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医生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梁闻渊觉得自己正被锁在滚烫的温度烘烤,焦急却找不到任何办法,顾不得其他的,他力度很大地掀起庄渚玉的衣袖,扣子崩掉了一颗。
果然又出现了过敏症状。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敏原,能让他接二连三得犯病,怎么调理都不能完全痊愈。
“庄渚玉。”本想只叫名,话都到了嘴边,梁闻渊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熟络,变扭地将他姓氏加上了,“难受吗?”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本能地,庄渚玉的睫毛颤了颤,额头渗出一点汗,梁闻渊从没见过他会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
等了一会儿,他没醒,梁闻渊怕他昏过去,一直在叫他的名字,一开始未被察觉的角落,庄渚玉的手紧紧攥着,些许指甲刺入手心。
“是不是很疼,别攥自己。”梁闻渊费了几秒才将他的手掰开,手心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痕迹,
红红的,看上去触目惊心,他将自己的手臂伸到庄渚玉手旁,心疼又心碎地说道:“你掐我好了。”
庄渚玉的神情除了病情发作之外,似乎还在与什么为之抗衡,试图挣扎着,很矛盾。在手指快要握上梁闻渊手臂的时候,他缩回了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解决你的病症,医生很快就会过来。”自责与愧疚涌上心头,梁闻渊垂下头,轻轻地拨开他额头上沾到眼睛上的头发。
每一秒都像煎熬,掉在地板上的玩偶静静坐着,梁闻渊不小心和小狗玩偶对视。心生疑惑,庄渚玉说是要送给家里小孩的,但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生性多疑的他在此刻,短暂丧失了一些推理能力,也不想在这种琐事上纠结过多,他只关心庄渚玉的健康。
和庄渚玉重逢时,他也是那样脆弱地躺在床上,仿佛没有了生气一般,梁闻渊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好体魄,希望和他对调身体素质。
“来了来了,病人怎么样,没昏过去吧?有没有既往病史,现在状态如何?”李巍破门而入,风风火火,急忙给躺在床上的庄渚玉检查了一番。
“没昏,有意识,但是身体上呈现大片红疹,身体发烫,呼吸急促,刚刚用体温计测量了,并不是发烧,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李巍停下检查,快速问道。
“有,这是第三次。”梁闻渊担忧地发问,“严重吗?”
“其实还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反应会这么强烈,你先别担心,之前是怎么处理的?”
“用了过敏药,有一些效果,十分钟左右,他的不适感会缓解。”
“是吗?”李巍沉思,“那你刚才用了吗?”
“用了,但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效果。”梁闻渊皱眉,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同一种病症,用了相同的药物,但这次不显作用。
是抗药了吗?
他也能觉察出来庄渚玉这次比之前两次都要严重,仅仅是过敏,根本不可能会这样。
“这样啊,刚刚在电话里根据你描述的,我带了些药过来,就是这几盒,待会你喂他吃下去。主要是他现在不宜下床,如果一小时之后还这样,联系我,去医院检查。”李巍交代完之后离开了。
梁闻渊点头,还是不放心,沉默地取出药物,倒好温热的水,揽住庄渚玉的肩膀想让他坐起来一些,躺着吃药会呛到。
庄渚玉比较配合,稀里糊涂就把药吃了下去,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耳边嗡嗡作响。
一只细瘦的手露在外面,梁闻渊怕他冷,想帮他把手塞进去,骨感精致的手腕两根手指就可以扣住,突然看见他的食指指腹出了一些血。
应该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没找纸巾,梁闻渊下意识就用舌头舔掉了指尖的血液,一股铁锈味。
舔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强烈的自我厌弃感升起,他控诉自己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总想触碰接近庄渚玉,这是件非常错误的事情。
庄渚玉不喜欢自己,所以他不能做一些令他困扰的事情,更不能强迫别他。
指尖被柔软的唇舌和滚烫的口腔包裹了一瞬,庄渚玉不可控制地头皮发麻,浑身的饥渴得到及时雨般的急救,混沌的意识恢复了一点,但同时另一种难以抑制的原始冲动纷纷叫嚣。
他想拉住身旁的人,再紧紧地抱住他,甚至想让他用舒适滚烫的唇舌触碰自己,朦胧间,他有种错觉,身旁的人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真是被病情搞得糊涂了,都产生错觉了,和梁闻渊非亲非故,他不可能会舔自己的手指,至于那句“对不起”,梁闻渊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这病具有可怕的致幻性,徘徊在失控与理智的边缘,庄渚玉拼命想睁开眼睛,他用了仅剩的力气想说话,但说不出来,最后发出一声诡异的呻.吟。
梁闻渊怔住,赶紧凑到他身边,蹲下深望着他,“你是想说什么话吗,是不是太难受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李巍,我们去医院,哪怕再不喜欢医院也要去,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叽里咕噜的,庄渚玉压根听不清他在旁边说了什么,之前梁闻渊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就没听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神经敏感,血液奔涌,全身上下都想让他赶紧去摸梁闻渊。
生理上开始想念他的充满力量的手臂、饱满的胸肌、标准的腹肌、还有宽阔的背肌。是软的,是有温度的,是对自己有极强成瘾性的。
看到他在发抖,梁闻渊慌了神,怕他冷,于是起身将被子往上拉一些,却在不经意间手背蹭到了他的颈侧。
太烫了,庄渚玉招架不住,他摇头,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音色沙哑又黏腻,“别......别碰到我。”
“好,对不起。”无意间的动作让梁闻渊内疚无比,他知道庄渚玉不想碰到自己,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
“离我远一点,不用管我......”闭着眼睛,庄渚玉话说得断断续续,“你不要在这......”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在这,但你随时都可能会......总之我得看着你,我不希望你会晕在这里无人发现,等你好一点我就回去。”
又说了那么多,庄渚玉听都听不到,更别说回复了,现在的神情一定很难看,他不想把自己脆弱痛苦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交集过多,走得太近。
意识逐渐丧失,梁闻渊身上的味道最开始让庄渚玉舒缓了一些,但现在完全变成了可怕的引子,庄渚玉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是因为他极度渴望,又非常害怕。
理智败落的一瞬,他再也忍不住,用了最后的力气伸手拽住梁闻渊的手臂,手指搭了上去,却只触摸到了手感一般的衣袖,他手忙脚乱想解开袖扣,却怎么也解不开,语言系统全面崩溃,“把袖子、捋上去。”
“什么?”梁闻渊没反应过来,在没有理解的状态下顺着他的动作解开了袖扣,但是动作很慢。
“快点,听话......”
梁闻渊哪受得了这个,扣子都快崩出去了,把衣袖捋到大臂的位置,他试探着问道:“好了,然后呢?”
接着手臂一凉,庄渚玉把脸贴了上来,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一些,甚至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似乎是把手臂当成了阿贝贝之类的东西。
没贴一会儿,庄渚玉的手指一路向上,摸到被衣服遮挡的大臂,捏了捏,又掐了一下,嗫嚅着,“是真的啊......”
什么,是真的?
梁闻渊不敢动,半条胳膊被他压着,诧异是一方面,但他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接触吓傻了,庄渚玉为什么要贴自己的手臂?
若隐若现的香水味散开,榛子、橡木的味道清冽又温柔,他换了一瓶香水,本该是沉静的木质香,才此刻却生出了旖旎与暧昧。
庄渚玉趴在手臂上的脸红红的,像得到了什么之后获得了一种淡淡的满足感,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莫名开了,衬衫被揉得很乱,出现很多褶皱,颈侧和胸口的皮肤泛着微粉,闷出来的汗水滑过他小巧的喉结。
恢复了一些理智的梁闻渊忽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庄渚玉太难受了,想告诉自己脸有多烫,迫不得已向自己表明感受,他是在对自己求救吗?
“我打电话给李巍,现在就去医院。”梁闻渊另一只手快速拨通号码,秒接后,他说道:“病情比之前更严重了,立刻过来。”
扔开手机,梁闻渊的手臂和其他部位自动分离,都快麻了他也没动一下,安静地看着庄渚玉的侧脸。
好像比之前好一些了,起码不会再咬唇忍痛了,很烫的脸温度也下降了一些,呼吸的频率慢下来了,庄渚玉缓缓睁开眼睛。
手臂突然被松开,意识回来一点,庄渚玉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反感自己这样,恢复了之前的动作,平躺在床上,皱着眉,语气有些强烈地说道:“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别在这了。”
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说,这次着实严重,他发现这个病真的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可自己千万不能依靠上任何人。上回让梁闻渊是意外,这次、以后,都不能再是意外。
他并不想针对梁闻渊这个人,他知道梁闻渊是个好人,但他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语气。
“那我先出去,李医生会过来送你去医院。”梁闻渊垂下眼睛,沉默着离开,关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不应该更严重啊,这是怎么回事?”李巍火急火燎第二次赶过来,“诶你怎么站门外了,快一起进去把他扶起来送医院,我怀疑他的病不是过敏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