柏寒深整理箭羽,想起官方更新的选手对局表,席夏正好和司欲止在同一场,不知道谁会获得唯一进入决赛的名额。
司欲止的技法运用熟练,但席夏……
他摇摇头,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不管最后和谁对局,我都会全力以赴,不断前进。”柏寒深握紧长弓,他不会像祖父一样遇到第二个司酒酽,也不会等待谁,只有一个人拼命奔跑,才能走得更远。
柏斛欣慰地看着他,站起身,“等柏家稳定,你和柏舞也能接应国内的事务,我就回去国外,在那边渡过晚年吧。”
“您为什么不待在国内?”
“虽然人老了,还是想和更多弓手切磋,回国内……或许只是想试试能否和司酒酽再射一次箭,我为了这一局,全国大赛后我也从未懈怠过啊。”
柏寒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波澜。
他过去也有因为等待一局而不懈努力,未来……还会有这样的一局吗……
……
“刚才那一箭!是吗?我应该没看错?”盛祺身体前倾,试图回忆刚才洛参横射出的一箭。
因着那一箭,席夏的下一箭迟迟没有射出,场面热闹非凡。
“刚才那是绝命一射?”陶软犹豫说:“不,还没有到达那种地步,或许洛参横只是对自己的弓道产生新的理解。”
居乐举着手机的手本来有些酸痛,可看到刚才的一箭,觉得这些都值得,“只是新的理解,连我这种刚学射箭的人都能看出那一箭很厉害,不仅是弦音,还有洛参横的射型,状态,箭型,像一股股线终于拧成一根绳一样。”
“确实很强,洛参横这一箭,让席夏变得危险了。”苏靡它远远看向射场上席夏。
正如大家猜测的,席夏现在百感交集,一方面是对洛参横射出逼近绝命一射的惊喜,一方面是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应对的焦虑。
丘意碎:“夏,洛参横还没达到真的绝命一射,我们还有机会。”
席夏抗住压力射出新的一箭,虽然节奏乱了,但好歹没有落靶,还有继续下去的机会。
绝命一射并不是指弓箭手每一箭都能达到的状态,而是在某些时刻,人和弓箭形成同频共振,往往这种时刻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弓箭手不断射箭,无限将自己的状态靠近这个时刻,但对大多数的人而言,一生能有一两次绝命一射的时刻,都已经算在射箭上颇具天赋了。
果然洛参横的下一箭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丘意碎替席夏捏一把汗,如果洛参横再射出刚才一箭,那么比赛可能就结束了。
席夏重新调整状态,射箭并不是一箭好就能决定整局比赛,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手中这支箭。
不管洛参横改变多少,他都不能乱,这一局他一定要赢!
观众席上的人屏住呼吸,退回本座的选手皆被两人吸引,看着他们互相追逐的节奏。
居乐录像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这局比赛。
场面变的复杂,谁也不敢猜哪一支箭决出比赛胜负。
席夏的技法混杂,弓道里裹挟着种种执念,让人感受到一股冲出重围的魄力!
洛参横用改变的弓道,给人耳目一新的感受,迫切地表达想要获胜的心情!
是谁?是谁会赢?!
观众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咔——”
比赛结束,呼吸凝滞,连风吹树叶的声响都被暂停。
“席夏赢了……”居乐放下手机。
“好强!刚才那一箭我都以为会落靶!”
“绝命一射真的精彩!我也是现场看过绝命一射的人了,以前还以为是弓箭手自吹自擂,真的和一般的一射不一样!”
“还有刚才,哎!忙着看比赛没录视频,这是我这次全国大赛看过最精彩的一局!”
观众们兴奋地讨论,有的两忙拍照发给朋友,诉说内心的激动。
洛参横放下微微颤抖的手,行礼退回本座,留下唯一的胜者站在射场。
他已经竭尽全力了,没有什么遗憾的,但他不会认输,过去弓箭只是讨好的手段,而当他真正领悟到自己的弓道,他才如此清晰自己的渴望。
原来他一直想赢,不是因为父母,不是因为舒适,不是因为过去的遗憾,只是因为他自己。
即使告诉他之后的比赛仍然会有输的可能,他也要去!洛参横绝不止步无冠落幕!
……
观众席后面一个身影悄悄站起。
杜雨跟着他离开,“不去和你师弟打个招呼?”
司欲止回头看一眼赛场,“不用,下场比赛我们就会见面。”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厉害,看来你师父对他花了不少心思。”
司欲止抽出一根烟,考虑到杜雨在身边,又摁会烟盒,“我对明天的比赛十分期待,走吧。”
杜雨上前两步牵住他的手,商量晚上吃什么。
……
赢了第一场预选赛后,席夏立马去看了其他场通过选手的名单,没意外,柏寒深顺利进入决赛,而他还要与其他场三位第一场赢了的选手对决。
“是司欲止诶,夏,你下场对战司欲止。”丘意碎指给席夏看。
席夏看一眼明天的对战情况,“嗯,三个人一起上场,到了决赛只会有两个人,陶软他们那组看上去已经先和柏寒深遇上了。”
说完,席夏陷入沉思。
丘意碎看了眼他,“夏是担心和司欲止的对局?”
席夏背上长弓,回去途中去超市给丘意碎买了袋怪味糖,“会有一点,不过比赛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再怎么也会有点紧张吧。”
“但是夏一到比赛就会睡不着。”丘意碎拉住席夏,让他再在冰柜里拿支双享冰棍。
席夏选了个丘意碎喜欢的味道,“我以前也会这样,不过独息就不会,该怎么说……”
这个点来超市的人很多,席夏只能排队结账,“独息是个大心脏,他能在比赛前一天淡然办公,我可不行,可能正是觉得有赢的希望,所以才会紧张?”
丘意碎满眼都是冰棍和怪味糖,没了和席夏聊天的心情,催促他赶紧去结账,好让这冰凉的小东西进肚。
席夏看着他嘴角抽抽,又看眼前面的排队的长龙,早知道就选盒装的冰淇淋。
“柏寒深进决赛了!我的眼光没错!我一开始就很看好他!”
“你是一开始看好他的颜值吧?我记得你没入弓箭圈时还说,射箭脸好看的都花不了心思在技法上,现在打脸了吧?”
“那是我当初不知道射箭的都这么好看,后悔没早点入圈,我还买了柏家同款choker。”
“不可能是同款,你被骗了,柏家那可是家族定制,你能买得了?”
“那要怎么才能得到一条,我愿意用我身上的十斤肥肉来换!”
“你真是一点都不吃亏,你想要,就找个柏家的男朋友吧,或许就有办法了。”
“不行!我最近又被司欲止圈粉了!技法真是太帅了,不愧是当初平民第一司酒酽的技法,现在看依然很强啊!”
讨论的话题转到了司酒酽技法上,纷纷对司酒酽这个人开始猜测,围绕着一个关键词——神秘。
“滴!”
席夏付完钱,丘意碎迫不及待和他换身体,咬下第一口冰棍。
“为什么司酒酽后来不再参加比赛了啊?”丘意碎也听见刚才人群里的谈论,对司酒酽一战成名后隐姓埋名感到奇怪,“丘记得他到春城时身体还很健康。”
不仅仅是不参加比赛,就连教了席夏技法,也不允许他在比赛时频繁使用或者主动提起他的名字,当时席夏还疑惑他是不是正在被什么人追杀,不然为什么要遮掩掩盖自己的存在。
等席夏长大一点,司酒酽才告诉他理由,不过当时席夏对自己的弓道还不确定,因此司酒酽说的话他只当是老头编的。
这么多年后,席夏和更多的人对局,遇见拥有不同弓道的人,懂了点当初没理解的意思。
“可能是不想让更多的人走他的老路吧。”席夏见丘意碎对另外半根冰棍虎视眈眈,急道:“快换回来!不是说好一人一半吗?!”
“夏真小气,我就舔一口。”
“有你的口水,谁会去吃!”席夏上去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不也是夏的口水吗,一样的!”
“不一样!我膈应!”
路人被席夏自言自语的样子吓到,主动保持距离。
“那为什么夏做梦还和柏寒深吃口水?”
席夏恼羞成怒,踢他一脚,当然踢了个空气,“叫你别随便看我想法!还有,还不是你看唐琪玲发来的那些漫画,不然我能做那么奇怪的梦!”
“不听不听,给我吃剩下的半根我就不看。”
“不给!你洗澡玩的鸭子今晚会被我暗杀!沉浴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