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时，季晓先感受到的是背后的温度。卡斯迪尔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手臂松松环在他腰间，呼吸平稳地拂过他后颈。这种醒来时被包裹的感觉太陌生，在蓝星时他从来都是独自蜷缩在单人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转身，尾勾却不小心扫到了卡斯迪尔。军雌立刻睁开眼，金色瞳孔在晨光中收缩成细线。
“早。”季晓小声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卡斯迪尔的目光柔软下来，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睡得好吗？”
季晓点点头。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没有被噩梦惊醒。
“再睡会儿？”卡斯迪尔问，手指卷着他的一缕白发。
季晓摇头，尾尖轻轻点了点对方的手腕：“你昨天答应陪我过普通日子。”
卡斯迪尔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
“那么，苏利亚先生，今天的行程是？”
听到这个称呼，季晓耳尖发热。在以前的日子里，卡斯迪尔总是严肃地叫他“塞莱斯特”。
“首先，”季晓故意板起脸，“普通情侣不会在床上讨论行程。”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卡斯迪尔压在身下。军雌撑着手臂避免全身重量压上来，但季晓还是能感受到那具躯体蕴含的力量。
“这样够普通吗？”卡斯迪尔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季晓突然想起蓝星上那些爱情电影，主角们总是在这样的晨光里接吻。但当他仰起脸时，卡斯迪尔已经翻身下床。
“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军雌站在门口问，晨光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
季晓怔了怔：“...单面。”
“收到。”卡斯迪尔行了个夸张的军礼，嘴角挂着罕见的轻松笑意。
很快传来煎锅的滋滋声。季晓裹着毯子跟过去，倚在门框上看卡斯迪尔做饭。军雌握枪的手拿着锅铲也毫不违和，但动作比平时温柔许多。
“需要帮忙吗？”季晓问。
卡斯迪尔头也不回：“坐到餐桌前去。”语气是命令式的，却又补了句，“苏利亚阁下。”
季晓笑着摇头，却还是乖乖坐好。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木桌上，形成一小块温暖的光斑。他伸手触碰那片光亮，意识到这是穿越来第一次感到岁月静好。
卡斯迪尔端着餐盘过来时，季晓正望着窗外发呆。军雌放下盘子，突然弯腰在他发顶落下一个吻。
“蓝星的情侣会这样吗？”卡斯迪尔问，耳尖微微发红。
季晓的尾勾缠上对方的手腕：“会更过分一点。”
蛋黄恰好是季晓喜欢的溏心状态。他小口吃着，看卡斯迪尔三两口解决自己那份，然后开始检查光脑。
“关机了？”季晓注意到骤然黑下去屏幕。
卡斯迪尔点头：“三天。”他把光脑扔进抽屉。
阳光慢慢爬满整个餐桌。季晓想起蓝星上那个总是匆匆咽下早餐赶地铁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格外幸福。
“一会想做什么？”卡斯迪尔问，手指轻轻抹掉他嘴角的油渍。
季晓望向窗外明媚的日光：“散步。”他顿了顿，“在阳光下。”
虫族生活的这个宇宙也有像太阳系相似的太阳，但体积小很多，数量却有好几个。
卡斯迪尔的表情变得严肃。季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具白化种的身体受不住强烈日照。
“就一会儿。”季晓抓住对方的手，“戴宽檐帽的话...”
军雌叹了口气，起身从衣柜顶层翻出一顶浅灰色帽子，边缘足够遮挡整张脸。
帽檐的阴影里，他默默用手勾住卡斯迪尔的手指。
“谢谢。”
卡斯迪尔反手握住他，掌心温暖干燥。
“走吧，趁日头还不毒。”
门外是条林间小道，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季晓深吸一口气，植物与泥土的气息充满肺部。他的尾勾不自觉地摆动，时不时碰到卡斯迪尔。
“蓝星的森林也这样吗？”卡斯迪尔问，放慢脚步配合他的步调。
季晓摇头：“没这么多奇怪的植物。”他指向一株发光的蓝色菌类，“也没有这么多会发光的蘑菇。”
卡斯迪尔忽地蹲下，小心地采下一朵小野花。淡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轻轻别在季晓的帽带上。
“这朵花很称你。”军雌一本正经地说，耳尖却红得厉害。
季晓觉得喉头里堵堵的。在蓝星时，他看过无数类似的恋爱桥段，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身经历，更没想到是在另一个宇宙，以另一种生命形态。
小路尽头是片开阔的草地。季晓正要迈步，却被卡斯迪尔拉住。
“那里阳光太强。”军雌皱眉，“我们走树荫那边。”
季晓却站着没动：“就五分钟。”他晃了晃交握的手，“我想看看完整的太阳。”
卡斯迪尔的金色眼瞳里闪过挣扎，最终叹了口气。
“觉得烫就立刻回来。”
阳光像温暖的瀑布倾泻而下。季晓仰起脸，感受久违的光明拥抱。帽檐下的皮肤开始微微刺痛，但他舍不得离开。
阴影笼罩下来——卡斯迪尔展开宽大的绒翅撑起一片阴凉。
“不许晒了。”
季晓笑着转身，在斑驳的光影里吻上卡斯迪尔的唇。
这一刻，他暂时忘记了穿越者的身份，忘记了实验，忘记了两个宇宙的命运。他只是个被爱着的生命，在晨光里与恋人交换呼吸。
当卡斯迪尔终于忍不住把他抱回树荫下时，季晓发现军雌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
"太阳太刺眼了？"他轻声问。
卡斯迪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回屋吧，你教我做蓝星式的料理。"
季晓知道，这大概是这个不善言辞的军雌能说出的最动听的情话。
卡斯迪尔打开冷藏柜时，季晓好奇地凑过去，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肩膀。柜子里排列着各种季晓不认识的食材：闪着珍珠光泽的椭圆果实、像珊瑚一样的紫色蔬菜，还有用透明膜包裹的、会缓慢蠕动的肉粉色菌类。
“这是...活的？”季晓指着那包菌类。
“月影菇，休眠状态。”卡斯迪尔用两根手指拎起包装，菌丝在触碰到的瞬间发出微弱的蓝光。
季晓小心地戳了戳，菌类嗖的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他猛地缩回手后退，卡斯迪尔立刻扶住他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传来。
“它怕痒。”卡斯迪尔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扫过季晓的耳廓。他示范性地用手指揪了揪菌类，那些褶皱居然慢慢舒展，渗出清亮的汁液，“看，要这样。”
季晓学着去碰，这次菌类只是轻轻颤动。汁液沾在指尖，闻起来像薄荷混着松针。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舌尖立刻炸开冰凉的甜味。
卡斯迪尔捏住他下巴：“吐出来。”他眉头紧锁，“月影菇汁液...”
话没说完，季晓的声音变得飘忽。
“等等...我能看见...能量流动...”
他的视线穿透了厨房墙壁，看到屋外柠檬树的汁液在导管中奔涌，看到地下三十米处的水脉泛着微光。卡斯迪尔的脸在视野里变成一团温暖的金色光晕，心脏位置有节奏地脉动着深红。
“苏利亚！”军雌的双手捧住他的脸，触感像隔着毛玻璃，“看着我，呼吸...”
随着军雌的指令，那些奇异的视觉渐渐消退。季晓眨掉睫毛上的生理性泪水，发现卡斯迪尔的触角已经高高竖起，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我没事。”他抓住对方紧绷的小臂，“感觉...很奇妙。”
卡斯迪尔用拇指擦过他湿润的眼角。
“月影菇汁生食有短暂的致幻效果。”语气里带着自责，“我该提前...”
季晓用嘴堵住他的后半段话。卡斯迪尔的唇比平时凉，季晓的舌尖上还残留着月影菇的味道。分开时，季晓的尾勾环上对方手腕。
“继续做饭？我饿得能吃掉整个冷藏柜。”
卡斯迪尔深吸一口气，转身时季晓又伸手去够那筐珍珠光泽的果实。
“星芒果。”卡斯迪尔抢先一步拿过来，用小刀熟练地削皮，“果核有毒。”
乳白的果肉暴露在空气中，立刻氧化成淡紫色。季晓接过一片尝了尝，口感像梨与山竹的混合，甜中带涩。
“刀给我。”季晓说，“我想试试。”
军雌犹豫了一下，调转刀柄递给他。季晓模仿着刚才的动作，却因为星芒果过于滑溜的表皮而差点划伤手指。
卡斯迪尔立刻从背后环住他，大手包裹住他握刀的手。
“角度要这样。”卡斯迪尔的声音震着后背传来，带着杜松子的气息。他引导季晓的手腕转动，果皮如丝绸般垂落。
“感觉到了吗？”
季晓点点头，注意力却全在背后紧贴的胸膛上。透过布料他能感觉到卡斯迪尔的心跳，还有肌肉轮廓...
当星芒果削好时，他心不在焉的脸上升起可疑的绯色。
料理台上渐渐堆满星际食材：会变色的塔克菜叶、自带咸味的晶盐草、闻着像汽油的火星椒...季晓每样都好奇地戳戳闻闻，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这个呢？”他举起一包闪着金属光泽的粉末。
卡斯迪尔正在处理一团紫色珊瑚状植物，闻言抬头：“蒸汽絮，遇水会...”
话没说完，季晓已经打开了包装倒在了碗里。粉末瞬间膨胀成蓬松的云朵，飘满了半个厨房。两人站在雪里面面相觑，卡斯迪尔的眉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颗粒。
“...会膨胀200倍。”军雌无奈地抹了把脸。
阳光移到了水槽位置，照亮了满地狼藉。卡斯迪尔望着战场般的厨房，突然笑出声。那是季晓第一次听见他真正放松的笑声，倒是有些孩子气。
卡斯迪尔一把将他抱离料理台。季晓缩在军雌怀里，抬头看向军雌。
“我们...还继续吗？”
卡斯迪尔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单手抱着季晓，另一只手从橱柜摸出两包军用即食餐。
“作弊。”季晓戳了戳包装。
卡斯迪尔把他放在干净的餐厅椅子上，蹲下来平视着他：“想看真正的星际烹饪技巧吗？”
季晓点头，看着军雌将即食餐包装直接扔进加热炉，按下“战场速热”按钮。
十五秒后，冒着热气的炖肉完美呈现。
“军团炊事班专利。”卡斯迪尔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将餐盒推到他面前，“尝尝？”
季晓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在口腔炸开。
“好吃吗？”
季晓凑近，将沾着蓝色酱汁的唇贴上卡斯迪尔的唇。卡斯迪尔僵了一瞬，随即加深了这个吻。酱汁的甜味在交缠的舌尖化开，混着火星椒淡淡的灼烧感。
“星际标准的话...”分开时季晓喘着气评价，“勉强及格。”
卡斯迪尔低笑着用额头抵住他的：“那请老师多指导。”
季晓想，或许探索未知的星际，有这只雌虫在身边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