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九点,众人准时在蒙古包前集合,郭尽宣布最后上报确定好的节目单。
何菁的新歌邀请了聂广权首唱,小苍兰的新歌则报了自己的名字,并...毫无惊喜地邀请了苏子沐小姐。
“你什么时候写的?”何菁惊到。
众人不知道小苍兰从哪儿多出来的西半球时间搞出这么一首歌——毕竟头天小苍兰没去那作曲小屋通宵,早早睡了。
可现下拿出来的俨然是一份结构完整、旋律悦耳的优秀作品——甚至录了demo!!
听得出条件不怎么好,录音听着有些杂音。
“天呐。”何菁有几分爱不释手地把进度条拖回那段间奏又听了一遍——“这简直......”
不同于何菁等人来到草原后被辽阔天地所感而写出的大气磅礴之声,小苍兰的这首歌堪称“小家碧玉”,却打出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间奏的水流声尤妙——先是一秒一拍地滴答着,速度渐渐增快,直到引出副歌那略显欢快的旋律。
这好像是独属于少女眼中的,天真烂漫的草原。
只是听着demo,都能看见碧浪万顷的草原上,弯弯绕绕的小溪旁,穿着花裙子给自己跳舞的女孩儿,近乎圣洁。
简直浪漫得别出心裁。
“好,大家确定好曲目的话,就可以准备自由活动了。今天我们不给大家组织任何活动,大家想去干什么都行。”郭尽继续组织说到,“想去体验这边特色的,骑马、射箭、做奶茶......我们都帮大家联系好了,中午可以回来大本营,我们给大家准备了午饭。练习时间大家也自由安排,我们尽可能给大家提供设备,都在昨天那边作曲的小蒙古包,24小时为大家开放。请注意,明天下午三点开始走台,我们六点正式演出。”
郭尽和节目组为每位嘉宾提供了最大的自由度,让他们在这片苍茫辽阔的草原上全身心地沉浸其中,感受自然的气息与灵感的律动。这也是郭尽比起其他导演的高明之处——他很清楚,对于这些常年圈在录音室的专业人士而言,那些可遇不可得的灵感往往才是最为珍贵的点睛之笔。因此他在条件范围内给足了嘉宾们自由发挥的空间,以期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间激发出最纯粹、最惊艳的火花。
“节目单发到我们的群里啦,各位老师核对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按照这个节目单准备了哦。”
由于节目组提出一人上报一首曲目的设置,苏子沐上报了何菁写给她的《牧晨星》的独唱,把昨夜小苍兰写的新曲留给了她自己,当然,苏子沐受邀去合唱。
“小苏老师,你等会儿去哪里?”节目组录着,两人不便再“宝宝宝宝”的叫,双双装成两只正经八百的大尾巴狼,一口一个老师,硬是把旁边知道内情的李善叫出一身毛,只觉得那“老师”两个字被修饰得道貌岸然,简直是活生生的“衣冠禽兽”,还不如叫“宝宝”来的腻歪。
“我想去骑马,”苏子沐犹豫了一下,“我们下午再去练歌可以吗?”
“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小苍兰毫不犹豫地接上她的话。
“走,”苏子沐抬腿准备走,看见身边的李善,于是盛情邀请道,“善姐,去骑马吗?”
“不了,谢谢。”李善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何菁老师约我练歌。”
“好吧,”苏子沐朝小苍兰挥挥手,“那我们走?”
“欢迎你们!”一个当地牧民骑在自己的马上朝两人打招呼,“我是布日固德,来骑马吗?”
那是一位年轻的牧民,草原上的紫外线将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终年在马背上的青年,脸上也早被风沙雕刻出一道道皱纹。唯有那他双眼依旧清澈透亮,如同湛蓝的湖泊,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不过是个刚刚成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你们以前骑过马吗?”布日固德翻身下马,走近朝两人打招呼。
“没有诶。”两人皆摇摇头。
“没事,我们的马都很聪明。”青年把两人引到马厩旁,“来看看,你们挑挑喜欢的。”
最后小苍兰选了一匹不怎么高的白毛斑点马,苏子沐则选了一匹又高又宽的棕毛马。
“小苏老师,这马是不是太大了?”小苍兰有点儿担心,拽了拽苏子沐的牛仔外套。
“没事!”布日固德转身朝小苍兰笑笑,“它是阿其,老师有眼光,我们这儿最乖的马了,好骑得很!”
青年简单教了基本知识和突发情况应急方法后就分专别托着两人上马,“走着!”
草原的马不是跑马场里严格驯过专给小朋友练马术的。那些被驯服的同类颈间套着昂贵的辔头,四蹄被缰绳丈量出规整的步伐,永远局限在人造沙场的方寸之间。草原的马好像天生就要撒开步子跑——这片地是无论如何也跑不完的。
小苍兰按那青年说的,一夹马腹,那马哒哒走了两步便忍不住小跑了起来,鬃毛迎风舒展成流动的云,马蹄踏下溅起的草籽纷扬如星屑,带出那素来高冷自持的女孩儿一串慌乱的惊呼。
“诶?”苏子沐听着那渐行渐远的喊叫立刻担心起来,可惜她身下的马马如其人,懒懒散散地溜达在原地,看着同伴绝尘而去倒也不急,保持着令初学者舒适的节奏,边溜达边吃草。
苏子沐被架在一米多高的马背上,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鞭长莫及”,只好把眼神投向一边的布日固德,试图寻求帮助。
青年会意,一拍屁股,身下的马十分灵巧地窜了出去,赶上前面的女孩儿。
“吁——”布日固德熟练拦下那撒欢的马,操着蒙语轻轻拍了拍那桀骜不驯的马头,继而朴素地朝小苍兰一笑,带着几分歉意,“别怕啊,没事。”
小苍兰是不好意思在外人前露出慌乱一面的,强压下胸口砰砰直跳的心,浅浅一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这个马年纪小,小孩儿,还不太通人性,跑得欢。”布日固德解释说,“要不你等会和那个老师一起骑?”
小马尚且没学会体谅人们的心思,自顾自地在草地上撒欢,给小苍兰留了一个和老婆同骑的绝佳机会。
“嗯好。”小苍兰脑补了一下两人共骑一匹马的场景,女人的气息喷在自己耳畔,刚压住的心跳又升上来,布日固德觉得眼前女孩儿脸突然红了起来。
布日固德帮小苍兰下了马,两人在原地踱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苏子沐那马晃晃悠悠地溜达过来。两个女孩儿都不重,苏子沐选的那马又高又大,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载着两个人也不显得吃力。
苏子沐手里攥着缰绳,怀里塞着一个小苍兰。
刚才跑了这么一段儿,草原的风把小苍兰吹成一个大冰块儿,苏子沐贴上女孩儿冰冰凉的手背,两人挨得极近,方便苏子沐把头架在小苍兰颈窝里咬耳朵,“这么冷?”
“没有,”小苍兰话音未落,那马忽然昂首打了个响鼻。苏子沐慌忙收紧缰绳,颠簸间两人的后背与前胸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抓紧。”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小苍兰感觉腰间环过的手臂又收紧几分。她低头去看苏子沐攥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蜿蜒着淡青血管,随着马背起伏与自己的指尖若即若离。
在那牧民的带领下,棕马撒开蹄子小跑起来,草浪在脚下翻涌成海。苏子沐觉得怀里的人慢慢软了下来,不再像刚被抱上马时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两人骑着马爬上一个小坡,苏子沐突然轻哼起新歌的旋律,小苍兰耳畔的音符半留半散地落进风里。
“诶?你这么快就会唱了...”小苍兰刚开口就被颠得咬住舌尖。
“小苍兰老师写的上口,”苏子沐听出异样,闷笑一声,“咬到了?”
身前的女孩儿摇摇头,辫子在苏子沐颈侧蹭来蹭去,痒痒得紧。
布日固德带着两人在小山坡上停了片刻。那小山坡虽没多高,但站在顶端,视野瞬间更加开阔——辽阔无垠的草原尽收眼底,延展到人眼的极限,接上初秋万里无云的蓝天。远方一片山林静静伫立,层层叠叠的树木随着季节更替渐渐变了颜色,阴面的枝叶已被染成漂亮的金黄色,与依旧苍翠的部分交织成一幅浓淡相宜的画卷。
“那是哪儿?”苏子沐指着那片半黄半绿的丛林,阳光洒下来,将那片草场连着后面的山林描得金灿灿的,下面的草场上珍珠似的缀着成群的羊,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停滞,是小说里能“地老天荒相守一生”的地方。
“猫儿林。旁边有一块儿平地,每月十五都在那儿赶猫儿集,热闹得很。”布日固德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日子,“可惜你们明天就走了,赶不上这个月的。”
“以后再来。”苏子沐眼睛亮亮的,没前没后,不知道话说给谁听。
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