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圣玛利亚教堂矗立在雨夜中,彩绘玻璃早已破碎,只余下空洞的窗框像骷髅的眼窝。张泽慧推开锈蚀的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慧慧,别进去!”郑颖儿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们刚破解了周墨的日记,你是他的——”
通讯突然中断。张泽慧握紧父亲留下的护身符,迈入教堂。烛光在祭坛前摇曳,映照出周墨孤独的背影。
“我猜你已经看到了照片。”周墨没有转身,声音嘶哑,“我和你父亲...不是兄弟,胜过兄弟。”
张泽慧停在过道中央:“那他为什么从未提起你?”
周墨缓缓转身,手中捧着一个褪色的糖果盒:“因为我们发誓要忘记彼此...为了保护你。”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婴儿照片和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黑发。张泽慧的呼吸停滞了——照片背面写着“小慧满月,父周墨”。
“不可能...”她后退一步,“我父亲是张——”
“张毅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恨的人。”周墨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痛苦交织的光芒,“二十年前,我妻子被温家害死,我决定复仇。行动前,我把刚满月的你托付给张毅...”
雨声渐大,敲打着残破的屋顶。周墨的声音穿透雨幕:“但我失败了,被温家囚禁。张毅本该等你长大后告诉你真相...可他背叛了誓言,想让你彻底忘记我!”
张泽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零碎的记忆浮现——小时候父亲常做噩梦喊“周兄”,还有那个永远上锁的抽屉...
“那个雨夜,”周墨继续道,“我发现你在调查温氏,以为张毅终于告诉了你真相...可当我看到你相机里只有普通资料时,才明白他骗了你一辈子!”
教堂侧门突然被撞开,温叙白和林砚书持枪冲入,浑身湿透但眼神坚定。
“别过来!”周墨掏出一个遥控器,“否则整座教堂会化为灰烬!”
两人立刻停步。林砚书轻声说:“慧慧,慢慢后退...”
“不!”张泽慧直视周墨,“如果我是你女儿,你不会伤害我,对吗?”
周墨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聪明...但你像极了你母亲,同样固执。”他突然苦笑,“我本想消除你七年的记忆,重新开始...可现在...”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教堂墙壁上的涂鸦——“血债血偿”。周墨按下遥控器某个按钮,教堂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
“十分钟后这里会爆炸。”他平静地说,“足够你们离开...或者留下来听完整故事。”
温叙白突然上前一步:“周先生,您妻子不是温家害死的。”
“什么?”周墨厉声问。
“是意外。”温叙白从口袋取出一份发黄的事故报告,“我父亲...您孪生兄弟隐瞒了真相。她死于酒后驾车,而司机是她自己。”
林砚书补充:“温家隐瞒是因为羞愧——当时车上还有温叙白的母亲,两人是闺蜜。”
周墨踉跄后退,撞倒烛台。火焰瞬间窜上褪色的绸缎。“谎言!全是谎言!”
火势迅速蔓延。张泽慧冲上前抓住周墨的手:“周…爸爸,求你了,我们一起离开!”
这个称呼让周墨浑身一震。他凝视着张泽慧与亡妻相似的眼睛,突然老泪纵横:“我错了...全都错了...”
“现在走还来得及!”林砚书和温叙白同时上前,却被倒塌的横梁阻隔。
浓烟弥漫中,张泽慧拉着周墨向侧门移动。一根燃烧的梁柱突然砸下,周墨猛地推开她,自己被压在火堆中。
“慧慧...走!”他艰难地推出一本烧焦的相册,“认识你...真好...”
温叙白和林砚书冲破火墙赶来。三人合力抬起梁柱,但周墨已严重烧伤。“走!”他嘶吼着,“地下室有燃气管道!”
他们刚冲出教堂,身后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张泽慧手中的相册散开——里面全是她从小到大的偷拍照,每张背面都写着“我的小慧”。
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温叙白轻轻抱住颤抖的张泽慧,而林砚书握着那枚烧焦的护身符,沉默地站在一旁。
三天后,医院走廊。
“他活下来了,但...”医生摇摇头,“全身60%烧伤,可能很难醒过来了。”
张泽慧隔着ICU玻璃窗看向浑身绷带的周墨,心中五味杂陈。温叙白和林砚书站在她两侧,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是张泽慧打破沉默:“我需要时间...理清这一切。”
她主动牵起两人的手,感受到截然不同却同样温暖的触感。温叙白的掌心宽厚粗糙,林砚书的手指修长有力。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温叙白轻声说。
“我们都会尊重。”林砚书接完下半句。
阳光透过走廊窗户,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