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傅斯年僵在了原地,因为整件事太过复杂,又是被陆景珩突然识破的身份,一时间,他自己也慌的要死,根本没能力将其中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啊——”
“哥,哥你怎么了?!”
看陆景珩紧揪着头发跪倒在了地上,傅斯年心疼的不行,一手把姜小雅搡到了边上,紧跟着几步就窜到了陆景珩跟前,等将人抱进了怀里,傅斯年自己也快被吓的哭了出来。
“啊啊啊啊——”
“景珩,你哪儿难受啊这是?啊啊啊啊,哥你可别吓我啊!”
自从两人相识,陆景珩从未如今天这般失态过,眼见着他捂着脑袋痛叫连连,就连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傅斯年知道他一定是难受坏了,紧张的一颗心都快从嘴里吐了出来,也不知是该先安抚他,还是先把医生找来。
正在混乱不堪之际,一道淡蓝色的“魅影”,默默地出现在了傅斯年的脑海里。
按着脑海中正太音发出的指令,傅斯年勉强让自己镇定着,随着意念中的最后一个“Yes”的敲定,陆景珩终于安静了下来,并最终坠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别哭了,快带阿珩进房间休息,他身体才好些,禁不住这样折腾的!】
系统在傅斯年的识海中浮出了半个身体,对陆景珩此时的惨状,它第一次向与陆景珩生命值绑定在一起的傅斯年表达了不满。
【阿珩被搞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怎么照顾的,是想让他再死一次吗?】
傅斯年将他平放在床上,一句嘴不敢回,直到系统完成了对陆景珩生命体征的计算,才执了爱人的手,蹭向了自己泪水迷蒙的眼睛。
“怎么可能,看他这样儿,我自己也快难受死了……你也别说我了,先告诉我景珩他怎么样了吧!”
系统白愣了他一眼,回复的电音里没有半点向着傅斯年说话的意思。
【放心,我宿主大大命硬的很,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让你们折腾死……他就是受刺激了,你也不用叫120,因为根据我的计算,再有半个小时,他自己就能醒了。】
在陆景珩的手背上亲了亲,傅斯年稍喘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趁着阿珩病重,非要我洗去了他一部分的记忆,现在好了吧,事情瞒不住了,你也只能选择恢复他的记忆链。】
看傅斯年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又要往宿主大大的脸上蹭哈喇子,系统更是气的跳脚。
【哼,要是让阿珩知道你是故意给他洗脑,再诱惑他一步步做了你的男朋友,他大半是不会再原谅你了!】
“这我都知道,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懊恼的往自己头上捶了一记,傅斯年嘴上不说,心里却把自己恨的够够的。
毕竟是出于得到白月光的私心,他才让系统抹去了陆景珩脑中的部分记忆。
他当时只考虑了陆景珩是不是恨他,用什么办法让他重新接受自己,却从没有想过,一旦出现意外,陆景珩那样的身体状况,还能否禁的住如此剧烈的打击。
【他待会儿就该醒了,如果你还想跟阿珩在一起,就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解释,还能怎么解释?
他自己瞎话编的都快圆不上了,就是有再多的解释,那人怕也不能相信了!
何况当年抛下陆景珩,放他一个人面对那些巨额债务的人正是他自己,要说论迹不论心,怎么也都是他傅斯年背信弃义在先,就算陆景珩醒来后记恨,不愿再跟他在一起了,他也无话可说。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傅斯年顿时沮丧极了,他将脸轻轻的埋在陆景恒的胸口上,不一会儿就将那人的胸前的衣料浸湿了大片。
【让你别哭你还哭,真是笨蛋死了!】
小系统急得直跺脚,荧光绿的小眼儿还要时不时地往门口瞟一下。
【我早提醒过你,姜小雅突然出现,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你现在知道了吧,她这样肆无忌惮地在你和阿珩的生活里横插一杠,目的就是要你们不好过,而促使她这么干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使了钞能力……】
“你是说……”
不等傅斯年说出疑问,姜小雅却先从门口探头探脑的,小步地挪了进来。
“他刚才叫的这么惨,是不是快死啦?!”
傅斯年气炸了,揪着姜小雅,就要给她扔门外头去。
“别以为你是我妈,我就不敢骂你!放心吧,就你挂了,陆景珩他都死不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纵然被傅斯年扯的头发都散了,姜小雅也在坚持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图你年轻身体好嘛!你也不想想,他这个岁数,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哪儿还有什么真心!他现在跟你在一块儿,也不过就是玩玩,等哪天腻了,踹了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他一大总裁,手里握着启晟和寰宇两大财团的大半股份,就这也不知道分点股权给你,你还说他对你多好多好,呵呵,也就傻子才信你这样的混话!”
“你还没完了是吧?”
傅斯年被彻底激怒了,就算是亲生母亲,也开始不留余地的扒出了她的那些黑历史。
“你也就用你自己的价值观揣度别人吧,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当初家里有难,你自己卷钱跟人跑了,丝毫不理会我跟爸爸怎么生活,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更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挑拨我跟景珩的关系!”
“呵,你也别光说我,你以为傅乔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他之所以收养陆景珩,还不是因为他跟他那舅舅长着同样的一张脸,说不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就对这小狐狸精下过手了……”
“住口!”
天底下,除了陆景珩外,傅斯年最崇拜敬爱的就是傅乔,就算是生养了自己的姜小雅,他也不许她这样诋毁自己的父亲。
“滚出去,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自己走就是了,至于冲你妈发这么大的火吗?”
姜小雅觉着委屈,以为傅斯年这样的儿子,为着个外人跟自己咆哮,简直是白养活了,扭捏着正要出门,手机却又响了起来,姜小雅没来及挂断,倒被傅斯年先一步抢了过来。
看着来电名称竟是“胡蕴蓉”三个字,傅斯年对自己母亲的人品再没了一丁点儿的幻想,气急之下,扬手就给她手机砸了个粉碎。
“干什么呢,我哥还病着呢,你们就闹这么大动静?”
来人的声音低沉醇厚,与他年轻的外表并不匹配,风尘仆仆地拎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目光直射在傅斯年和姜小雅身上,不怒自威。
“你是?”
傅斯年惊讶于这个年轻男人的手上,竟有陆景珩家的钥匙。
“傅斯年,我哥被你害的够惨的了,你还不放过他?你,连同这个疯女人一块儿,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哥家里滚出去!”
想起来了,这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家伙,正是许多年前就与自己争宠的讨厌鬼,陆景珩小舅萧南与的儿子,萧竞川。
“你凭什么撵我?!我不走,我等景珩醒了再……”
“你可别不要脸了,你从前怎么对我哥的,我可比谁都清楚!傅斯年,你要还有点羞耻心,现在就从这个门里滚出去,除了我哥自己想见你,你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
说完,萧竞川也不再与这两人客气,一手一个的,硬是把这两只伥鬼,从陆景珩的房子里扔了出去。
……
打发走了姜小雅,又在街上流浪了大半天,傅斯年早已身心疲惫到了极点,等再次回到他与陆景珩的家时,已经是半夜12点。
一进门,入眼便是这对表兄弟间,兄友弟恭的感人场面。
眼瞅着陆景珩斜靠在床上,被他姑舅家亲小弟一勺勺地往嘴里喂饭,傅斯年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
要知道这样亲密的事,他是从来都不肯假他人之手的,在他的心里,从来都不能接受别的男女与陆景珩有这样的亲密接触。
可如今,他让陆景珩伤了心,就是还能不能靠近爱人的身边都成了未知数,他看萧竞川舔狗似的再不顺眼,也只能做小伏低,只要能不被人从家里赶出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哥,你吃饱了没有,这个海鲜粥,要不要再来一碗?”
陆景珩没说话,只是神色疲惫地摇了摇头。
收拾完碗筷,不忘拿纸巾给陆景珩擦了下嘴,萧竞川斜眼瞪着傻愣在一边的傅斯年,冷冷说道:“有点眼力见没有?还不刷碗去?”
要搁平时,有外人占他老婆便宜,还敢这么嚣张的使唤他,傅斯年早就火了,可如今却是形势比人强,他能不能留在家里,八成还得看这个姓萧的脸色,强抑着一口恶气,傅斯年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老实巴交地捧起一摞子碗筷,就要往厨房走去。
“小竞,你去吧!让他留下,我有话要当面问他。”
“哥,你就别惯着他了,这点儿小事让他弄!省的他闲的没事干,再琢磨些个鬼主意出来,继续糊弄你!”
萧竞川对傅斯年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好印象,从前是嫌他绿茶男油嘴滑舌,又当又立,现在则只能用“讨厌”二字,来形容他对此人的感情。
论血缘关系,他父亲和陆景珩的母亲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因为两人关系不错,他小时候常随着父亲来陆家走动。
那时候,陆景珩不过十四五岁,却是格外的懂事,每次见他来,总当他是亲弟弟般的疼爱,兄弟俩就这么要好了很多年,后来姑姑去世,陆景珩去了傅家生活,他们之间的联系才少了许多。
他讨厌傅斯年,不光是这家伙背信弃义,逮着他哥照死里坑,还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是傅斯年把陆景珩抢走了,顶替他成为了他哥最要好的兄弟。
“小竞,听话!”
“……好吧。”
夺过碗筷,萧竞川嗤鼻轻笑,往厨房刷碗去了。
稍后的时间,房间里只剩了陆景珩和傅斯年两个人。
不过是隔了一个白天,他两人的关系竟疏远了不少,傅斯年尝试着走过去,刚要去拉陆景珩的手,就被他狠狠地甩去了一边。
傅斯年很受伤,而陆景珩看向他的眼神里,也不剩了多少感情。
“说吧,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不如今天全抖搂个干净。”
“……”
“我是怎么失忆的,是不是你做的手脚?还有,你既跟傅深去了M国,现在又为什么回来?趁着我生病,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趁人之危,对我各种隐瞒欺骗,就连你是傅昀的事,你都不肯告诉我……傅斯年,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
“我只是不明白,当初你既然那么决绝的离开了我,现在为什么又要在我面前做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你是图我些什么,还是愧疚想要弥补?亦或是,像这样耍腾我,让你觉得很有意思?”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M国是有苦衷的,景珩你相信我!”
不再被爱人信任的感觉,令傅斯年难受极了,他忽地矮下了身子,将脸埋进了陆景珩的胸前,两手亦紧紧地环在了他的腰上。
“我在M国的每一天,都想你想的不行,可我又没办法,我不能回来……”
抬首的瞬间,傅斯年满面委屈,只有鼻头是红润的,每一次翕动,都在极力平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可怜可恨,又委屈巴巴,活像一只将要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
“无论我之前是否骗了你,亦或是做了多少让你难以理解的事,我都请你再相信一次。
“……”
“我爱你啊,景珩,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