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洱的一声令下,原始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把背上的石锅往地上一放,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
其他人则迅速散开,穿梭于树林与草丛之间,寻找干柴和可以点燃的火种,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做准备。
另一些原始人从虎群中拖拽出一头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老虎,随后一名原始人高高举起长矛,动作干脆利落,长矛瞬间穿透了老虎的腹部。
老虎疯狂挣扎,它的四肢在空中乱舞,口中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音在这片即将被夜色吞噬的荒野中久久回荡。
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老虎的哀嚎声逐渐变得微弱,很快就没了动静,只留下一片鲜红的血迹。
看到这一幕,白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眼被那刺目的鲜红深深刺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不行。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地冲向不远处的灌木丛。一到那里,他便忍不住狂吐起来。
洱看到白洮起身,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以为他要趁机逃跑。但紧接着传来的阵阵呕吐声,让他松了口气。
力一边熟练地剥着虎皮,一边嘲讽道:“我看我们带着他一起走,还算救了他一命呢。不然就他这胆小的性子,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迟早会被野兽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洱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白洮身上。
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世界,白洮的性格确实太与众不同了,莫非他真的来自日落城?
一想到那个传说中物资丰饶、衣食无忧的圣地,洱的眼中便闪烁起了狂热的光芒,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白洮此刻吐得快虚脱了,连胃里的苦水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平日里,他连宰杀一只鸡都不敢,看到蟑螂更是要退避三舍,如今却突然直面这前所未有的血腥场景,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一场巨大的心灵冲击。
呕吐过后,白洮一手撑在树干上,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了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但他此刻已无暇顾及疼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盘旋——逃离,他要尽快逃离这个恐怖之地。
白洮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后,便开始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逃离的机会。
不远处的原始人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他,这让他没法明目张胆地寻找。
白洮急中生智,他先是往回走了几步,随后一个急转身,冲向一旁的灌木丛,假装再次呕吐起来。
利用这个掩护,他迅速扫视四周,寻找是否有可用的草药或逃脱的契机,同时用余光时刻留意着原始人的动向,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就在这时,几株洁白无瑕、摇曳生姿的花朵,在月光的照耀下,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视线。
白洮的心猛地一颤,迅速调动起脑海中那些稀薄的草药知识。
确认眼前之物正是毒性极为强烈的洋金花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澎湃的心情,然后蹲下身子,假装要方便,以此作为掩护。
背对着那些原始人,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但动作却敏捷且精准,他迅速采摘下了几株洋金花。
得手后,他将手中的洋金花藏在了衣服里,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营地。
在营地的中央,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原始人忙碌的身影。
他们把刚刚宰杀的老虎一口巨大的石锅中,肉块与沸水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嗞嗞”的声响。
白洮站在人群的外围,目光死死盯着那口石锅上,心里正想着怎么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洋金花悄悄加进锅里时,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一直盯着锅看?是不是肚子饿了?”
白洮转过头,正好对上洱那双充满好奇与审视的眼眸。
洱虽然看上去很友善,但他却是这群原始人中唯一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可见他的地位非同一般,绝非轻易就能被糊弄的角色。
白洮打起十二分精神,回答道:“我只是对虎肉的味道感到好奇,我还没吃过呢。”
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之前没吃过虎肉吗?这可真是稀奇,要知道老虎的足迹几乎遍布了整个大陆。”
白洮心中一紧,故作镇定回答道:“我生活在南边,那边确实没有老虎出没,所以虎肉对我们来说相当稀少。”
洱的眼神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据他所知,南边气候炎热,毒虫遍地,且常年雨水连绵,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频发,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
正因如此,首领才从未派遣族人前往南边寻找传说中的日落城。
眼前这位少年却声称他来自南边。这不禁让洱心中生出一个念头:难道日落城位于南边?因为一直以来寻找的方向出现了偏差,首领才始终没能找到?
白洮发现洱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怕继续说下去,会引起洱的更多怀疑。
于是他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石锅问道:“我能过去看看吗?”
洱暂时将心中的思绪搁置一旁,点头道:“当然可以。”说完,他便领着白洮朝石锅的方向走去。
白洮刚走没几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随风飘来,钻进了他的耳中。
“我们吃了一只老虎,不会被首领怪责吧。”
“怕什么,出了事也有洱顶着,是他让我们杀了一头吃的。不过我们抓了这么多只老虎,首领也不知道我们吃了一头。”
“也是。不知道兽人的肉和野兽的肉相比,哪个更好吃?”
“那还用问,肯定是兽人的肉更美味。”
白洮被这番对话深深吸引,紧张感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而对话中提到的“兽人”更是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他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话说洱这次为什么跟着我们一起行动?”
“这你都不知道?我听说……”
正当这个声音即将揭开谜底时,两人察觉到了洱的缓缓靠近,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闭上了嘴巴,原本热烈的话题戛然而止。
白洮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遗憾,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忍不住偷偷朝洱的方向瞄去。
洱似乎没听到那两个原始人的对话,他捕捉到白洮那探寻的眼神,眉头微挑,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洮连忙收回视线。
洱没有深究,转而询问正在做饭的人:“肉汤快好了吗?”
“再煮一会儿就好了。”
白洮一听,也没心思去探究那两个原始人的对话内容了。
他紧盯着那锅沸腾的肉汤,锅里的肉块在大火的煮炖下慢慢变得酥软,色泽愈发诱人,引得周围的人时不时地咽着口水,显然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这顿晚饭了。
白洮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他的双手紧握着衣袋中的那几朵洋金花,指尖微微颤抖。
他一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边用眼神在周围的人群与铁锅之间快速游移,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他想趁人不注意时,把洋金花扔进锅里,不然一旦肉汤煮好,他再想下药就难如登天了。
白洮抬起头,指着森林深处的一处阴影,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声喊道:“啊!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一声惊叫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在众人分神的间隙,白洮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洋金花,撒进了锅里。
洋金花在热浪中翻滚,很快便与虎肉融为一体,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洱和其他原始人看了半天,但除了林间偶尔传来的清脆鸟鸣和树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外,并未发现任何野兽的踪迹。
他们纷纷收回视线,转向白洮,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似乎要质问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白洮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眼花了,刚才明明看到有个黑影在树丛中一闪而过。”
好在白洮胆小如鼠的形象在原始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洱也没有对他产生过多的怀疑。
他看了一眼锅中的肉,见已经炖得差不多了,便吩咐旁边的人将肉汤装进石碗中,然后分发给众人享用。
洱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然后递给白洮。
白洮顿时警铃大作,完蛋!他不能直接拒绝,毕竟他刚才还说自己没吃过虎肉,但如果他接过来却不吃,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正当他陷入两难境地时,力犹如救世主般从天而降,一把夺过洱手中的那碗肉汤。
“肉这么珍贵,凭什么给这个外人吃。”
白洮表面装作一副受辱难堪的模样,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内心却疯狂感谢力的救场。
洱皱眉:“力,一碗肉汤而已……”
力直接打断了洱的话:“洱,你别总是仗着首领对你的偏爱就对我指指点点。这次回去,首领说不定会更加器重我,而不是你这个只会耍小聪明的人!”
这个蠢货!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白洮见状,趁机顺水推舟,对洱说道:“洱,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今晚不太饿,就不吃了。”
说完,他便快步走到营地的边缘,生怕洱又热情地追上来,非让他尝那碗藏着猫腻的肉汤。
力在一旁嗤笑道:“看到了吧,那小子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对付他,强硬手段比客气管用多了。”然后力捧着那碗肉汤,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洱看着白洮渐渐走远的背影,只能暂时放弃和白洮聊天的机会,转而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东西来。
白洮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看着这群原始人围坐在篝火旁。
篝火的火舌跳跃,将他们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辉,映照出一张张洋溢着喜悦的脸。
他们享受着晚餐,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浑然不知危机即将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名原始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旁边的同伴还未来得及反应,也纷纷相继倒下。
洱立刻意识到肉汤有毒。回想起白洮之前的种种举动,洱心里满是懊悔,觉得自己小觑了白洮。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最终带着满腔的不甘,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