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联系上席夏?”洛参横打开弓箭部大门,看见各个垂头丧气。
居一兴布置好霞靶回来,“打电话没人回,他爸说是在叶独息家。”
从席夏失联第二天起,就不断有人来找他,不管是在班级里,还是弓箭部,四处打探席夏的消息,甚至居乐有一次无意发现有人跟踪他,伍味回来后,他们才得知,那些人都是贵族派来的。
洛参横扔下书包,踢踢伍味,“喂,你说夏家的家主是叶独息,那现在席夏待在那儿应该是最安全的吧?”
伍味沉默半晌,艰难点头,“叶家知道夏家背后是叶独息,所以才想用席夏去威胁他,在夏家,席夏会比在外面安全。”
“也不知道席夏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就是大赛决赛了。”居乐这几天时刻关注手机消息,怕错过席夏发来的信息。
苏靡它:“如果席夏回不来,就只能你先顶上。”
居乐了然,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在赛场上只能拖后腿。
居一兴:“不管怎么样,大家照常练习,不论席夏最后能否回来,我们肯定不能退步。”
四个人轮着教居乐,速成的技法十分不稳定,甚至有时会出现连射四箭,皆无中靶的现象,大家的压力陡增,如果居乐比赛出现这种情况,先不论打乱节奏,就算其余四人都全中,也要替他分担一箭失误,在全国性决赛现场,一箭可能就注定了淘汰的命运。
决赛在东区举行,大家提前坐飞机前往定好的酒店。
半夜,居乐看居一兴睡了,才拿着弓箭出去,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不断练习空弓,直到手臂酸麻。
晚上太冷,活动区没什么人,居一兴站在不远处,看着居乐拉弦又放开,重复着动作。
……
柏寒深从射箭馆回来,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想着明天的比赛,又做到书桌前。
他打开电脑,找到熟悉的文件夹,里面是席夏所有比赛的视频,虽然是官方没露面的,但是柏寒深仍旧能在一双手握弓时,就判断出哪一个是席夏。
熟练地拖拉进度到席夏出场的片段,就这样一个一个看过去,时间跳到凌晨,他看完最后一个,就是三年前的青年大赛视频。
这个视频是体育二台唯一剪辑过的,并将其放到官网,播放量最高。
视频里颜色丰富的弹幕飘过,柏寒深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
-二台是真喜欢X夏~
-绝了,暑假在电视台轮番播放,比我文言文都熟
-前面的,我觉得可能是XX的风格比较像司酒酽,所以二台才选出来
-XX是强,我没意见,但是你们不觉得齐名的另一位更强吗
-谁更强?柏?叶?
-叶dx,鬼才天才,不磕?
-别,XX从来没赢过叶DX,想象一下考试第二名对第一名的愤恨
后面弹幕开始吵起来,柏寒深关掉视频,搜了叶独息和席夏的比赛资料,只要两人在同一场比赛,如果不是队友,席夏永远都是第二名,并且占绝大部分情况,因为两人一起参加团队赛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很多人都说,叶独息是故意的,因为每次比赛,叶独息和席夏的中靶箭数只差一箭,即使是平局,在进入到同中竞技也会是这个结果。
叶独息就像是吊在席夏前的胡萝卜,看得着够不着。
柏寒深仔细看过去,叶独息的技法确实很强,并且是标准的贵族技法,优雅华贵,看上去赏心悦目,里面也有个人独创的地方,能够让人一眼记住,被叶独息使用的如鱼得水,被称为天才也不为过。
但是这位天才的弓道却是死气沉沉的,相反被称为鬼才席夏的弓道更具有生命力。
叶独息每一次射箭,都像行将就木之人,正是因为怀着必死信念,才能一直压制住正在成长的席夏。
叶独息射箭的视频不多,虽然每一场都让人赞叹,但参加的比赛太少,柏寒深无法猜测他后面发展成什么样。
如果破风弓箭馆的三箭是席夏射的,那么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赢过叶独息,但席夏如果还停留在过去,他仍旧会被叶独息压得死死的。
柏寒深关掉电脑,看向正在飘雪的天空。
席夏……
……
“滴答,滴答……”
席夏换好射手服,看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青年大赛已经开始进场了。
“少爷,你换好了吗?”苏珊敲了敲门,询问。
席夏朗声回复,在拉开门前,对丘意碎再确定一次,“你能赢过叶独息,是吗?”
丘意碎飘在席夏身边,第一次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还是点点头。
他能看到席夏的记忆,知道叶独息射箭的水平,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加上又过了这么几年,不能保证有百分百赢的把握。
叶独息的确很强,不管是射箭还是射型,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像个六边形战士,很难找到攻击他的点。
席夏跟着苏珊去到弓箭场,洛银河已经将弓箭准备好了。
弓箭场是露天的,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但现在已被冰霜覆盖,矢道一旁有一棵高大的常青树,风一吹动,沙沙作响。
“夏夏。”叶独息站在射场唤他。
席夏已经记不太清叶独息过去穿射手服的模样,印象里比他高,每个动作流畅有力,像个等待加冕的骑士。
现在的叶独息,只是一个为国殚心竭虑的文臣。
席夏走过去,叶独息把洛银河手中的弓拿给他。
握着十分合适,要不是弓长和内外弧度有轻微变化,席夏差点就以为是他以前那把,在看到弓弭熟悉的“X”,席夏明了,“你重新做了把?”
叶独息声音柔和,“那把已经不适合你了。”
席夏打量一下,确定可以开始,叶独息示意篦介绍规则。
篦就是那天向叶独息汇报的男子,他恭敬的站在一旁,“比赛采取计分制,远的竞技,距离六十米,两人同射一靶,使用直径一百厘米计分靶,从中间起,黄色十分,红色九分,蓝色七分,黑色五分,白色三分。总共十箭,分高者获胜,同分比较黄色区域中靶数。“
规则说完,洛银河拿来远的竞技需要使用的箭,席夏抚摸箭身,他很久没有比过远射了,和近靶相比,远靶的箭杆会更细,羽幅更低,羽丈更短。
射场清空,只剩席夏和叶独息在其中。
篦拿着计分板,看着远处羸弱的家主,见到少爷之前,家主就已经试不出味儿了,厨房只能按照清淡的做,家主只会忙到忘记吃饭,但不会挑食,嗅觉慢慢也开始退化,对吃食更加不在意。
前几天起,家主因为感受不到冷热,每次出行都是巨大的挑战,汇报时偶尔会听不见他的声音,如果光线变化太快,会出现短暂的失明。
这样的身体状况,比赛射箭根本毫无意义。
由席夏先开箭,他按住手指上的红痣,对丘意碎轻微点头。
正打算交换,叶独息在身后突然说:“想想,这有可能是和夏夏最后一次射箭了。”
席夏愣住,拇指迟迟没有摁下去,他想,如果叶独息说的话成真这么办?
这如果真是两人最后一次射箭,让丘意碎代替自己,之后他会后悔吗?
肯定会。
理智告诉他,把身体交给丘意碎是最保险的方法,但是丘意碎不是也不能保证?
为了增加胜率而放弃和叶独息比赛,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
往日的回忆一幕幕闪过,不论是正式比赛输,还是私下比赛输,席夏总是一次又一次向叶独息挑战,即使怀疑过一辈子赢不了叶独息,也从不拒绝叶独息一起射箭的邀请。
因为本来第一个提出一起射箭的人——就是他自己。
比赛输了他会死,叶独息也会,赢了他会出去,去帮叶独息寻求治疗的方法,但他自己也知道,能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会再有人站在他的背后,席夏的落位只有叶独息。
是什么样的代价让他不敢再面对叶独息的弓道。
席夏缓慢抬头,对丘意碎投以抱歉一笑,丘意碎似乎心有所感,闷闷退回到他身边。
他从来不怕输给叶独息——
弦松箭发,以无畏之心。
“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