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是整场烟花秀中最高潮的部分，气氛和感觉都已经烘托到这种地步，顾兰筱不想因为犹豫再错过这次机会。她的眼眸中流淌着无尽的爱意，目光灼热又深情。

“沈舟舟，你愿意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吗？”温柔从瞳孔里翻涌而出，情意犹如春潮涌动、在血液中掀起层层涟漪。

不知为何，在看到顾兰筱奇怪的神情时，沈舟舟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心慌得想要逃跑。

「这种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顾兰筱身上？」

她读不懂顾兰筱眼里的情绪，但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觉到几分央求的意味。顾兰筱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更像是在真情流露。解释？难道当年的事真的另有隐情？

心中的厌烦感一瞬间烟散云散，沈舟舟的情绪也开始变得平静，犹豫之后还是选择相信了顾兰筱一次：“你想怎么解释？”

幸好顾兰筱脸颊上泛起的红晕被口罩遮盖，要不然她这副害羞轻咬下唇的不自在样定会被沈舟舟全部捕捉。

她眼神紧张不安的闪躲起来，内心陷入不断的犹豫与挣扎中。

顾兰筱心跳加速，用手指捏住衣角，慢吞吞又极小声地将被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感诉说出来：“沈舟舟……我喜欢…”

“欢”字话音刚落，“你”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道激动的叫喊声打破了这份浪漫。

“顾兰筱！真是顾兰筱！”

气氛被破坏，顾兰筱精心准备的表白瞬间化为乌有，眼神里的深情顿时被失落感和愤怒替代。她极为不满的回过头，表面上却还得装作心平气和地对粉丝打招呼。

人们在听到有大明星出现在这里后，立马蜂拥而至往她们这边凑过来。

耳边到处都传来类似于“能签个名吗？”“能合照吗？”的这种话，一时间，广场被拥堵得水泄不通。她们被包围在人群中，好在附近的保安及时稳住了局面，避免了踩踏事故的发生。

面对喧杂的场景，顾兰筱害怕突然的躁动会吓到沈舟舟，一直都牢牢抓着沈舟舟的手腕，不让对方和自己走散。她从包里取出手机，赶紧打了一通求助电话。不一会儿，一大堆工作人员迅速从人群中涌出，护送她们安全离开。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顾兰筱向经理道完歉后，带沈舟舟回到了车上。

这种被认出的情况，本就是她的计划之一，只不过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被发现，影响到自己的发挥。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平复着心情。

虽然没有将心意完整说出，但看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万一真的将那句话说出，吓到了对方再被狠心拒绝，自己之后可就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兰筱先是在心中安慰自己，随后回过头慰问沈舟舟：“刚才没吓到你吧，我没想到那个时候还能被人认出。”

这是沈舟舟第二次面对这种局面，第一次是几天之前的综艺发布会，都是与顾兰筱有关。

她小声抱怨着：“早就告诉你要低调出行……”

令顾兰筱意外的是，沈舟舟并未因为此事而生气，反而还语重心长的教育起她。

“《交通安全法》明确规定了四厘米以上的鞋跟不符合交通安全法规，而你的鞋跟明显超过了四厘米，要扣分的。”沈舟舟低头看到了自己的鞋，才想起来了这件事，她记得顾兰筱来的时候也是踩着高跟鞋开车的。

顾兰筱经沈舟舟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又犯了错。她解释着：“我之前因为穿高跟鞋开车被扣过分，所以车里一直都准备着运动鞋。但是今天和你约会太紧张，忘记换了。”

她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沈舟舟却被对方拒绝，然后自己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润嗓。

“多谢提醒。”她换上了运动鞋，向沈舟舟道谢。

一时的失误不会牵连到整个计划安排，顾兰筱准备将今晚的活动继续进行下去。她系上安全带，侧过头问向沈舟舟：“天色太晚了，我的车技不好，别墅那一片区域没有路灯，我怕不安全。所以打算带你去看一下那套房子，今晚就先住那，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顾兰筱先斩后奏，她生怕沈舟舟拒绝她的请求，提前打好了导航，已经将车往那套房子的方向开去。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想要跟我商量的余地。”车已经驶动，沈舟舟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她幽怨地盯了顾兰筱一眼，然后心事重重地看向车窗外。

刚才在烟花秀下，顾兰筱虽然没有将话全部说出完，但沈舟舟还是听到了“喜欢”两个字。

能将“沈舟舟，我喜欢”这句话凑到一起的，下一个字也只能是“你”了。如果换一个场景，或者顾兰筱换一个状态，她还能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开玩笑打趣自己。可她曾经为了黑而黑，专门反复截过顾兰筱演戏时的崩图，她能看出，今晚顾兰筱深情的样子绝不可能是在演戏。

但顾兰筱不是也喜欢男人吗？她明明之前还跟自己抢过那么多的男人……

“顾兰筱，你刚才说要给我一个解释，究竟是什么意思？”沈舟舟不想让正在开车的顾兰筱分心，但她还是忍不住内心里的好奇。

顾兰筱握住方向盘的手明显一顿，抬眼通过后视镜观察到正在专心致志看向窗外的女人。

沈舟舟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连表情都非常的淡定。

顾兰筱知道，她刚才未说完的话已经被沈舟舟听了进去。就算沈舟舟是钢铁直女，在身处到那种浪漫场景中，肯定也会对她有所怀疑。

她想过无数坦白时的场景，却没料到居然会发生在这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将那些真相说出，也不明白沈舟舟为什么会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粉色的迈凯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中环路上，车窗外是繁华的城市霓虹夜景。车内音响正好响起顾兰筱这段时间内最常听的那首《Foggy Moon》的前奏。朦胧迷幻的鼓点隐约出现，像是在靠近却又在疏远，如梦一般的缠绵又分离。就像她身边的沈舟舟一样，明明此刻就坐在副驾驶上，但顾兰筱却深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拥有过对方。

“大学时，我并不是想刻意抢走你身边的男生，只是给了他们一些钱，想让他们远离你。”顾兰筱整理起思绪，犹豫片刻才将真相说出，“我知道你并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但这些就是从我视角出发，所有的事实。”

“远离我…”沈舟舟喃喃自语，她一时间难以接受顾兰筱的说辞。因为那四年里，对方从未向她解释过，也从未澄清过在系里传出的那些流言蜚语。她对顾兰筱的固有印象，一直都是个喜欢抢走自己东西的雌竞疯子。

她回过头质问：“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解释？”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因为无法解释吧。”顾兰筱想起当年所发生的一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忧伤，随后又立即被她掩藏下去。

沈舟舟是个很理智的人，平日里只有在面对顾兰筱时才会变得无理取闹起来。她压下心中的质疑，从女人的话中提炼出重点信息，反问道：“无法解释？”

一个“无法解释”就让她们被误会了四年，沈舟舟还是不愿相信顾兰筱的话：“你没有资格管辖我的交友自由。”

“有些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顾兰筱长叹一口气，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知道我不该插足你的事。可我就是不想让你被他们沾染。”

将这些积压在心底的真相说出，顾兰筱理应是该如释重负的。但不知为何，她却只觉得心中异常的酸涩，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顾兰筱在害怕沈舟舟会更加讨厌她。

“你知道你的这些举动，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吗？就因为你的针对，大家都开始疏远我，不止是异性，就连我身边的朋友也在一个个离我而去。他们总拿我们对比，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家室，而我也一直都把你当做对手。我厌恨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告诉我都是误会。”沈舟舟也将真正讨厌她的原因告诉了对方。

顾兰筱将车停靠在小区里的地下车库中，她并没有选择立即出去，而是想借此机会将所有的话都说明白。“对不起。”

“你真的很恶心。”顾兰筱低着头，侧脸被散落的头发遮盖住，沈舟舟无法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我今晚说的这些，并不是想为了得到你的谅解，而是想让你继续讨厌着我。”

沈舟舟啐了一口国粹，转过头不想看到顾兰筱，语气中满是不耐烦：“所以你包养我的真实原因，就是为了补偿我那几年的损失？”

“针对了你那么久，良心上过意不去。”顾兰筱怕被沈舟舟看穿更多真相，强行嘴硬着。

比起以前纯粹的讨厌，沈舟舟现在对顾兰筱还明显多了份心烦。“你有个屁的良心。我看你还不如不解释，至少不会显得我像个只会虚空索敌的小丑。”

她还是相信了顾兰筱的说辞。

“我的行为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沈舟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车窗上的倒影。“所以你特意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让我更加讨厌你。”

“是，也不是。”在顾兰筱的认知中，至少恨会比爱长久。

“所以什么炒CP、逛街、都是你想接近我的借口？”

顾兰筱：“是，也不是。”

“所以你就想用钱收买我？”沈舟舟追问。

顾兰筱就像一个复读机，重复回答这四个字：“是，也不是。”

沈舟舟咬唇，将心中一直困惑的问题说出：“所以你喜欢我。”

她就像是在审问犯人般，用自己的方式故意引导出顾兰筱的真话。

“是也…诶？”顾兰筱果然中招，她反应上来问题的不对后，紧忙转过头，心虚地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才不喜欢你。”

沈舟舟眯眼打量顾兰筱的表情仿佛在说着“你已经被我看穿了”，她总算是发现了顾兰筱的一个弱点——喜欢口是心非。

她不打算就这么饶过顾兰筱：“那你为什么不想让那些人接近我？”

如果顾兰筱真的喜欢自己，那她干的那些奇怪事倒也说的过去了。

职业病作祟，沈舟舟的话直击顾兰筱要害。

顾兰筱矢口否认：“因为我嫉妒你身边的异性和我的一样多，我想要独一无二而已。”

“那你今晚带我去看烟花秀，嘴里说的‘喜欢’又是什么意思？”

“我…”

“你什么你。”沈舟舟不想再听到顾兰筱的狡辩，”顾兰筱，你真的很幼稚。”

她解开安全带，将腿上的帽子放进包中，整理完东西后准备下车。

“我当时是想说‘我喜欢被你喜欢过的人’。”

沈舟舟当然知道她是在嘴硬，可在听到顾兰筱没有半分信服力的解释后，她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地祝福着顾兰筱：“不好意思，那你可能要孤寡一辈子了，因为老娘以后绝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赔罪吗？”顾兰筱感觉到沈舟舟情绪的变化，知道对方并不会因为她的喜欢而疏远自己，连鞋都没换，紧忙下车跑过去追问。

沈舟舟甩开她的手，假装嫌脏在衣服上擦手，回过头瞪了顾兰筱一眼，小声怨言道：“你当我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小人吗？”

“有点像。”顾兰筱认真点头。

“滚。”沈舟舟不耐烦地咬牙切齿，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去。

顾兰筱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已经重新恢复到过去的死对头模式，脸上挂上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对沈舟舟的背影喊道：“你知道电梯的方向吗，就一个劲的往那个方向跑。”

“你管我呢。”沈舟舟脸上闪过一丝羞愤，嘴上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双腿还是很诚实地向回迈来。

明明今晚的表白没有成功，但顾兰筱却觉得它反而给她们之间的关系带来了缓和，至少让她知道了沈舟舟并不抗拒同性的喜欢。

顾兰筱不害臊地以金主的身份命令沈舟舟：“过来牵住我的手，我带你去参观我们的婚房。”

“臭不要脸。”沈舟舟被顾兰筱牵住，当着对方的面咒骂了一句。

女人朝她抛来了一个媚眼，意义不明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身体，然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要脸的事情还多着呢，你可要好好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