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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众生水火九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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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捕太子的一群修士寻声觅迹追到城门楼上。

金陵城外放眼望去尸横遍野,一部分百姓死于北魏的刀枪剑戟,另一部分百姓死于人潮的踩踏。

天音寺的大和尚看着满地尸骸,不忍别开脸,一手盘着菩提珠,嘴里念起度亡经。

珠子碰撞的脆响和经文的喃喃低语奇异地交织在空中。

旁边的姑射山掌门刚得知自己门派的弟子死伤了好几个,本来正心烦,听这秃驴的杂音越听越烦。

他铁青着脸:“老秃驴,你先把手里施术的法杖放下再说。这一堆、那一堆,不都是你杀的。”

“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去解决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大和尚抖动锡杖,视线顺着沈邑的尸首一路往外探,恰好撞见了谢尘钰黑袍的一角。

“解决掉太子,就能解决这场无意义的争执。”大和尚又垂头念念有词,“因果终有报,太子此番难逃业障”。说罢,足下金莲发动,闪身堵在了谢尘钰的前路。

紧跟其后的掌门低声讥笑大和尚:“道貌岸然的秃驴。哼。”

大和尚抬起头,看向身前那个裹着黑袍的青年,果真是眉间点砂的南朝太子。他身为一宗掌门多年,从来不把这些年轻人放在眼中。谢尘钰也没学几年仙术,更不算仙门修士。

大和尚轻蔑地竖起手掌:“两位施主请留步。”

沈迁见到堵路的是个老僧,拔剑挡在太子身前,打算替谢尘钰拖延时间:“殿下,你用遁地术先走,我能为你争取的时间不多。”

谢尘钰头疼到仿佛要裂开,苍白的手腕转动,眉心砂红艳近妖,那道一直以来诱惑他杀人的声音再次从后脑勺传出——

“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这些伪君子!!!杀了他们!!!”

大和尚念出明咒,盛开的金色莲花光华大作,随着字眼还在往中心收缩,浓厚的威压感传来。

“唵嘛呢叭咪吽。”

后脑勺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谢尘钰身形一动,直接强行穿出了莲花阵。浴火的红莲衰败,烈焰还在熊熊燃烧。

大和尚念经的声音卡在半途,突然口喷鲜血,“哐当”一声后,锡杖率先扎进土里。

谢尘钰几乎用了八成的灵气,将天音寺的大和尚一击毙命。

他回头看向沈迁,一双瞳孔全是血红,冰冷开口:“我们走。”

沈迁却喉头哽噎,来不及放松抖肩。

“你......!”

姑射山的掌门收敛起玩味的笑,召出本命仙武,不敢再轻看谢尘钰。

越来越多的修士围聚过来,不乏好些个高阶修士,一门之主。

“陈兄、李兄、高阳、天海,动手!”沈迁不得不朝身侧树木后仓惶大喊,然后从兜里拍出一张符箓。与此同时,上百条金线从灌木丛后直射而出,编成一张巨网,把上前的修士围困在其中。

谢尘钰身形如闪电,鬼魅般出现在各个修士身后。金乌剑感受到主人难以遏制的怒气,剧烈地嗡鸣。

几个门派联手施展出天罗地网般的围攻,居然也没挡住南朝的太子,不过须臾又死了十几个修士。

修士恐惧的表情没能给沈迁带来任何喜悦,谢尘钰是在拿命报复这些人,太子的灵气所剩无几,再消耗片刻,恐怕连御剑都无法做到,只能在此地等死。

追杀的这群修士已经被谢尘钰亲自除尽,谢尘钰几近踉跄地拄着金乌剑喘息,脸色煞白,嘴唇发乌。

天边隐约有修士的身影。

灌木后操纵金线的十几个年轻人从容走了出来,都穿着官袍。沈迁和他们对视一眼,站在太子面前,代替众人先声恭恳道:

“从前我们做太子府上幕僚时,殿下你以真心相待。这世间唯有真心可以换回真心,我们感念殿下的知遇之恩,今日属下们愿意为殿下铺出一条全身而退的道路。”

“本来应该护送殿下一直到长川军部,但臣下能力有限,只能先送到这里了。在场的众人都是金陵的世家子弟,也跟着明昆君略微修习过一些术法,我们愿意尽全力效忠。只是剩下的路途,还望殿下自己多加珍重。”

沈迁偏头望向树梢天边,攥着沾满血渍的佩剑,一瘸一拐地走向树林的另外一边。

那里有一处更显眼的空地。

谢尘钰看着自己昔日府中的故友,那些人每一个都冲他点点头,微笑着抱拳,没有人说什么很沉重的话。

“殿下保重。”

“看顾好自己。”

“愿天命眷顾殿下。”

“一路顺风。”

“接下来的路,还需要殿下自己走完了。”

谢尘钰在荒野上空御风狂奔。

太长时间连续释放灵气,和修士厮杀,谢尘钰体内的灵气耗尽到底,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御剑的速度却不能放慢,不顾一切地压榨灵府,已经损坏了他的内脏。

谢尘钰剧烈咳嗽,捂住嘴,掌心是满手的鲜红。

他害怕傀偶班发现自己的踪迹,咽下这一嘴的血,喉管腥甜。

谢尘钰只能不断逼迫自己的极限,一边吐血一边御剑。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竖有南朝军旗的营帐,谢尘钰一头栽了进去。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沈期正在帐内提笔密信,听到身后巨大的声响,他神色凝重地站起身。

拨开满屋飞扬的尘埃,沈期挑翻最上面的一块碎木板,看见谢尘钰正躺在被他自己砸出的坑洞中。谢尘钰因为没收住剑势,压塌了木架,一地图纸散乱,人此刻已经陷入昏迷。

沈期闭上双眼,揉搓眉心,无奈地露出一丝苦涩笑意:“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啊。”

帘帐外传来悉悉索索的铁骑声。

沈期听了一会儿营帐外传来的动静,啧道:“麻烦了。”

他匆忙把谢尘钰拖到自己的卧席之下,用书箱堵住空隙,刚收拾好一地残渣,门外的士兵一脸为难地进来报备:“大人,是傀偶班的修士。”

士兵的话还没说完,修士已经自己掀开帘子走进来:“我家堂主想请沈将军赏脸一起喝壶茶。”修士的视线停留在还来不及填平的那个坑洞处,又在屋子中转了一圈,笑容更甚:“大人没藏什么东西吧?”

沈期耳中嗡地一声炸开,腾地走到修士近前,眉头黑沉紧盯着修士:“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即又若无其事让出道,“最近行军有些许不顺心,刚刚没收住怒火,把书架砸了。”他勾起唇角,“仙君要转一圈看看?”

为了追捕出逃的太子,金陵到长川一路上每隔一座山岭都会设下关隘,每座城池都有修士埋伏。

这名修士并不笃定太子已经逃回了长川,心中有疑虑,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此行前来只为了监禁沈期,便没有继续逼问:“金陵如今已在傀偶班的掌控之中,沈家辱逆仙门,行刺北魏皇帝,按照北魏的律法,死罪难逃。”

沈期攥紧拳头,眼里汹涌着无法遏制的恨意。

他动不了手。

修士娓娓继续道:“但我们的堂主欣赏人才,愿意给沈期将军一个机会,只要你随我们离开,我们愿意为沈家人争取一个保全性命的机会。”

“......”

营帐内空气仿佛静止,沈期下意识拔剑,拔到一半想起什么,绷紧指节,一把将折花剑按回去。

“你先出去,我再思考一会儿。”沈期脸色实在难堪,转身坐回虎皮椅,不容辩驳地下令。

修士笑容一僵,竖起手指:“如此我再给将军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之后,将军如若不来,我们也没有更多理由劝动北魏,只能把你妹妹和父亲的头颅寄来长川,以解将军思乡之情。”

“......”

沈期没有当即应话。

半晌后,沈期抬起眼眸,语气不容置喙:“出去。”

谢尘钰醒来的时候发现周遭都是黑色,自己正以一种憋屈的姿势躺在四方木板之中,胳膊撑着地面挣扎着要起身,忽然听到外面沈期和修士的交谈声。他明白自己是被沈期藏了起来,屏住呼吸缩回原处。

不知安静地蛰伏了多久。

遮挡的架子倏地被人从外面挪开。

眼前天光一亮,谢尘钰久浸在黑暗中,本能拿手挡住光,才勉强看清身前的布料是沈期的衣摆。

沈期蹲下身,在两人周围划了一道隔绝声音的屏障,才敢开口说话。

“刚刚外头说的话,殿下你可都听清了?”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沈期微微发颤的睫毛下是一双覆盖了寒霜的眼睛,谢尘钰被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谢尘钰沉默了一瞬间,问沈期:“你会把我交出去,是吗?”

沈期讥讽地挑起唇角:“当然。”

“太子殿下,我的祖父战功赫赫,沈家满门男丁为救你被北魏屠尽,剩下的家眷现在全都被困在金陵城中。我如果不立马动身赶回金陵,等待我的是什么——殿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沈家只有零星几个本家子弟外派在各个郡,现在那群修士告诉我,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死了!我若不回去,等着我的就是家破人亡!”

“谢尘钰,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沈家尽忠于皇族多年,也算尽了为臣的本分。我不能再失去——!”

“好的。我明白了。”谢尘钰仓促地打断沈期的怒骂。

谢尘钰从床底钻出来,那张脸晦暗无光,两天一夜未曾合眼让他脚步虚浮,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唇瓣,淡淡地道:“你别离开长川前线,军队需要将军。这处鬼魔闹得那么严重,我们坚持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胜利的苗头,便要把握住,一刻都不能松懈。”

“把我交出去吧。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谢尘钰带着无尽的疲惫,“北魏只要除掉我,便暂时不会再对沈家军动手。你趁这个机会把家人接回自己的身边。”

“......”

沈期后退了两步。

谢尘钰揭开门帘,手臂突然被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他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沈期。

沈期阴着脸道:“你等等。”

谢尘钰看着沈期率先走了出去,隔着一层布帘听见外面响起了修士懒散的声音:“决定好了?”

沈期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先和自己的下属交代:“把沈家军全权交给谢余殿下。”

又对修士说:“我随你走,但你们绝对不能动沈家一个人。否则我就算没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报复回来。”

修士彷佛听到了笑话,但没反驳他,毫不掩饰自己张狂的笑声:“我们堂主和北魏帝王都赏识人才,只要太子愿意投降,你们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谢尘钰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修士先前已经生了疑心,待会儿一定会偷偷杀个回马枪,但这偌大的天地,天底下甚至没有他能够藏身的地方。

他硬撑着神智,再次催逼出所剩不多的灵气,一路跑,跑到了一条大江边。

灵气最终耗尽,谢尘钰身体摇晃一下,一脚踩空,从金乌剑上坠下来,最后挣扎中手仓促握住了金乌剑柄,连人带剑幸好跌入河滩边的芦苇丛中。

河风吹来,万荡芦苇弯至谢尘钰的腰间,大河上烟波浩淼,一眼望不到对岸。

谢尘钰拧干身上的泥水,踩着稀泥沿岸边走了一段路,终于发现一艘拴在石头上的小船。

他摸过去,解开绳索,将船推下水,跳进船里。

船里没有木浆,谢尘钰撑着剑鞘划水,刚划出去几米,船舱就往下沉没。

直到水没过了他的靴头,他才发现这艘船年久失修,角落舱底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压根渡不过这条河。

四下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偶尔有一两只白鹭停留在芦苇荡中。

船已经沉到了河底,这处水位不高,刚好淹到他的腰部。

谢尘钰挽起衣袖,袖口顺着手臂浸入河水,他瞥了一眼,懒得再挽回去,就这样继续往前走。

河底堆积了厚重的淤泥,鞋子兜着水,举步维艰,谢尘钰双眼空洞地望着河心,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必须渡过这江,一直游到对岸。

但连日来积压的情绪,让他此刻竟然连凫水的姿势都忘记了比划。

他笔直地站着,仍由水花拍打,一路走向江心。江心有一处断层的暗礁,河面已经可见漩涡,谢尘钰没有片刻犹豫地径直走向那个地方。

水压闷到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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