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你说真的吗？”
“真的啊。”许清颂低低的笑，半开玩笑道，“有合适的你给我介绍一下。”
……
“你们两这是在互相试探啊？”
“你当时就应该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宿舍里，廖梦瑶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短短三年过去，她已经从许清颂的狂热粉丝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cp粉。
态度转变的很突然，大概源于某一年的跨年夜晚，那时候宿舍里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不小心输掉一场，选中了大冒险，要当场给喜欢的人打电话表白。
“我们晚晚不会没有喜欢的人吧？”
“要不然换个问题吧，大学三年也没见你和那个男生多接触。”
……
鬼使神差的，俞晚拨通了许清颂的电话。
凌晨的钟声快要敲响，她撇下一干舍友，独自一人在身后连篇的叫好声中钻进阳台。
“许清颂，你在吗？”
“嗯。”电话那头的许清颂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他那边很安静，有鼠标和键盘交错的啪嗒声，看样子也个照常加班熬夜的日子。
俞晚低声对他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他尾音微微向上勾起，似乎在哄着她说下一句，“还有吗？晚晚。”
“你就没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还有……就是我……我……”俞晚几度深呼吸，心脏紧张的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她指尖紧紧恰如掌心。
最终，零点的钟声敲响，一切勇敢的气力好似在这一刻泄尽。
俞晚抿住唇，要告白的话就此卡壳。
也在这时候，许清颂那头有人招呼他过去开会，挂断电话的时候，俞晚听见他似乎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每个想要忘记许清颂的时分，俞晚都会在想，如果那个跨年夜晚她足够勇敢，是否也不会留下这个忘不掉的遗憾？
“你喜欢的人是许清颂啊？”
从阳台出来，刚好和廖梦瑶迎面撞上，没想到表白失败的心绪还没来得及收拾，她的一句话又令俞晚再度陷入慌乱。
“你怎么知道？”俞晚脸上闪过慌乱，攥着手机的指尖发紧，涩着嗓音说，“我手机漏音吗？”
毕竟廖梦瑶入学第一天就成为了许清颂的头号粉丝，如果不是许清颂后来在外面投资创业，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俞晚相信，以廖梦瑶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一定会去追求他。
“不是。”廖梦瑶“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自己发现的。”
“每天晚上陪你一起听歌的是他吧，还有打游戏你耳机蓝牙掉了的那回，我听见他声音了。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那么温柔的说话。”
“他对别的女生都不是这样的，他喜欢你吧？”
“我不知道。”俞晚低下头，飞快说了一句。
廖梦瑶嘟囔道：“这算是什么答案。”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是你自己心里的答案，你还能不知道？”
那是她这样的人，出生在父母疼爱的家庭里，喜欢与不喜欢的界限泾渭分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俞晚又接着说，“我感觉他好像不喜欢我，可是我们又好像做了很多超过朋友之上的事情。”
廖梦瑶了然道：“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是吧。”
“那你得抓紧了，我给你个忠告，暧昧期固然上头，要是拖久了，感情会容易死掉的。”廖梦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新鲜感这种东西，谁说得准。”
俞晚对廖梦瑶的这套理论一半信一半不信，要说新鲜感，她就是个鲜活的反面例子，从高三那一年到如今大学快要毕业。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对许清颂的新鲜感不仅没有退却，反而因为时间的加深，她的渴望被催生。
她想要和他的关系不止于此。
不仅仅只是“一个朋友”。
她不要再和他的朋友见面时，在戏谑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中感到无所适从，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许清颂。
而许清颂也只会含糊说一句：“朋友。”
朋友这个词，是她曾经的梦寐以求。
也是如今她的痛心之处。
*
想要捅破这层暧昧窗户纸的念头就从这时候开始种下。
廖梦瑶也正式成为了她的军师，当“喜欢”被确立，当“表白”变成行动，和许清颂的这段关系，会自然而然变得不一样。
俞晚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她开始会在意许清颂身边出现的人，他发每一条朋友她会比以前更加抱有一百分的注意力，偶尔他的身边会出现一些别的女生踪迹。
俞晚旁敲侧击问他。
几次试探来回，许清颂撑着下巴笑着看她，“最近你好像对我格外上心。”
“怎么，看上我了？”
俞晚大着胆子看着他说：“对啊，春天到了，想谈恋爱了。”
不知道许清颂是听懂还是没有听懂，他低低笑了一声。
勾着语调问她：“那你喜欢的男生是什么样的？”
俞晚看着他的眼睛专注地回答：“温柔、会耐心的听我说话、很厉害，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工作上。”
许清颂撑着下巴很认真地盯着。
听完她说的话，他接着补充道，“不，这些条件还配不上你，有耐心听你说话，温柔，这些难道不是挑选伴侣的必备条件吗？”
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着她说：“俞晚，你的目光要放高一点，要找一个家世好品行好的男人，要有让你足够快乐的金钱和能力，这样你以后的人生才会幸福。”
“我不要。”
俞晚难得坚定地反驳了他的话：“我喜欢的人就是最好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跳怦怦几乎要从胸腔里跳跃出来。
许清颂，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你就是最好的。
即便没有显赫的家世，你在我心里也是唯一最好的存在。
阴暗潮湿的出租屋，我们在狭小房间里互相依偎的记忆，就是永存的情谊。
门外传来热闹非凡的声音，廖梦瑶的欢呼声以一个极其响亮的音波传递过来。
俞晚惊诧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有点惊讶地和许清颂对视一眼。
许清颂倒是还不意外，体贴地伸出手臂扶她一把，脱掉的衬衫外套懒洋洋搭在小臂，他一伸手，把包厢里所有的灯光关掉。
霎时间，一切陷入黑暗。
俞晚心脏一锁紧，对黑暗的恐惧还没有来临，她就已经感受到许清颂贴近的呼吸。
她霎时间安心下来，像每一次狂风骤雨的夜晚，被轻轻敲响的门，许清颂从窗户的缝隙里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变声器的低哑声音对她说：“不用害怕你爸爸找上门，我一直在这里。”
“happy birthday。”
许清颂亲手为她戴上彩色生日帽，他的指尖泛凉，不小心勾到她头发，触碰到她肌肤，俞晚忍不住颤栗。
也许她的身体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她的心跳声在此刻忽然拼命运作起来，她的目光、呼吸、乃至一切五感，都与他勾连。
“惊喜吗晚晚？”廖梦瑶端着双层生日蛋糕冲进来，抛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心知肚明的暧昧眼神说，“今晚可是许清颂个人全权赞助的生日party，专门为你一个人哦。”
许清颂微微一笑，言语间非常低调。
“恰好有这家餐厅的会员卡，有折后价。”
俞晚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被人群簇拥着坐到最中央，鲜花和礼物包围着她，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泡泡就这样将她捧到掌心。
不知道是谁把许清颂也推到了她身边。
人群中开始应景地唱起了“happy birthday”的生日歌，在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中，俞晚闭着眼睛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她脑子里完全都是许清颂那张脸，在岁月的长成里，他的脸渐渐褪去少年时的青涩，转为成年人的棱角分明。
不变的是依旧温柔，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晚晚，我会每一年都给你过生日。”
父亲和母亲离婚以后。
她成为了被双方丢掉的孩子，所有人也都理所当然的忘掉了她的生日。
而许清颂，以另一种方法，赋予了这个日子新的含义。
俞晚闭上双眼，双手合一，烛火辉映她的面容，他们两个交叠的身影在后面的白色墙面上倒影，显得如此依偎。
她发自内心的真诚许愿，许清颂要一生顺遂，万事如愿。
如果她还可以贪恋一点，那么她希望——
他能够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上她。
俞晚憋足了一口气，将所有的蜡烛吹灭。
蛋糕是许清颂特地找人定制的，品牌选的也是最有名的那一家蛋糕店，俞晚作为寿星站起来切蛋糕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措。
比划了好几下，正为难的时候，许清颂站了起来。
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将蛋糕依次分好。
最先切下的一块他不分给任何人，独独放在她面前。
场上戏谑的声音响起，似乎大家也在为他们的恩爱而惊羡。
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他们恋爱这件事的传闻，似乎也在今天被正式敲定。
毕竟，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谁会如此大张旗鼓为另一个人花重金过这样一场生日？
俞晚也这样想。
在她心里被他们“两情相悦”的念头开心的冲昏头脑的时候。
她拽住许清颂的衣袖，在黑暗中眼睛发亮地盯着他看。
“许清颂，你想不想听我刚刚许的生日愿望？”
“什么？”
“啪嗒”一声，灯的开关被摁下，室内恢复光亮。
许清颂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挡住她的眼睛，恰好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同学笑着打趣问，“许清颂，你是不是和俞晚谈恋爱了啊？”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许清颂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霎那，满室寂静，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复，等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甚至于，大家欢呼雀跃的掌声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一切恭贺声沸腾。
在这场寂静之中，俞晚的目光和许清颂无声地相撞。
她看见许清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的神情清淡而冷静，就这样打碎她所有美梦。
他说：“不，我们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