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原本只是猜测，主脑的行为，令他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886难以置信道：【这哪是主脑？这是猪脑吧？】

然后886就被它口中的猪脑禁言了，直到世界结束才会解除。

主脑连接着修改系统中所有的辅助系统，并通过辅助系统监控修改员，但它不仅负责调控系统，还负责维系世界线稳定，很少会亲自盯着某一个修改员，向修改员下达指令或是惩罚，现在陡然对温若施加惩罚。

无疑宣告了一个事实，它密切关注着温若，只有这样，才能在温若脑中冒出那个猜想时，迅速地对他进行惩罚。

温若只是个还未转正的修改员，自认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值得被重点关注的地方，主脑对他的监视，极有可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所在的世界。

纵观他所在的世界，唯一说得上异常的，怕是只有一眼看穿原主换人，并喜欢上修改员的凌千阙了。

温若在剧烈的头痛下，飞快地思考着，直到头痛渐消，他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才发觉凌千阙正担忧地望着他。

他伸手替温若擦去额头上因为疼痛冒出的冷汗，轻声问：“你怎么了？头疼？”

温若摇头，“我没事了。”

他没有对凌千阙提起有关系统和自身来历的任何事，一来保密程序不是摆设，二来他也不知道主脑会不会因此纂改凌千阙的记忆。

温若不知道凌千阙的记忆并未被世界线纂改，担忧主脑那边会因此修改他的记忆，让两人的关系回到起点，索性选择什么也不说。

他们安静地依偎在一起，温若自动在凌千阙怀里找了个好位置，靠在上面蹭了蹭，动作熟练，像是做了千百回那样自然。

他舒舒服服地靠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凌千阙拨了拨他的发梢，清冽的嗓音自上方响起，“天还没亮，睡一会吧。”

温若点点头，他这段时间喊哥哥喊习惯了，顺嘴道：“那哥哥你带我去客房吧。”

凌千阙沉默片刻，“这边荒废久了，很少有人过来住，客房很久没住人，又潮又霉，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睡主卧。”

凌家家大业大，这山庄里佣人也不少，怎么会连几间客房都收拾不好？

但温若没有拆穿凌千阙，只是乖乖从对方身上起身，看着凌千阙红着耳根从柜子中取出一条新的被褥铺好，然后紧跟着他爬上.床。

“吧嗒。”

灯光熄灭，遮光窗帘自动合上，屋内陷入黑暗，温若侧头望着凌千阙模糊的轮廓，蹬掉被子，再伸手掀开凌千阙的被子，滚了进去。

直挺挺躺尸的凌千阙蓦然接触到来自另一人的温度，微微一僵，而温若伸手扒拉住他的手臂，委屈巴巴地小声撒娇：“哥哥，我好冷啊，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现实中的温若看着冷淡，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实际上，由于儿时缺乏关爱缺乏陪伴，他是个特别喜欢与信赖的人肢体接触的人，这样会给予他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他无数次地渴望过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使他全身心信赖、喜爱的人，在这个人身边，他可以抛却伪装，肆无忌惮地展现真实的情感。

如今这个人出现了，但他们身处虚拟世界，温若甚至不知道当任务结束后，他们要何去何从。

热血褪去，温若想到以后，情绪不免低落，于是他找了个借口，钻进了凌千阙的被子。

【这才是付费观众该看的东西！好看爱看多来点！！】

【凌千阙你别爽死了】

【看不出来酥酥还挺会钓的】

【你第一天看这本书吗？他之前也没少钓凌千阙吧，那眼神那小动作，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主动钓了，之前那些小动作啥的，感觉只是他无意识做出的举动，更像是他自身的一种习惯，但这个钻被子不一样啊！】

【酥酥你可长点心吧，小心蓝气球化身成狼给你吃干抹净了[流口水][流口水]】

温若主动送上门，凌千阙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他侧身将温若揽入怀中，温热的掌心搭在他后背上，暖乎乎的，温若舒舒服服闭上眼，困意愈发深重。

就在此时，凌千阙忽然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温若费力地动了动眼皮，他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抬起手，轻轻在凌千阙身上写了两个字。

他困得浑身没劲，动一下手指都嫌累，抬手碰到凌千阙就开始写字，因此也就没留意，他的指尖，好死不死地碰到了凌千阙的小腹，并在上面轻飘飘地划了半天。

凌千阙不自然地绷紧身体，努力集中精神去感知温若到底写了什么，但他越是集中，那根手指的存在感就越强，指尖隔着衣料划在小腹上的触感，几乎惹得他从床上弹起来。

好在他忍住了，等他辨认出温若忍着困意歪歪扭扭写出的两个字，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涨红。

温若对此一无所觉，写完字便陷入梦乡，手还搭在凌千阙身上没离开。

【写的啥呢，咋不让我们也看看？】

【别说写了啥了，我们连凌千阙说了什么都不知道，该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能播的吧？？！】

【不是我说，苏言秋你敢不敢再往下写一点，然后你们直接天雷勾动地火，嘿嘿嘿嘿】

【他们两个又不是铁打的，死里逃生已经够累了，哪来的力气干别的？前面的别太离谱】

【小腹写字也不错，很香的很香的[流口水]】

【就是可惜他俩现在都没啥体力了，某些人怕是有心也无力】

【别无力啊，支棱起来，真男人怎能服输？！】

凌千阙内心天人交战，最终仍是没挪开那只罪恶的手，闭上眼疯狂自我催眠，慢慢睡着了。

＊＊

祝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张桦敲了敲门，朗声道：“祝董，您在吗？”

片刻后，里头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进来。”

自动门接受到声纹指令，缓缓向两边打开，张桦迈步进门，身后的门重新合上，保密程序启动，隔绝办公室内一切声音。

张桦的精英面具裂开，面上不复方才等在办公室门前时的沉静，快步走上前，对将一双腿架在办公桌上，懒散地靠在椅子内玩手机的老板道：“祝董，0722的数据产生了波动。”

祝董豁然放下腿，直起身，语气间隐含怒意，“什么时候？汇报具体情况。”

祝云涛剑眉星目，虽年过四十，但在平均年龄达到241岁的星际时代，仍算得上年轻，只是他不苟言笑，天生一对三白眼，俊朗之余，更多的是不好接近与满身戾气，发起怒来，令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其锋芒。

张桦忍住后退一步的冲动，上前几步，递上手中的资料，趁祝云涛翻阅时，汇报道：“大概在今天下午两点左右，0722产生了第一次波动，但频率不大，只持续了两秒就恢复原状，在这之后的一个小时，0722陆续产生了十八次波动，都和第一次波动一样，持续一到两秒就会恢复原状……”

张桦扶了扶眼镜，看着祝云涛越来越臭的脸色，硬着头皮道：“直到刚刚，0722产生前所未有的波动，甚至超越了过往的峰值，并且平稳后也没落回原点，因此观测团特意托我上报消息给您。”

“啪！”

祝云涛一把将手中的资料甩在张桦脸上，他尤不解气，将桌上能砸的东西全往张桦身上招呼，最后一个茶杯正中他的额头，砸出一片淤青。

“一群废物！”祝云涛一拍桌子，怒呵：“把我的话当放屁是吧？早就说了，只要0722有波动，立马向我汇报，你们倒是能耐，硬是看它波动了19次才来汇报，再晚一点，他——”

祝云涛嘴里的话拐了个弯，“再晚一点这条数据就废了！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回去继续盯着？！通知技术组调整数据，把波动造成的影响消除。”

“是。”张桦动作麻利地收拾好满地狼藉，显然是没少被砸。

就在他即将离开办公室时，祝云涛突然道：“通知人事，把这批观测团全体开除。”

“是。”

张桦没有多问，快步离开办公室，按照老板的吩咐办事去了。

这并不是祝云涛第一次开除观测团，这部门也是可怜，工作内容不明不白，每次就一句“盯好数据，有波动汇报”，看似简单，却已经因此开除了十来批人。

短短一个月，这个岗位已经成了祝式最不受欢迎岗位榜首，即便开出的薪水不菲，也少有人愿意担任，大多时候，都是从公司内其他部门调动过去。

张桦先是通知人事部尽快办理开除手续，随后前往技术组。

说是技术组，他们却在祝氏集团的园区内独占一栋楼，不隶属于集团名下任何一所公司，而是直接挂名在董事长祝云涛手下，领着天价薪水，常年窝在办公楼内，极少露面。

张桦来到技术组楼下，抬起手在门前的闸机上刷了下智能手环，手环内录有祝云涛给予的一次性声音指令，检测通过后，便将张桦放了进去。

他轻车熟路地乘坐电梯上楼，敲响了技术组组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技术组组长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粉嫩，遍布毛茸茸的可爱玩偶，而他本人，顶着一头粉毛，窝在玩偶堆内，叼着棒棒糖打游戏。

抬眼瞥了眼张桦，他咬着糖含糊不清道：“又来了？说说看，这次什么情况？”

张桦并不知道这位组长的姓名，也曾为了方便称呼问过几次，但都被对方笑眯眯地转移话题，后来也不知是不是被问烦了，他私下找祝云涛告了一状，害得张桦险些被开除。

自那之后，张桦再不敢多嘴，每次交代完工作就溜，生怕这厮又去告状。

张桦：“0722数据波动，请技术组尽快调整数据，把波动造成的影响消除。”

“怎么又是他？”粉毛撇撇嘴，“急不急？我把这局游戏打完再弄成吗？”

张桦不语，只是微笑，无声宣告着不可能。

“啧。”

粉毛甩开手机，踩上拖鞋，快步走到智脑前，手速飞快，噼里啪啦敲了几下键盘，几乎舞出残影——

在一切都数据化的今天，他仍旧用着最普通的机械键盘，一时间，机械键盘的脆响响彻整片空间。

几分钟后，粉毛将键盘推开，调出0722的数据检测界面，“好了。”

张桦凑上前一看，画面中那道红色的细线抽搐几下，在“20-80”的区间内上下窜动，然后一路直降，划过“20”的界限，恢复了原本的无限趋近于零。

“辛苦。”

张桦打开智能手环，点开与祝云涛的聊天框，对着数据图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再对着聊天框轻轻打开手，修改后的数据图便传输过去，并且在接下来的三天内，都会随着原数据实时波动。

祝云涛秒已读，但没有回复。

张桦明白这是工作合格的意思，接下来还有会议，他收起手环，客气地同粉毛道别，转身离开。

而粉毛则重新趴回原处，捞过手机打游戏。

在他身后，无限趋近于零的数据线微微扬起一个尖，似乎是察觉到无人注意，迅速猛冲，在接近“80”的地方趋于平稳，围绕着代表“80”的线条上下翻飞。

而观测团和祝云涛那边的数据图，仍保持原状，并未改变。

唯一能发现不对劲的粉毛埋头游戏，毫无所觉。

＊＊

温若醒来时，凌千阙还未醒来。

他睡觉不算老实，一夜过去，整个人跟八爪鱼似的缠在对方身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然而凌千阙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没醒，看来昨天果然是累到了……

温若并不知道昨晚凌千阙因为他那只手，熬了半天才睡着，误以为他只是太累了。

担心将凌千阙吵醒，温若用手撑起身体，尽可能不碰到凌千阙，想轻手轻脚地起床去洗漱。

动作间牵扯到肩膀和手臂肌肉，泛起一阵酸痛，温若一时没撑住，脱力砸回原处。

把凌千阙砸醒了。

“嘶……”

凌千阙倒吸一口凉气，按住心口揉了揉，温若猛地一砸，险些给他砸岔气！

温若连忙爬起来，将手搭在凌千阙手背上，跟着他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