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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是在名门,后来是在飞机上,第三次酒店,上次是在雨夜。
现在是第五次。
江亦白扫过他怀里的东西,发出疑问:“是不是命中注定我不知道,但我想问感冒...还能吃泡面?”
重砚无所谓地耸耸肩,“总比炸了厨房好。”
目光偏移,他的视线落到江亦白用纱布抱着的右臂,略带好奇地伸出手指去用力一戳,“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江亦白还没来得及叫停,鲜红的血液洇红了纱布。
她一阵吃痛道:“嘶——疼!”
下意识用力拍打掉对方的手背。
见状,重砚顿时脸色冷冽,完全顾不上被打红的手背,语气极为严峻,“这是谁弄伤的?”
江亦白扶着胳膊,“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行了你继续逛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对方不愿多说的模样,重砚没有继续追问,他走到江亦白的位置代替了对方,漂亮的双手紧握着购物车把手的位置。
侧过脸对着江亦白说:“走吧,我和你一起。”
神色和话语间都带着几分少见的强硬,江亦白抿抿嘴没有拒绝对方,沉默跟在一旁。
将所有东西都买齐后,重砚双手提着两大包塑料袋跟随在江亦白的身后。
“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亦白想到家里还有人,不经出声:“要不你把东西给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一来是不愿意麻烦人,二来是许墨昭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见陌生人。
她伸出手试图接过重砚手中的袋子,可对方后退出去两步,态度明确拒绝道:“不要,你胳膊上有伤,不能提重物,而且——”
“都受伤了,还要给人做饭?你对这人可真好!哼!”
重砚目光眺望街道,微扬起下颚,江亦白侧过头只能瞥见他精致的侧脸。
明明是想帮忙,江亦白却听出了一股酸味。
“可...唉那好吧!”
刚才被戳到伤口后确实有些疼,要是真靠自己提着这些东西回去,估计胳膊肯定就要废了。现下有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毕竟她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
决定好后,她直接带着免费劳动力回到家。
回去路上,她问道身边的男人:“刚才你和那小姑娘说什么呢?”
提着东西的重砚瞥了她一眼,声音不急不慢,“怎么,你想知道?”
江亦白:“好奇嘛!”
他刚说完话,那女孩就朝自己看来。
几秒后,重砚歪头道,“哦,我就说...我家姐姐不许我谈恋爱。”
“......”
江亦白:“合着拿我做你的挡箭牌呢!”
九和府房屋的格局是一梯一户。
换上居家服的许墨昭听到门外的响动后,立刻起身去打开了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江亦白,扬起乖巧笑容,“小白姐,你回来了!”
江亦白的后方阴影处再次走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许墨昭愣神后问:“这是...?”
江亦白看着他的视线落在身后的人身上,主动介绍道:“昭昭你不记得了?上次在名门展览中心你们见过,当时就是他送我过去的。”
重砚提着袋子从阴影处走出来,站在江亦白的身侧。
看向面前弱不禁风的男人,重砚的唇角不经勾勒笑意,右手提着的袋子转移到左手里,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重砚。”
从许墨昭的视角看去,对方以守护的姿势站在江亦白的身侧。
两人看上去无比般配。
他捏捏衣角,咽下心头的酸涩感,神色略带不自然,“嗯我当然记得,你好,我是许墨昭。”
同时他回握住对方的手,说出后半句话。
那个抢走他压轴位的人。
他当然记得。
江亦白换上拖鞋,新拿了一双放在重砚的面前,“你就穿这个吧,今天麻烦你了。”
重砚将袋子放在木柜上,换上新拖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只是麻烦姐姐下午要多添一双筷子了!”
江亦白笑道:“好说!”
打完招呼后,许墨昭和重砚各提着一袋子东西进了屋里。
江亦白顺道关上了户门。
关门的声音有些大,吵醒了猫房里正睡觉的胖橘。
醒来的胖橘慢悠悠地走出房间,看到回来的主人身后还跟着很好闻的两个男人。
走着猫步凑近嗅到熟悉的味道,一下子跳到许墨昭的怀里。
旁边的重砚见到突然出现的猫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两步,面露惊慌,“姐姐你还养了猫?”
江亦白看着他的举动,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重砚:“我...”
难道要说他因为小时候被猫抓过,所以怕猫?
可看着许墨昭和猫亲密的样子,那些话压根说不出口。
想到这,他咬咬嘴唇一副难言的神色。
看着重砚如此别扭,江亦白脑海里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你怕猫?”
着急之下,他眨巴双眼,眼神下意识向左下方瞥,神色闪烁道,“我,我对猫毛过敏!”
看到人类不喜自己的目光,窝在许墨昭怀里的胖橘警惕着“喵喵喵”叫起来。
江亦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行吧!”
知道原因后,她从许墨昭的怀里抱走了胖橘,将小猫送回到猫房里,又关上了门。
做完这些,她拍拍掌心看向沙发上的重砚,“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做饭之前,江亦白安排许墨昭,“昭昭,去给客人倒杯水。”
许墨昭应道:“知道了,小白姐。”
话落,他的目光划过重砚那张脸,眼底掠过一丝深不可见的得意。
瞧着昭昭对重砚没有抗拒,江亦白放心下来,前往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客厅里,许墨昭端着带有水波纹的玻璃杯走到茶几旁,微俯下身放在重砚的面前,看着对方的双眸轻声道:“客人,这是给你倒的水,请慢用!”
“客人”的语调十分用力且明显。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发散出一道无形的电流滋滋作响。
重砚好似没看出来对方的挑衅。
只是用着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修长手指,如同抚摸般缓慢地划过那一道道带着纹理的布料。
回应着:“谢谢弟弟的茶。”
晚饭菜式简单,所以很快就做好了,三人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后入座。
餐桌上放着一盒花生核桃奶,是江亦白逛超市时特意买的,倒进三个杯子里,她先递给坐在身边的许墨昭,“来昭昭,特意买了你最喜欢的味道!”
许墨昭仰头望着面前的江亦白,笑容灿烂道:“谢谢小白姐。”
江亦白摸摸他的头,“平时不能多喝,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所以准许你喝这么一杯。”
许墨昭身为艺人,形象管理无比重要,在饮食这方面有严格的标准,像饮品这种高热量的东西基本是不允许的。
不开心时,吃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应该就能开心点吧。
这幕刺痛了重砚的双眸,他撇过头不愿看。
江亦白拿起另一杯递给坐在对面的人,“重砚!”
江亦白的声音叫回失神片刻的他,他回过头久久盯着面前盛满花生奶的杯子,而后仰起头看向对方的眉眼,唇齿微动,“姐姐,你确定要给我吗?”
这声音似确定,又似在希冀些什么。
可惜——江亦白没有听懂。
她蹙眉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重砚接过杯子,垂下眼睫遮挡住眼底的失落,低沉道:“没什么。”
在餐桌上飘起的白色雾气里,他的思绪恍然飘向至十年前。
*
江亦白家。
距离捡到重家小少爷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这天晚上。
江亦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放着她正在办公的笔记本电脑。
正忙着工作的她忽然感到脖颈出传来一阵痒意。
捂住侧颈,她歪着头看向身后捣乱的小少爷,语气怒了几分,“重砚!你这么久不回去,你爸妈会担心的。”
十五岁的重砚当然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身高一米七八的男孩懒散地躺在沙发上。
一双长腿委屈地蜷缩在粉色沙发上,手里把玩着女孩的深紫色的发尾,瘪瘪嘴冷哼道:“有我做你的人质,他们才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最近待在这的他很舒服,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他才不舍得回去。
更重要的是——
重砚的视线久久落在背对着他的女孩身上。
江亦白趁着对方人在身后,嘴里小声蛐蛐着:“得了吧,就你这性子当人质,可不得把人家给折腾半死。”
听不清女孩的话语,身后的重砚眯起双眸盯着她的后背,“江亦白,你说什么呢?”
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江亦白假装咳嗽两声余光瞥向他,“没有啊!我,我说你真好!嘿嘿!”
重砚当然不信。
他听得出来对方是在说他的坏话,不过他不会介意。
继续把弄着女孩因染发而有些干枯的发尾,“让你别漂头发你不听,看看你头发都成什么样了。”
话语间无比嫌弃,但完全舍不得放下,依旧攥在手心里。
闻声,江亦白侧过头,却因对方手握着自己的发尾,两道力量互相拉扯,江亦白的头皮传来一阵痛。
“嘶——疼!”
她一把拍掉重砚的手背,“重砚你要死啊!我靠,我的头发居然被你扯断了!”
半捂着后脑勺,江亦白痛地撇过头不想再看到作案人,可转头一想又不肯轻易绕过对方,她拿着断成两截的一半黑一半紫的头发在手心,支到作案人的面前,“你弄断我的头发了,怎么赔我?!快说!”
“......”
相处许久,重砚很清楚江亦白对自己的头发有多么看重,平时洗个头发如果掉了一堆,她都能心疼半天。
这会自己扯断了她的头发,她肯定无比生气。
重砚小心翼翼地望着女孩,“那我让你扯回来?”
说着,还把头低垂到女孩的面前,一副任由对方摆弄的意思。
江亦白嗤笑一声,“你头发那么短,扯不扯都不重要!换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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