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莱将季晓带到中央，从袖中取出一枚晶莹的水晶棱镜悬浮在空中。
他手指轻点，棱镜开始缓慢旋转：“精神力并非虚无缥缈，它可以具象化为实体，就像这枚棱镜。”
季晓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珀尔莱的肩膀，落在站在墙边的卡斯迪尔身上。军雌抱臂而立，金色的瞳孔在暗处依然明亮，正专注地凝视着这边。察觉到季晓的视线，他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现在，试着用你的精神力，捕捉棱镜折射出的其中一道光。”珀尔莱的声音将季晓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季晓伸出手，精神力如同新生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空中旋转的棱镜。
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陌生的记忆猛地涌入他的意识——
逼仄的礼仪教室里，年幼的雄虫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屈膝礼。
“呃！”季晓浑身一颤，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那股浸透骨髓的孤独感仍在胸腔里翻涌，让他胸口发闷。
“感受到了吗？”珀尔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高阶精神力可以承载记忆、情感甚至知识。”
“这是你的记忆？”
“只是个小示范。”珀尔莱若无其事地将棱镜推向季晓，“现在该你了。”
“试着将某个记忆片段注入棱镜，注意控制精神力的输出强度。”
季晓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缓缓注入棱镜。他选择了最近的一个记忆：他和卡斯迪尔并肩看星空。棱镜顿时泛起温暖的琥珀色光芒。
“很好！”珀尔莱接过棱镜，“第一次尝试就能将记忆具象化，还附带了情感色彩...苏利亚，你的天赋确实非同寻常。”
他的指尖轻触表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卡斯迪尔一眼。“...看来我们的指挥官是个很好的灵感来源？”
卡斯迪尔轻咳一声，别过脸去。
“不过，”珀尔莱展开骨扇，“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精神力不仅是载体，更是感知的延伸。”珀尔莱将骨扇轻轻一挥，空气中荡开一道无形的涟漪。
“闭上眼，用你的精神力去'看'。”
季晓闭上眼睛，努力集中注意力。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在流动，像是微风拂过皮肤，却又无法真正捕捉。突然，一股微弱的压迫感从左侧袭来——
“砰！”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得踉跄后退。
“太慢了。”珀尔莱摇头，“再来。”
这一次，季晓提前绷紧神经，终于在珀尔莱发动攻击前捕捉到了精神力的波动轨迹，险险侧身避开。
“有进步，反应快了些。”珀尔莱嘴角微扬，“但真正的战斗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
他手腕灵巧一翻，合拢扇面，又猛地展开。这一次，无形的精神力不再是从单一方向袭来，而是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四面八方朝季晓笼罩而来。
季晓仓促间想要构筑屏障，可那些慌乱凝聚的精神力就像散沙般脆弱。珀尔莱的攻击轻易穿透他的防御，强大的精神冲击让他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地踉跄后退。
“屏障也不是靠蛮力堆砌的。”珀尔莱缓步走近，用扇骨轻点季晓汗湿的额头，“精神力可不是一大堆砖头，随便堆起来就能用。”
季晓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卡斯迪尔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但没有出声干扰。
“太急躁了。”珀尔莱轻叹一声，突然展开一道温和而强大的精神力场。季晓顿时感觉像被浸入温泉中，紊乱的精神力被轻柔地梳理着。
“这才是A级雄虫应有的控制力。”珀尔莱收回精神力，看着季晓惊讶的表情，扇子半掩着唇边的笑意。
季晓咬着下唇，指尖微微发颤。他再次尝试凝聚精神力，可那些金色的能量丝却像顽劣的幼兽，在他掌心胡乱窜动。明明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精神力，却怎么也无法像珀尔莱那样优雅自如地操控。
“放松。”珀尔莱用扇骨轻点他的肩膀，声音柔和了几分，“你的肌肉和精神都绷得太紧了，连呼吸都在发抖。过度紧张只会阻碍精神力的流动。”
可越是意识到自己的笨拙，季晓的精神力就越发难以控制。
“我...还是掌握不了。”季晓的声音低不可闻，成为雄虫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怀疑。
“看来需要点特别的刺激。”珀尔莱灰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话音未落，珀尔莱的尾勾轻轻一甩，训练室角落的金属傀儡猛地启动，径直朝卡斯迪尔袭去！
季晓瞳孔骤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体内沉睡的精神力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在卡斯迪尔面前瞬间构筑起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将袭来的傀儡牢牢挡在半米之外。
“这才像话。”珀尔莱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傀儡应声而停。“看来比起枯燥的训练，某些...特殊动力更能激发你的潜能？”
卡斯迪尔面不改色，但耳尖却微微泛红，低声道：“专心训练。”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细致。珀尔莱让季晓尝试用精神力操控悬浮在空中的金属小球。
“不是用‘力’去推它，而是‘引导’它。”珀尔莱示范了一遍，小球在他指尖轻盈地旋转，仿佛没有重量。
季晓尝试了几次，但小球要么纹丝不动，要么猛地飞出去砸在墙上。
“你太粗暴了。”珀尔莱叹了口气。“精神力不是武器，而是你身体的延伸。”
季晓放慢了呼吸，不再试图用蛮力控制，而是让精神力像无形的丝线一样缠绕在球体表面。这一次，小球微微晃动，终于缓缓浮了起来。
“很好，保持住。”珀尔莱点头，“试着让它旋转起来。”
季晓小心翼翼地调整精神力的流向，小球开始缓慢地转动，虽然远不如珀尔莱那般行云流水，但至少不再失控。
训练的最后阶段，珀尔莱再次激活了金属傀儡。它们关节咔咔作响，缓缓站起，眼中亮起幽蓝的光。
“用你的精神力干扰它们的行动。”珀尔莱到场地边缘，“别让它们碰到你。”
第一个傀儡猛地冲来，季晓仓促释放精神力，勉强让它动作迟缓了一瞬，但第二个傀儡已经绕到侧面，金属手臂手臂带着破风声横扫而来——
一旁的卡斯迪尔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但季晓咬牙稳住，精神力骤然爆发，无形的绳索缠住傀儡的关节。傀儡的动作一滞，但很快挣脱束缚，继续逼近。
季晓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能感觉到精神力在急剧消耗。第三个傀儡从后方包抄，金属足部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不要正面硬抗，”珀尔莱的声音从训练场边缘传来，“找找弱点。”
季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全部精神力集中到最先靠近的傀儡身上。这一次，他不再粗暴地束缚，而是像珀尔莱教导的那样，用精神力渗入傀儡关节的缝隙。
“咔嗒”一声脆响，傀儡的右臂突然垂落，动作顿时失衡。季晓抓住机会，精神力如流水般侵入它的控制系统，傀儡眼中的蓝光闪烁几下，最终熄灭倒地。
“漂亮！”珀尔莱轻拍扇子。
但胜利的喜悦还未持续一秒，剩余两个傀儡已经形成夹击之势。季晓的后背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精神力即将耗尽。
在千钧一发之际，季晓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用蛮力对抗。他让自己的精神力如同薄雾般扩散开来，轻柔地感知着两个傀儡的行动轨迹。当金属足部即将触及他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同时用最后的精神力干扰了傀儡的平衡系统。
“轰！”两个傀儡撞在一起，零件四散飞溅。
训练室安静下来。季晓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跪倒。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
“总算开窍了。”珀尔莱嘴角微扬，“不过，真正的敌人可不会这么容易对付。”
季晓浑身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精神力的掌控明显提升了。
“今天就到这里。”珀尔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卡斯迪尔立刻上前扶住季晓。
“我没事。”季晓低声说，“但确实……有点累。”
“站都站不稳了，还说没事。”卡斯迪尔稍稍收紧手臂，让季晓能更好地靠在自己身上。
季晓能清晰地感受到卡斯迪尔胸膛的温度，以及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往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里靠了靠。
珀尔莱站在门口，扇子半掩着嘴角的笑意：“看来这里要改造成休息室了。”他的尾勾愉悦地摆动，“午餐会送到你们房间，希望到时候你们还记得吃饭这回事。”
卡斯迪尔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弯腰将季晓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季晓轻呼一声，环住军雌的脖颈。
“我能走...”季晓的抗议声越来越小，因为卡斯迪尔已经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走廊的灯光在眼前晃动，季晓疲惫地靠在卡斯迪尔肩头。
“下次不要这么勉强自己。”
“但我想变强。”季晓轻声回应，“想与你并肩作战。”
卡斯迪尔的脚步顿了顿，他低下头，在季晓额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你已经很强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