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未收到配对失效的消息。”靳煓来到云殊意身边,朝少年伸出手,眼神逐渐柔和下来,“军部已经做出裁决,批准我与云同学进行精神链接,结为终生搭档。”
云殊意唇角轻扬,将手放在靳煓手心,与靳煓站在一起。
“但这并不符合匹配原则。”杜老师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仍选择据理力争,“你们一位是黑暗哨兵,一位是SS级哨兵,精神波动只会排斥,绝无融合的可能,这一定是主脑系统出现了问题。”
杜老师看向靳煓,言辞恳切:“靳上将,请您收回军部的指令。”
“抱歉,指令已下,无法收回。”靳煓握紧云殊意的手,大步朝门口走去,“我这次来,只为了我的哨兵。”
门扇缓缓合上,杜老师最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小星,继续吧,既然军部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也不需要再插手了。”
离开测试室时,云殊意注意到林淼还站在走廊尽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林淼迅速别过脸去,避开了云殊意的目光。
下楼时,靳煓忽然问道:“那个向导是谁?”
“林淼。”
“他就是系统匹配给你的向导?”
云殊意点头:“嗯,不过他已经拒绝了。”
靳煓牵紧云殊意的手,却反常的没有说话。
云殊意抱着化作白猫的小团,同靳煓十指相扣,携手离开。
一楼大厅内,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靳上将怎么会和云殊意牵手?”
“你们觉不觉得云殊意怀里那头老虎很眼熟?”
“……所以云殊意喜欢的哨兵,是靳煓?!”
两人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只是相牵的手,越发收紧。
历练在即,靳煓虽然很想与云殊意独处,却也不愿耽误云殊意的学业,他将人送去教学楼后,又带着跟随他一起来的亲卫回到了军部。
“长官,您的哨兵长得真好看!”返程的军用悬浮车内,副官终于卸下严肃的伪装,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靳煓低低“嗯”了一声,后脑抵着座椅闭目养神。
“长官,您是要去军部还是回家休息?”副官瞥了眼后视镜,问道。
“去军部。”
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来了匹配中心,军部根本没有做出裁决,这一切都是他的独断专行。
要和哨兵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他还需要更多的准备。
“说起来,云同学在军校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从未答应过任何向导的示好。”副官忍不住八卦道,“但我刚才见云同学一看见您眼睛就带笑,和传闻里完全不一样。”
“原来他喜欢的是长官您啊。”
悬浮车忽然急刹,颠簸间靳煓睁开眼,冰蓝的眼眸里暗潮汹涌,惊得副官立刻噤声。
车厢重归寂静。
靳煓阖上眼,疲惫如潮水般漫上来。
苏醒不久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经不住劳神伤身,他不愿深思那个可能性——如果云殊意只是迫于军部压力才接受这段关系……
回到军部,靳煓和齐上将谈了许久,没有人知道这场谈话的具体内容,但在靳煓出来后,他与云殊意的档案上,写下了对方的名字。
等云殊意晚训结束后,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云殊意在夜色中,看见了靠在立柱上的熟悉的人影——靳煓。
他被靳煓带回了家。
靳煓的住处位于军部高层住宅区,宽敞而冷清,处处透着军人特有的简洁与克制。
云殊意站在玄关处,目光扫过客厅——黑白色的基调,墙上挂着几幅军事战略图,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几份未处理的文件,整个空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三年没有人生活,这里的生活气息淡得几乎快要完全消散。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云殊意好奇地问。
“嗯。”靳煓从鞋柜取出一双崭新的拖鞋,低声道,“有点单调,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重新布置。”
云殊意坐在换鞋凳上,正要接过拖鞋,却发现靳煓突然单膝跪地,亲自为他换鞋,他耳尖微红,下意识想缩回脚,“我自己来就行。”
“让我来。”靳煓却稳稳握住他的脚踝,抬头时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这是我应该做的。”
云殊意愣了一下,道:“你把照顾我当做……义务?”
靳煓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他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情绪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云殊意。
“靳煓,你在想什么。”
见男人一直垂着头,云殊意磨了磨牙,鞋尖挑起男人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到底——”
在犹豫、在害怕什么?
在看清靳煓神色的瞬间,云殊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被鞋尖抵住下巴的姿势本该充满羞辱感,靳煓却仰着头任由少年动作,目光几乎虔诚,“你本可以拥有一个向导,一个能安抚你,真正与你神魂交融的伴侣,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云殊意打断他,“而不是一个会失控、会消失,只会战斗的哨兵?”
“你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军部的请求,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很委屈,所以你把我当责任,补偿我,对吗?”
靳煓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却选择了保持沉默——他显然是这样认为的。
云殊意静静看了男人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锋利,他站起身,“好。”
“很好。”云殊意后退一步,语气越发沉郁,“既然靳上将是这么想的——”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靳煓几乎是瞬间起身,一把扣住少年的手腕,“去哪?”
“回学校。”云殊意头也不回,“既然你觉得我不该和你在一起,那我们就此分开好了。”
“不准。”靳煓的声音低得可怕。
情绪外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坍圮成为废墟,靳煓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云殊意离开。
云殊意终于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靳煓,“靳上将,您的要求真多,既不要我和你在一起,又不要我离开,您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靳煓将云殊意拉回自己身前,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句干涩的“别离开我”。
“算了。”云殊意挣了挣手,却被握得更紧,“……我累了。”
“我去给你放水。”不等云殊意说话,靳煓转身朝楼上走去。
看着男人仓促的背影,云殊意又好气又好笑地揉了揉眉心,跟了上去,他最终还是没舍得离开。
这个夜晚安静得让人心慌。
两米宽的大床上,靳煓始终保持着标准的仰卧姿势,连呼吸都克制得近乎无声,生怕惊扰了身边人。
一直失眠到凌晨时分,睡梦中的云殊意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滚进靳煓怀里,他才小心翼翼地收拢手臂,将脸轻轻埋进少年的肩窝,这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云殊意拒绝了靳煓的送他回学校的提议,独自回了学校。
直到离开前,他都没有等到靳煓的解释。
今天云殊意的心情很不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尤其是和云殊意做搭档的曾俊。
白景的实战课上,云殊意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曾俊撂倒在地,军靴毫不犹豫地抵上男生的咽喉,其他观战的学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嘶——”曾俊躺在地上,捂着自己青紫的嘴角哀嚎,“我靠,殊意你今天是吃火药了吗?”
云殊意冷着脸伸手把他拉起来,“再来。”
“别别别!”曾俊连连摆手,“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我都要被你揍毁容了,我还没找向导呢。”
曾俊不说还好,此话一出,云殊意脸色更是难看,“你很想要向导?”
“温温柔柔的向导谁不喜……”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曾俊的求生欲瞬间爆发,连滚带爬地躲到白景身后。
他抱着白景的腿,哆哆嗦嗦改口:“不不,我一点都不想!”
白景无奈地扶额,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曾俊,“出息。”
“那你去和殊意打。”曾俊抱着白景的腿蹲在地上耍赖,“你皮糙肉厚耐打,我可不打了。”
“殊意,你出去走走,冷静一下吧。”白景叹了口气。
云殊意转身就走。
曾俊揉着脖子,小声嘀咕:“这哪是吃火药,简直是吃核弹了……”
白景动了动腿,居高临下看了眼还蹲在地上的曾俊:“放开。去医务室治治你这哭哭啼啼的毛病。”
他走到训练场边缘,给靳煓打了个电话:“喂,靳上将啊,你管管你家哨兵行吗?他今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都怕我的学生被他打死了。”
通讯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显然靳煓正在处理公务。
军部会议室里,靳煓放下手中的文件,对在座军官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稍等。”靳煓站在走廊上,同以往相比,此时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沉与思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问题。
半晌后,靳煓问道:“白景,你惹你伴侣生气后,是怎么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