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检测到宿主宋栖衡恶意毁坏试炼中的物品，信誉分扣除五分，当前信誉分八十五分。友情提醒：距离清空宿主江浮安的记忆还有二十五分保分，请宿主宋栖衡慎重。】

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像是平常无数次的提醒那般响起，可这道声音对于宋栖衡来说绝对是破晓一般的存在，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视线落在江浮安的身上。

宋栖衡抓住江浮安的手腕，似是想起自己之前和江浮安说的傻话，有些尴尬的小声说：“清醒了，回来了。”

江浮安了解宋栖衡，这个语气一出，他心中对建立宋栖衡信任的迷茫烟消云散，他将手搭到宋栖衡肩上：“我明白了，幻境中听不道系统的声音是吗？”

宋栖衡点头：“是。”

“行。”江浮安轻笑：“回来就好，那只是幻境。”

宋栖衡听过系统的声音其实仍然有些恍惚，但心中的感觉让他无比确信这就是真正的世界，眼前的江浮安冷静，习惯性拽着左手的袖子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也不知道宋栖衡是不是狗鼻子，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他觉得脸前的人身上散发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宋栖衡手痒的摸了摸江浮安的发顶。

“把你手给我拿走。”江浮安挥手打掉差点把他头发揉成鸡窝的头，不耐烦的说：“猪队友，快看看快看看周围的情况。”

江浮安的声音化作打入体内的镇定剂，让宋栖衡跳动不安的心沉寂下来，他转身，眸光划过房屋中的每一处，最后全部落在房间最里面那个直通三楼的楼梯。

楼梯是带有暗纹的红木，房间上面有一小方是开放的，楼梯不带弯弯绕绕的接在开口处，像是连接两座山之间的悬索桥。

开放的那一小方没有之前进入二楼楼梯时弥漫的黑雾，这次反而异常清晰，宋栖衡走到楼梯下抬头一看就能看到挂在三楼墙壁上的雪中腊梅画，紧接着就是空旷的客厅。

这难道就是他们一直追求的正确答案，那个通往别墅三楼的楼梯？

宋栖衡将眼前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江浮安，江浮安手插在口袋里，低头没吭声，似乎是在想问题。

江浮安和宋栖衡现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因为如果真的是充满危险，黑暗无光的走廊，至少他们能嗅到危险的气息，做好准备，就这样走惯了，而现在突然给他们一条光明大道，总有种最后晚餐的不安。

宋栖衡拉着江浮安站在楼梯下，自己先抬手搭上楼梯，调动全身感官确保不会出现差错后才拉起江浮安的手放在栏杆上。

不过，和宋栖衡的谨慎不太一样，在江浮安抬手摸了摸栏杆后，他微蹙的眉毛一瞬放松，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绷直的身体也随意了不少，抬脚上了两级台阶，像是知道这里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危险一样。

“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刚才就想问你怎么这么确定这扇门是正确的？”宋栖衡察觉到江浮安的变化，站在原地，不理解的挑了挑眉，“总不至于是我梦话里说的吧，可是我记得我根本没有进入到任何一个和门有关的幻境。”

江浮安刚想抬脚再上一个台阶，却在听到宋栖衡的声音后落了下来，他还是随意的站着，背对着宋栖衡站着，看不清表情，只是脸上淡淡笑慢慢消失了，江浮安站在台阶上缓缓转身，从这个高度看宋栖衡好像体会到了宋栖衡看自己的视角，楼梯下那人抬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看上去确实很想揉揉。

江浮安这么想也这样做了，他伸手毫不客气的揉乱宋栖衡的头发，边揉还边温声说：“不是你的原因。”

一句话还没说完，手就被人狠狠握住，宋栖衡拽着江浮安的手，一副要咬死江浮安的样子说：“手要不别要了，要不就老实说。”

“我也看到了幻境。”江浮安没和宋栖衡周旋，直接了当一句话解决。

“你看到了什么？”宋栖衡脑中瞬间想到自己经历的两个幻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什么稀奇的，梦到了我妈和一些......”江浮安停顿了下又说：“挺好的事情，你呢？”

“额，我......”宋栖衡尴尬的挠顺后脑勺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江浮安讲，虽然在这之前江浮安从他的梦话里听出不少信息，但终归不知道这人眼里出现了什么。

而现在摆在宋栖衡面前的他愿称之为世纪难题——到底要怎样委婉的表达自己经历的连个幻境，一个幻境江浮安妈死了，一个幻境江浮安自己死了！

“其实我也没遇到什么灵异事件。”宋栖衡避重就轻：“不过在幻境里看见了江阿姨和你，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只有这些啊。”江浮安问。

“对。”宋栖衡一口咬定：“只有你们。”

“哦。”江浮安嘴角勾了勾，语气轻快的说：“我还在幻境里的时候就听见你有几次叫的的撕心裂肺，好像喊完我妈就喊我，那声音好像看见我们死在你面前一样。”

宋栖衡：“......”

“没有的事。”宋栖衡干笑两声，抬脚走到和江浮安并肩的地方拉住他的手腕，眸光落在他脸上，半开玩笑似的开口，可脸上是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担忧：“你不知道吧，我其实看到你恨我没保护好你后变成了一只很丑很丑的厉鬼，总要抓住我的脖子来索命，甚至都把江夫人拉来当同伙，我叫那是因为我害怕，我怕熟人鬼。”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江浮安偏头用手抵在嘴边轻笑两声。“但很明显，你不够了解我啊宋博士，我从来不搞什么谁保护谁，只是将力量最大化或者交付后背给信任的同伙。”

“我明白。怪幻境简直太迷惑人了，什么都像是真的，就连你都复刻的有模有样，不过他忽视了一点。”宋栖衡拇指轻轻拂过江浮安左手上那道深长的刀疤，“他们老是用这条伤疤刺激我，我一想到你从来不会明显暴露这些，就猜到了。”

“系统这样安排，还好面对幻境的是你，但凡换个人就完了。”江浮安笑了，毕竟这道伤疤他只有在宋栖衡出现的时候才会放松的露出来，那什么时候是最害怕露出来的呢，江浮安想大概是江夫人在他身边的时候。

只要妈妈在身边，这条伤疤就永远不会露出来，因为妈妈会伤心，会自责，他希望妈妈百忙之中陪自己的时候是开心的，而不是怀有愧疚。

“那你呢？”宋栖衡垂眸看着伤疤，“你怎么走出幻境的？”

江浮安眼睛失明，银灰色的瞳孔不会散发生动的光，许多神态都因这几束光的消失而不灵动，宋栖衡只能看到面前的人微微抿了抿唇，好一会才开口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太美好的事情往往是假的。”

宋栖衡知道江浮安这么说就是不想再去记那幻境的情况，于是他略过了这个话题，问道：“我明白了，反正这两个门开后对应这两个幻境，其中一个美好，一个恐怖，冲破幻境后就算是到达了图纸上虚影门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出现楼梯，但......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这个门是真的？”

宋栖衡拉着江浮安走上楼梯，眼睛像是暗夜中的狼，谨慎的环顾着四周，余力之时分点注意力给耳朵方便关注江浮安的声音。

江浮安牵着宋栖衡的手便没再自己扶着栏杆，半晌才开口说：“之前系统提醒过我们试炼中出现所有都是根据现实情况演变而来，如果说之前的图纸与地形考察是你的能力，那么幻境应当考验我的过去，曾经我妈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说的什么？”

随着两人同步踩上最后台阶，三楼的样貌一览无余，江浮安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表面平静的海其实比汹涌的浪花更像个杀人凶手。”

与其说绝望寻死是悲哀到走投无路的无奈，倒不如说温情的梦才最要人性命，就像温水煮着青蛙，前者尚可绝处逢生，事极必反，而后者是不得不，清醒而又迷乱的从命。

“所以，相对于我的温情，你那的绝望才是正确的通道。”江浮安的嗓音轻快，好像染着笑和轻松，“何况我很清楚地明白那个美梦就算我沉沦了，好日子也是过不了几天的。”

宋栖衡听着江浮安的声音，看着眼前的地方，直觉告诉他江浮安的幻境不会是什么令他开心的梦，而此刻他们站在了别墅的三楼。

别墅三楼地形无比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完，整体设计的风格和一楼二楼相似，只是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甚至这次给他们的只有一个双开的门在目光的正前方。

宋栖衡偏头看向江浮安，看着这人脸上明明不是很想笑里硬挂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你知道吗，我刚从幻境出来的时候看到你时，你的眼眶是红的，这是哭了？”

江浮安一怔，下意识想抬手柔眼，可四年的默契配合突然敲响警钟，他抬起的手瞬间又落下，紧接着话锋一转：“以我们的熟悉程度就别演阴人的戏码了，老实说吧，宋栖衡，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