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推开教室门时，云殊意正专注地记着笔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云殊意。”白景敲了敲门扇，“出来一下。”
云殊意合上笔记本，离开教室。
走廊上，白景对云殊意说道：“军部刚下达的命令，二年级以上学员要进入黑雾边缘历练。校长特批你也参加。”
“什么时候出发？”云殊意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军靴后方的地面。
“三天后。”白景语气平稳，“这次历练由回霄带队，你们乘坐悬浮列车前往黑雾边缘的军事基地。记住，只能在安全区活动，绝对不能擅自进入核心区。”
云殊意点头，突然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拉扯，他再次低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板上浮现出小白虎的轮廓，正用爪子勾着他的裤腿。
“它又出现了？”白景蹲下身，想要触碰白虎，却被小团敏捷地躲开。
“嗯。”云殊意弯腰将小团抱起，“它每天都会出来一会。”
白景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亲昵蹭着云殊意下巴的小白虎，“看来它在尝试靠近你，这是好事。”
他拍了拍云殊意的肩膀，“黑雾边缘的能量场很特殊，很多哨兵向导都是在那个环境下完成首次链接的，这次历练或许对你与靳煓建立精神链接有帮助。”
“我和林教授都会随队。”白景最后叮嘱道，“你发现任何异常，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回到教室时，温煜枫正在整理笔记，见他回来立刻凑近小声问道：“殊意，白教官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三天后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黑雾边缘历练。”
温煜枫手中的钢笔“啪”地落在笔记本上，他侧头惊讶地看向云殊意，“你才一年级，教官怎么就让你去了？本来这样的历练应该是三年级才会进行的，二年级就历练也是历年来头一遭，你才十七岁，去历练也太早了一点。”
“而且你还没有匹配搭档，哨兵进入雾区失控的概率会变大，就算是边缘也很危险。”
“云同学，我们可以组成临时搭档，怎么样？”两人前排的一个男生突然回头，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薄红，他认真地看着云殊意，“我的精神力评级是S级，足够应付雾区边缘的波动。”
“林同学，这不符合规矩。”温煜枫皱眉，“组成搭档需要主脑的匹配，就算想要自由选择，也要等到毕业。”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林淼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云殊意，“只要我和云同学心意相通，学院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必了。”等林淼说完，云殊意直接拒绝了他。
他轻轻抚摸着趴在他膝头的小白虎，“我有搭档。”
此话一出，教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树叶的沙沙声，附近暗中偷听的学生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伪装。
他们都观察了一周，云殊意明明没有任何走得近的向导，他的搭档是谁？
是谁捷足先登了！
林淼脸色变了变，迅速打开终端调出云殊意的信息，指着云殊意搭档那一栏：“云同学，你要是想拒绝我，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你明明就没有搭档。”
云殊意正欲开口，怀中的小白虎突然低吼一声，抬头舔了舔云殊意的下巴。
他柔和下眼睛，轻轻捏两下小团的脖颈，向来冰冷的神情多了几分温柔。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林淼突然反应过来，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的搭档是这只精神体？”
林淼瞪着云怀里的小白虎，“它的主人不应该是哨兵吗？你为什么要选它？”
“我难道不够好吗？”林淼突然红了眼睛，“你难道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云殊意风轻云淡的表情一怔，随后缓缓问道：“……你是在给我表白吗？”
温煜枫连忙压低声音对云殊意说：“殊意，组成搭档的意思就是未来在一起啊，你不是已经上了一周的课吗……”
“抱歉，我喜欢哨兵。”云殊意直视林淼的眼睛。
“怎么可能！”林淼身形一晃，脸色迅速发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你、喜欢哨兵？！”
“怎么可能……”林淼的声音逐渐哽咽，转身冲出教室时差点撞倒门口的盆栽。
温煜枫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神情恍惚，“殊意，这是你拒绝林的借口？”
“不是借口。”云殊意注视着怀中眼神带着思索的白虎，“我喜欢哨兵。”
没等温煜枫理解这句话，云殊意继续道：“我喜欢靳煓。”
“什——”温煜枫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半晌才缓过来，他擦了擦自己咳出来的眼泪，用气音道，“靳煓，是我想的那个靳煓？”
“嗯。”
云殊意点头的瞬间，怀中的小白虎突然变得透明，最终像晨雾般消散在阳光里。
“它，它怎么消失了？”温煜枫惊讶地指着云殊意的膝头。
“不知道。”云殊意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是想和我保持距离吧。”
“这只白虎，就是靳上将的那只吧。”
“殊意，我听说黑暗哨兵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温煜枫犹豫片刻，深深看了云殊意一眼，“黑暗哨兵能够与它的精神体通感。”
“靳上将在二十岁那年说过，他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位强大的向导。”温煜枫轻叹一声，“殊意，你虽然强大，但却和靳煓同样是哨兵。”
“你拥有不输靳上将的精神力，为什么不选择一位优秀的向导呢？”
云殊意眼睫轻颤，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页角，那里还残留着白虎爪子压过的痕迹。
“哨兵也好，向导也罢，我喜欢的是靳煓这个人。”云殊意抬起头，金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至于他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
他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冠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教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碎的喃喃低语。
远处的训练场上，一群光着膀子的哨兵正席地而坐，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曾几何时，靳煓也在这片训练场挥汗如雨，和同学打闹，那时他一定是人群之中最耀眼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追随着他，为他欢呼，为他沸腾。
他会因为别人的激将法而比赛引体向上吗？他会和队友们勾肩搭背地去食堂吗？他会在夜晚睡不着而偷溜出宿舍吗？
云殊意想，他会的。
那位锋芒毕露的年轻哨兵，一定会肆意张扬地度过他最好的青春年华。
而如今……
训练场上新一批的哨兵们仍在挥洒汗水，云殊意却看不到那个耀眼的身影。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聊天声渐渐弱了下去，云殊意压下心中的落空感，沉下心来听课。
向来专注听课的温煜枫反而心不在焉，问了云殊意一遍又一遍，“你真的决定了吗？”
云殊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令每一个听见这句话的人，都无法否认其中蕴含的情感，“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听着身旁少年自信笃定的话语，温煜枫怔楞片刻，突然笑了：“殊意，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同类人。”
“但我发现，你比我勇敢多了。”
下课后，云殊意收拾好课本，离开教室，独自朝训练场走去。
长风穿过长廊，带着夏日独有的燥热，吹起云殊意的发丝，在谁也没注意的角落，一只透明的小老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云殊意走进训练场时，白景正站在场地中央，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的□□，训练场上已经聚集了十几名哨兵学员，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时不时偷瞄云殊意几眼。
“给你。”曾俊来到云殊意身边，递给他一幅护具，“听说你今天有向导给你表白，被你拒绝了？”
“我和他不合适。”云殊意道了声谢，接过护具，就听见白景吹响了集合哨。
“列队！”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止，学员们迅速停止聊天，在白景面前站成两排，云殊意和曾俊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今天教你们如何应对突发袭击。”白景将匕首插回腰间，“哨兵在战场上经常会遇到近身战斗，尤其是强大的雾兽，更明白如何隐藏在暗处，对人类一击致命。”
“现在我需要一个示范对象。”
白景环视一圈，目光在云殊意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许忻惇，出列。”
云殊意身前的小麦肤色的高大男生走出队列，站在白景面前。
“假设我是敌人。”白景突然伸手掐住许忻惇的脖子，“这种情况下，你该怎么办？”
“我靠！”许忻惇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去掰白景的手指，“教官你偷袭！”
“战场上敌人不会说开始。”白景松开手，嫌弃地皱眉，“明天加练。”
许忻惇捂住喉咙咳嗽两声，不服气地朝白景扑去，“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