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在卡斯迪尔的颈窝处蹭了蹭。军雌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可还不够...”他含糊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我想保护你...”
卡斯迪尔的手臂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走廊的壁灯将两虫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苏利亚。”军雌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无奈和更多的心疼,“你早就是我的力量了。”
珀尔莱站在转角处,看着两虫远去的背影,扇子"啪"地一声合拢。他的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戏谑。
“年轻真好啊~”他拖长了音调,尾勾愉快地摇晃着。
*
书房里,珀尔莱的灰眸倒映着终端屏幕的冷光。他指尖轻点,将一份加密文件发送给几个特定账号。
第二天清晨,一份匿名文件被投放在公共数据库,里面详细记录了雄虫议会某位议员与军团高层的秘密会面记录。虽然关键信息都被模糊处理,但足以引发轩然大波。
雄虫看着光脑后台被疯狂轰炸的信箱,眼中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既然要制造轰动...”他轻声自语,指尖轻抚扇骨,“不如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当日下午,军部总务处突然下达通知:即日起,所有军团与雄虫往来必须登记报备。几个中级军官聚在一起,脸色难看。
“这是明目张胆的监视!”
“听说议会已经列出了可疑名单...”
“该死,我们只是正常公务往来!”
幽蓝色的光粒在昏暗的全息会议室内汇聚,六道模糊的身影在环形会议桌前逐渐成形。全息投影特有的电子杂音在空气中滋滋作响,每位议员的影像都笼罩在深浅不一的阴影中,面容模糊不清。
“诸位都看到今天的消息了?”首座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枯瘦的手指在全息桌面上敲击出沉闷的节奏。
第三席的投影突然波动了一下,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雄虫冷笑出声:“看来我们中间出了叛徒。”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对面,“某些虫最近和军部走得很近啊。”
“注意你的指控。”右侧传来低沉的回应,那位议员全身都笼罩在深色斗篷中,只有一枚镶嵌黑曜石的戒指在桌面泛着冷光,“我倒怀疑是监察处的虫故意放出的消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银面具雄虫猛地拍案而起,全息投影因情绪波动而闪烁不定,“监察处向来效忠于议会!”
“是吗?”黑曜石戒指的议员冷笑一声,“那上个月那批失踪的...”
“够了!”
首座重重敲击权杖,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让所有虫安静下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查清泄密源头,控制舆论走向。”
第二席开口:“我提议立即启动紧急预案,冻结所有军部往来权限。”
第四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然后等着明天头条写《议会心虚封锁信息》?真是高明的策略。”
争论声此起彼伏,全息投影因激烈的精神波动而不断扭曲。
银面具雄虫突然甩袖而起:“既然诸位毫无诚意,这会不开也罢!”他的投影“唰”地消失在原地。
像是引发连锁反应,接二连三的议员退出会议。最终只剩下首座老者和两个始终沉默的投影。
“第七军团的动向必须严查。那些雌虫最近太过活跃了。”
六号席位传来一声冷笑:“你是指卡斯迪尔的旧部?他们早就该被清洗干净。”
“安静。”首席议员抬手示意,全息影像因信号干扰而微微扭曲,“现在有更紧急的事。关于那个叫洛林的雌虫...”
五号席位插话:“他提供的名单很准确。已经确认三个'异常者'都被清除了。”
角落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六号席位似乎正在快速浏览着什么文件。
“但他要的回报太多了。”五号席位的雄虫压低声音,“一个B级雌虫,居然敢要求进入直属部队?”
全息影像突然波动,六号席位的身影变得模糊:“我们的虫发现,圣所最近也在调查这件事。”
“圣所不足为惧。”首席议员打断道,“重点是洛林。他手上的情报到底还有多少?”
会议室陷入沉默,只有全息设备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每个身影都在蓝光中微微晃动,像伺机而动的幽灵。
“继续观察。”最终首席议员做出决定,“但要准备好...必要时连他一起处理掉。”
圣所。珀尔莱脸上惯常的轻佻笑意已消失无踪。他指尖轻点,一道隐蔽的光幕随即亮起,映出几位圣所元老严肃的面容。
“诸位阁下,”珀尔莱压低声音,“不知是否注意到今早那份...意外的‘公开情报’?”
“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确实。”珀尔莱的扇尖轻点光幕,将会面记录中某个段落高亮,“但有趣的是,这份记录里被刻意模糊的,恰好是军团近期频繁活动的星域坐标。”他意味深长地停顿,“而据我所知,议会上周刚批准了该星域的...特殊物资调拨。”
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更耐虫寻味的是...”珀尔莱的扇面微微倾斜,露出半张似笑非笑的脸,“雄虫议会上周...强烈反对过圣所的监管提案呢。”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珀尔莱的扇子“啪”地合拢,“在军部要求共享圣所数据库的敏感时期,这样一份半遮半掩的记录突然流出...”他的尾音微妙地上扬,“倒像是某些虫在为可能的...合作意外曝光做准备。”
当珀尔莱离开密室时,他灰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那些老古董果然上钩了。现在议会和圣所互相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下,足够给他们争取宝贵的行动时间。
转过回廊拐角,他的扇子突然展开,正好挡住迎面走来的一头淡粉色短发的虫。
“维兰瑟?”对方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珀尔莱的尾勾优雅摆动:“哎呀,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埃德蒙少校吗?真巧。”
“这个时间不在军团,跑来圣所做什么?”
埃德蒙的耳尖瞬间泛起淡淡的粉色,与他淡粉色的发丝几乎融为一体。他下意识挺直了腰背,军装下的肌肉绷紧:“我是来送文件的!”
珀尔莱轻笑一声,一双灰眸中带着戏谑:“哦?什么重要的文件,需要少校亲自送来?”他故意向前迈了一步,银环相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埃德蒙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关、关你什么事!”他强装凶狠地瞪大眼睛,却不敢直视对方。
“怎么?见到老朋友连个笑容都吝啬?”他又向前迈了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埃德蒙的军装领口,“还是说...我们埃德蒙少校在为什么事情心虚?”
埃德蒙能闻到珀尔莱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这让他的身体背叛意志般战栗起来。
该死,明明已经注射过抑制剂了...
“让开。”他侧身想绕过对方,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扇子拦住了去路。
“我...”埃德蒙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生硬地转开话题,“那份公开文件是你做的吧?”
珀尔莱的扇尖抵住埃德蒙的胸口,在军装徽章上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少校这是在...审问我?”
埃德蒙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细微震动,就像他此刻疯狂跳动的心脏。
“那份文件绝对有问题,我一定会查清楚。”
珀尔莱收起扇子,在掌心轻轻一敲。“好啊。”他出乎意料地侧身让开道路,“那就...祝少校调查顺利。”
埃德蒙愣住了。他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被珀尔莱戏弄纠缠,没想到对方竟这么干脆地放他离开。军靴在地板上迟疑地摩擦了一下,最终还是快步从珀尔莱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缕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埃德蒙的脚步顿了顿——这是他们成年后第一次单独相处,近到能闻到对方信息素的距离。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十年了,自从检测结果出来后,他们就再也没像小时候那样独处过。A级雄虫和B级雌虫...多么讽刺的差距。
“怎么?”珀尔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校舍不得走了?”
埃德蒙的背脊瞬间绷直,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胡说什么!”
埃德蒙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过拐角后,他终于忍不住回头。走廊尽头早已空无一虫,只有壁灯投下摇曳的光影。他颓然靠在墙上,指尖摩挲着方才被扇骨触碰过的徽章。
埃德蒙的心脏突然揪了一下。
“真是...”他捂住发烫的眼睛,像自己这样的B级雌虫,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