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大型的圆盘型竞技场,整个圆盘直径大约就有上千米。里面的灯光点缀和各种吊饰,昏黄色的暖光照耀,使得这里宛如富丽堂皇的宫殿。
路绒向四周看了看,他发现整个赌场是全封闭的,完全看不见出路。而且仅仅只是他们刚刚说话的功夫,里面的人群竟然零零散散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增多起来。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五百个……直到最后,在这一千多公顷的赌场中,每十米的地方几乎就站了一个人。
路绒想了想,总觉得赌场这两个字在哪听过?
“赌场?”他终于想起来了,惊道:“就是那个老板娘说的,可能有副本选择卡的赌场?那我们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应该是我高兴才对吧?”宁曜有点复杂地看向他,同时拿出了自己那老子天下最牛叉的理所应当:“你不应该感到难过吗?可能要失去我这么一个厉害的得力帮手??”
路绒反应极快:“我我是替您感到高兴!!”
宁曜傲慢地转过头:“没必要……”
路绒想不明白这个人,人们不都是愿意分享自己的喜悦的吗。他一边,一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左顾右盼起来:“咦,神棍先生他们人呢?”
“他们又没和你绑定,”宁曜宛若看一个智障般的说:“他们要么随机分配到别的副本去了……要么,”
宁曜又怅然看了那如同蜂巢般的人群一眼:“要么就混在了这几千个里面,你去挨个挨个找试试?”
“不用不用!”路绒连忙摆了摆手,非常识相地说:“其实也不用找他们,毕竟有您一个人就够了!有像您这样的世外高人,我还哪里需要找什么同伴啊。我只是担心他们没有您的帮助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诶……等等我啊,您这是要去哪啊?”
路绒马屁的功夫,某被夸得春风得意的世外高人已经迈出了他那风风火火的长腿,走路的姿势带着点活见了鬼的五光十色,又像是一条大尾巴狼在招摇撞骗,而且还是有点顺拐的大尾巴狼……
路绒顺着宁曜走的方向看过去,最靠近外面的一圈人突然围成了一起,将墙壁围了滴水不漏。而宁曜则一声不吭,又靠着他那魔鬼幽灵般的步伐穿梭到了那群人里面。
路绒刚想跟着他挤进去,就被一个壮汉的背给挡住了外面。
墙上是突然出现了什么吗?路绒正想着,那壮汉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转了个身过来。路绒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壮汉的肩膀上,鼻子都差点被撞塌了下来。
路绒嘶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壮汉却率先开口,声音还有点尖尖的:“哎呀你撞我干什么?”
路绒:“……”
壮汉矫揉造作般扭了扭脖子,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在路绒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轻轻地一抬腿,打算向另外一块墙壁走去。
“等一下!”路绒突然出口叫住了他。
但伴随着路绒的叫声,与此同时那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妙龄女郎向后踉跄了一步,正好与转了个身后退一步的壮汉给撞上了。
于是奇怪,甚至堪称是滑稽的一幕发生了。一个一米九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壮汉,撞上了一个一米六几左右而且身材纤细的女人,结果……那女人只是向前跌了一步,便立马站稳了。而那壮汉的一身肌肉里面仿佛塞的全是豆腐,接连着向旁边滑了好几步,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板上。
路绒向壮汉走过去,一本正经道:“说了让你等一下的……”
转眼那女人消失在了人群中,而躺在地上的壮汉一直嚷嚷叫疼个不停。人群嘈杂声不断,没有人理会这个有点娘娘炮的怪胎。
路绒秉承着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给那壮汉伸出了一只手,还安慰道:“地上容易着凉,你快起来吧。”
壮汉先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随后忐忑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路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给拉了起来,直到这时路绒才发现,壮汉的肉是真没白长,将他给拉起来的瞬间更就像在搬一座山一样。
壮汉站了起来之后,将路绒是盯了又盯,接着二话不说,突然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大哭了起来。
“……”路绒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个大块头突然就哭的震天动地肝肠寸断的场景,一时手足无措了半天,最后满脸通红地憋出来一句:“你、你……别哭啊。”
壮汉哭的更厉害了。
路绒只觉得一个头快要两个大了,主人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大人们哭了作为小朋友该怎么去安慰他们啊。于是他只能向周围的人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周围的人群纷纷从他们身旁略过,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诺大一只壮汉大概哭累了,干脆一屁股又做回了地上慢慢哭,那哭得鼻涕眼泪双管齐下,简直让人心里硌得慌。
路绒蹲下身来,叹了口气:“诶,别哭了,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片很茂密的草原,草原上有一只很乐于助人的小白兔,小白兔和小灰兔是好朋友。可是有一天小灰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小白兔为了安慰它,于是决定给他讲个故事,那个故事是这样的……”
壮汉突然就不哭了,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路绒,心里想着这小东西难道是哪里有问题?干嘛要给他讲这个又臭又长还贼无聊的故事?安慰人也不是这个安慰法吧?
路绒见他不哭了,终于停下了那碎碎念的嘴皮子,喜笑颜开地想:“看来我的故事很吸引人,他终于没有哭了诶!”
壮汉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见眼前这小东西快溢出的笑意,又转念一想,虽然他方法不对,但心底很善良,便开口解释道:“刚刚因为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哭了出来,让小朋友看见笑话了。”
“没有没有,帮助他人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路绒连忙正义凛然的说道,随后有些惆怅想:“有点惋惜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看来只有下回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哭呢?大人哭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呢!是因为他的棒棒糖弄丢了?还是因为他刚刚被那个人给撞的疼哭了呢?路绒感到好奇地偷偷瞥向那壮汉。
壮汉似乎是猜到了小朋友在想什么,脸红了红,低头一笑,甚是羞怯,过了会后,他才解释道:“我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人愿意伸手拉我一把,愿意说句关心话,我,我好没有感受过其他人的体温,一时真的过于激动了,所以才,才呜呜呜……”
他说着说着,那鼻涕眼泪又快要憋不住了。
路绒敏锐地察觉到这是讲完他那个故事的好时机:“后来小白兔给小灰兔……”
壮汉顿时不哭了,如避瘟神般可怜兮兮地捂住了自己那饱受迫害的耳朵,可一时瞥见了小朋友那眼神,又觉得自己有点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于是决定转移话题:“诶小朋友,像你这么心好的人已经很少见了,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我叫余多,你呢?”
“路绒。”他当然很乐意交朋友,于是停下了碎碎念,彬彬有礼地回道,“余多先生您好!”
“叫先生太见外了,”余多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庞大的身躯腼腆地扭了扭:“叫我多多就好~”
路绒:“……好的,多多先生。”
余多没注意他的话,而是余光瞥向一处不起眼的中堂,瞳孔焦距骤然凝成一点。
这时,墙边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人群逐渐稀疏了起来,整个赌场的灯光突然变得一亮一暗的,像是雷电交加里的雨夜让人忍不住一阵心惧。楼顶上的钟突然咚得响了一下,空旷的钟声在整个赌场内四面八方地席卷而来,如山脉般连绵不绝地回荡着。
路绒心下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一种不安的情绪随着钟声地回荡愈演愈烈,像是一团火似的在他胸口滚烫来回。
“Ladies and gentlemen, welcome to St. Gray's casino!”
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冰冷而毫无起伏,而是带着几分讥讽和挑逗情绪的电子音,传了过来。路绒如梦初醒一般突然想到,宁曜呢?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看见他,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在忽明忽灭的视野中,已经看不清谁是谁了。一只手突然攀上了他的肩膀,那股不安的燥热顿时像浇了一桶水,冰冷的寒意开始涌便全身。
“?”他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凭借着本能扣住了那只手的手腕,并将它给扳了下来。
“哎呀——”一个活像杀猪似的尖锐叫声响起,灯光突然不再闪烁,蓦然一亮,“疼疼疼!我说小朋友,你干嘛反应这么大?我不过就是想提醒你……”
路绒看清楚了是余多,瞬间清醒了过来,将手一松,满怀歉意:“抱歉多多先生,刚才看不清人……你说你想提醒我什么?”
“你看那钟,”余多委屈巴巴嘟了嘟嘴,手指向上一翘,指着中堂上的钟:“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