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以及弥补心态,庄渚玉拿出手感最好的那只小羊,问道:“打算送给家里小朋友的礼物,你要么。”
梁闻渊收下才奇怪,庄渚玉只是想客套一下。
“谢谢。”梁闻渊脱掉外套,接下小羊捏在手里。
大概是怕自己尴尬才接下的,庄渚玉眼睛弯起,没当回事,“这条毛毯......”
他本来是想洗过之后还给梁闻渊的,但它的手感对比起来实在是太好了,而且莫名其妙对自己有种吸引力,他不想归还。
“你在哪里买的?”庄渚玉问道。
梁闻渊拿着小羊耳朵,“忘记了,很久之前买的,如果你想要的话,送给你了。”
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还会因为庄渚玉接收自己的东西而兴奋到颤抖,浑身上下又出现了被庄渚玉触摸时的酥麻感。
“那我之后尽量买一条相似的还给你,我昨晚已经用过了。”庄渚玉模糊自己的措辞。
“没关系。”梁闻渊回答道。
他们现在回归了正常室友的关系,丝毫看不出他们以前是“假情侣”的痕迹,回到正轨的速度很快,似乎谁都不在意这场乌龙关系。
没话可说,各自回了卧室,庄渚玉将玩偶放在柜子中,挑选了稍微次一点的小狗放在床头,今晚就抱着他睡觉,试试对病情缓解是否有实质效果。
匿名网友说的很对,这病到了后期会出现加重的情况,庄渚玉现在一共只犯了两次,他就已经感觉到病情在一步步严重了。
之前入睡时没有任何感觉,而现在,他怀里不抱着东西,会完全睡不着,伴随着心慌,庄渚玉把床头的小狗捞进怀里,凉凉的小狗被他的体温浸染,过了好一会儿才变得温热。
庄渚玉有些无奈,他不喜欢玩偶这类东西,但为了治病,不得不靠抱着这些东西缓解症状。
有没有其他更快的方法,比如说吃药、打针?
打开医院公众号,庄渚玉预约了三天之后的就诊,他希望能够找到快速、有效的解决办法,不希望在这种事情上面耗费太多。
第二天午时休息,画室中。
“渚玉哥,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摸泡芙,他的毛发都被你摸顺的不得了。”温临穿上穿着的围裙还没有脱下,和庄渚玉坐在一起吃饭。
“是吗?”吃饭心不在焉,庄渚玉咬着筷子,望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高地猫。
“昂。”温临点头,“哥,昨天带你去买的玩偶觉得如何?”
“挺好的。”
其实不然,最后小狗玩偶也被他放了出去,抱着毛毯才睡着,他讨厌这种非要依赖点什么才能睡着做得下事情的感觉。
“我家里还有很多玩偶,有好几个都没碰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温临脸颊鼓起,吃饭特别香。
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庄渚玉对玩偶这种东西已经放弃挣扎了,他第一次生出想尽快去就医的想法。这种怪病对□□和心灵都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你自己留着收藏吧,我暂时用不到了。”庄渚玉回复道。
他不知道下一次发病会在什么时候,但身体诡异得出现发烫感,手背皮肤像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刺痛,用眼睛却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渚玉哥,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温临放下筷子歪着头观察他,“感觉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最近天冷被风吹感冒了?”
竟然这么快,又起了症状,而且他几乎是刚察觉到皮肤刺痛,面色也跟着变差了,但庄渚玉现在并没有那么难受,他说道:“昨天穿得有些少,没关系。”
“噢......”温临皱着眉头替他担心,“那你要记得吃感冒药哦,我待会拿一些给你。”
“好。”庄渚玉站起身来收拾碗筷,脑子倏地晕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靠着墙壁缓了一会儿。
本来身体就不好,经历一场意外车祸之后,身体似乎更糟糕了。
“哥,我来收拾,你快去休息吧。”温临飞速把碗筷洗了,从隔壁店里拿了一堆药过来。
“小临,你伸一下手。”手心摊开,庄渚玉手指上扬了下,示意着。
温临将手从药品中抽出来,呆呆傻傻地伸过去,试探着问,“是发生什么了?”
握着他的手,庄渚玉难受的感觉丝毫没有减缓,甚至皮肤还更刺痛了一些,仿佛有锤子在敲打他的骨骼和心脏,他立即松开了温临的手。
和梁闻渊接触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和梁闻渊触摸这件事情是吃对了特效药,那和温临接触便是吃了含有毒性的药物。
“我手上有什么吗?还是说我也气色不好了,你要给我把脉?”温临左右摇晃自己的手,看了几个来回。
庄渚玉轻笑,从身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最近看到了一款手链挺适合你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温临连忙摆手,“不不不,渚玉哥你太客气了,我不能收。”
“是回礼。”庄渚玉抱起泡芙,“顺便把你家小猫借我玩几天。”
“你抱去吧!想玩多少天都行,还有这些药,你也一起拿走,但是手链我不能收。”
“其实我是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
“什么忙?”温临凑过去问。
“你收了再说,不贵的。”
庄渚玉当然是在诓温临,温临的确是帮了他很多,这条手链他前不久就买来放在这里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下午的营业时间,温临回去继续忙了,庄渚玉等着学生们陆续过来上课,由于身体的缘故,下午的课上得特别折磨,他忍着疼痛尽量保持表情的正常。
只能在休息的时候走到角落里蹙眉,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
他不耐痛,任何一点疼痛都令他不适。
课程结束的时候,庄渚玉笑着和学生们打招呼说再见,等人都走完了之后,他坐在凳子上靠着窗,平缓自己的呼吸,他第一次发现竟然有种病能调动起全身的不适。
这样的状态不适合自己开车,他打开叫车软件叫了辆车,只想快点回公寓。他手边没有针对渴肤症的药物,翻遍了整个画室,也只能找到他早上带过来当装饰物的煎蛋玩偶。
回到公寓就可以抱着毛毯了,整个脑袋只剩下一根筋执拗地想着。庄渚玉手中握着不符合他气质的煎蛋,看上去很滑稽。
坐上车,庄渚玉让开车师傅开快点,司机开得飞快,几乎没碰上窒息的晚高峰。
他这张漂亮面孔,在虚弱的时候会招来好心人士,庄渚玉扶着墙行走,哪怕是穿着厚重的外套,也能看出他的过度清瘦,眼尾微微扬起,柔和的五官细微地皱着,他摇着头,用虚弱的声音告诉对方不用帮忙。
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公寓门,冲进卧室,他把叠放在床上的毛毯摊开,抱在自己怀里,熟悉的味道闯进鼻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残存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需要猛吸一口才能闻得清楚。
痛苦到极致的体验从顶峰跌落下来,庄渚玉渐渐缓过来了,但只能缓解一些,他依旧在承受着痛苦。
隔着厚厚的衣服触摸,会大大降低治愈的效率,打开暖气,庄渚玉一件件脱掉衣服,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衬衫,意识迷乱,眼前的世界模糊,他脱的时候毫无章法,动作混乱地解开了衬衫的两颗纽扣,领口凌乱,皮肤隐隐若现。
顺便把床上的小狗、企鹅、小蛇都抱在了怀里,塞了个满满当当。
*
“事发突然,人本来在赌场,忽然晕倒在地,当场死亡,鉴定结果说是精神因素导致的猝死。”许识挂掉电话之后向梁闻渊说道。
情绪激动,大脑皮层形成过强的兴奋灶,交感神经和肾上腺素共同作用,使得心脏和血压快速变化。如此戏剧化的死亡方式,倒是符合梁释这个人。
梁闻渊刚出会议室,听到消息后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平淡回复道:“通知其他人,处理后事。”
“好的。”许识回复,饶是不相关人员,听到有个人突然去世,也会心惊一下。
梁释是梁智继弟的大儿子,很久之前和他们有过一段黑暗的相处经历,后来梁闻渊努力脱离家族,和他们渐渐缘浅,但不知为何,梁释在赌场欠下巨额负债后,拨打自己的电话哭天喊地求助。
梁闻渊当然不会帮他,也不理会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那样一个沉溺于赌场不学无术的废物,不管取得了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
不想和他们挂上任何关系,梁闻渊骨子里是很冷血、重利的一个人,他不会和别人牵扯过多的情感交流,也不愿周旋于此。
无数个打来的电话,尤其是梁智打来的最多,梁闻渊直接将手机关机扔进口袋里,准备下班,他还要等着回公寓。
许识忙着帮忙处理梁释的后事,梁闻渊干脆自己开车回去。晚高峰,他莫名地心觉不妙,眼皮跳动,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而唯一被他惦念的,只有庄渚玉。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寓,他打开大门,客厅的灯亮着,但见不到人,凭借直觉,他走到庄渚玉的卧室门口推门而入。
心脏剧烈跳动,他的第六感果然很准,庄渚玉躺在床上,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眉毛紧紧地皱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身旁的毛毯和玩偶乱成一锅粥,有的滚到了地上坐着。
连忙打通医生的电话,梁闻渊狠狠攥着门把手,面露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