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情侣来说,朝夕相处的时间过得比在考场上解大题时还要快。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夏杨爸妈到家。俩人轻装出行,满载而归,从海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椰子糕、芒果、咖啡、鱼干儿……基本上是家里留一部分,三个人各自带到单位或学校分给同事同学的是一部分,宿野单独有一份。还有一些就只买给俩孩子,椰雕钥匙链之类的小玩意儿,加一人一套岛服,也就是花衬衫花裤衩。
宿野的感动还没消化完,就被夏杨拽进房间试衣服。
夏杨拿两件上衣分别到宿野身前比了比,“浅蓝的更适合你,你感觉呢?”
“我都行,你选你喜欢的。”宿野不太好意思,在夏杨面前是没啥,但一会儿肯定要被拉出去给叔叔阿姨看,想想就尴尬,但是不穿又觉得不礼貌,就任由夏杨摆弄。
“你穿一下试试。”夏杨把蓝地儿的塞给宿野,倚着桌子看他。
“盯着我干啥,你咋不穿?”
“好像我多愿意瞅你似的,”夏杨拿起另一套黄地儿的,“又不是没瞅过。”
“臭美啥,我也瞅过。”
“换好没有啊?”夏远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马上了!”夏杨接着压低声音凑到宿野耳边,“没想到咱俩的第一套情侣装是我爸妈给买的,多有意思。”
宿野本来没想到情侣装这个事儿,夏杨这么一说,他的感受更复杂了,又甜蜜,又羞愧。
“哎你别说啊,还挺好看,”俩人刚出来,夏远东就热情夸赞,“夏天真能穿出去。”
“别成套穿就行,这衬衫还能当个外搭。”夏秋寻思上下装一起穿出去可有点儿花里胡哨。
“对对,里边穿个T恤,时尚,”夏远东又看了看俩人,“这俩大个子,都买的最大码了,裤衩还是短一截。”
“妈,我俩谁穿哪个色儿好看?”
“宿野穿啥都好看,你穿黄的有点儿显黑。”夏秋直言不讳。
“那我俩以后换着穿。”夏杨并不在意什么显不显黑,他就是忽然想到这茬儿而已。
“要是一起穿出去,回头率得杠杠的,”夏远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以为你俩是一对双儿呢。”
“我俩除了个头儿也没啥像的地方了。”
“人家比你高多了,”夏秋再次耿直,“行了别嘚瑟了,一会儿再抖擞着,换衣服咱出去吃口饭。”
宿野想着叔叔阿姨这一道应该挺累,但他要说他在家做估计他们也不能让,就先没吱声。
夏杨进了屋还不忘念叨,“啥就高多了,真是,净揽悬。”
“不多,两厘米而已。”
“就应该让我爸妈看看你嘚瑟的样儿!”夏杨看宿野动作有点儿迟缓,“寻思啥呢?”
“要不咱们做饭呢?叔叔阿姨折腾好几天了,在家歇歇。”宿野还是提出了这个想法,在夏杨面前总要容易一些。
“他俩应该是馋烧烤了,就楼下那家,咱们速战速决不影响啥。”夏杨捏捏宿野的小脸儿,“应该让我爸妈看看你有多贴心。”
“你可少说两句吧!”宿野顿时紧张。
“不说不说,看你吓的那样儿吧。反正早晚的事儿,我不着急。”
晚饭后夏杨帮着宿野,劝住了爸妈没让他们开车送,自己做代表。
“我又连吃带拿了,”宿野看着夏杨手里拎的一堆海南特产,“还没少拿。”
“这不应该的嘛,你就得跟别人不一样,在我家咱俩是一个待遇。”
“叔叔阿姨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吧?”
“不知道,放心吧,就是喜欢你才对你好的,不是因为咱俩处对象。你也不用有啥负担,想着回报啥,毕竟你都以身相许了。”
“啥啊,你别乱用词儿。”
夏杨也就是占着手,不然看他这样非得逗逗他,至少得搂过来亲两下。
给宿野送到家之后,夏杨帮他把东西整理好,该放冰箱的放冰箱。稍微坐了一会儿宿野就催他回家,担心待久了还要解释,这心里有鬼的人就是怕人疑心。
他执意送夏杨到楼下,还替他打了车,夏杨能感觉到,宿野也在学着照顾他,他有些心疼,同时又知道宿野很希望能为他做点儿什么,那么给他去做的机会,他就会快乐。
目送夏杨离开,宿野还没等进屋就已经开始想他,哪怕明天一早就又能见到也还是想。他告诉自己不能没出息,拿起了手机又压下给夏杨发短信的冲动,却突然接到夏杨的电话,吓了一跳。
“一下就接起来了,是不捧着手机想我呢?”
“是,咋的吧?”夏杨不过是逗他,宿野却感觉真被抓了个现行,也不装了。
“想我好啊,但也别太想,为伊消得人憔悴就不好了。那啥,刚才忘跟你说了,咖啡你别早上空腹喝,水果也别一次吃太多,该胃酸了,吃不了坏了就坏了直接撇,咱不心疼。”
“嗯。”
来电话干啥?更想他了。宿野恨不得把一冰箱的水果全拿出来吃完,狠狠报复他。
第二天夏杨带了特产到学校,为了不被发现破绽,还假装自然地分给宿野一些。但池照寒都快跳预言家了,当然能敏锐地发现问题——宿野看起来毫不意外,就像提前知道了夏杨要带东西来、甚至知道会带什么一样,虽然他的话一向不多,但那点儿与众不同的细节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就宋哲宁没心没肺,一个课间就吃完了一整包果干儿。
去公交站的路上,池照寒为俩人的关系忧心,炮头迎面走来都没注意,还是夏杨扒拉她,她才看见。
炮头皱着眉头,似乎同样有心事。
“你们知不知道王雨帆为啥还不搭理我?”
“不知道啊……”夏杨给整懵了,为啥找到他俩这儿来了?恰好碰上,还是被他跟了一路啊?
“不可能,你们肯定知道!你们不是跟他很熟吗?”
“还行吧,就是同班同学,关系肯定不差,但也没有多铁。”夏杨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这事儿要是你自己琢磨不明白,从本人那儿又得不到答案,你要问也应该问她的好朋友,或者找你自己的朋友帮着分析吧?上次咋跟我们干的架,咋让池照寒给治的都忘了吗……
“我说的是那个小白脸儿,他没跟你们说啥吗?他俩为啥没好?他俩没好的话,王雨帆为啥还不跟我好?”
池照寒感觉这人可能是太执着太伤心才显得脑子不太好使,没忍心怼他,平和耐心地给他分析,“恋爱这个事儿本来也不是说一方喜欢,另一方就必须得同意,得你情我愿是不?他俩没好,就是不满足这个条件,她不理你,”池照寒感觉有些残忍,顿了顿才说下去,“跟别人也没啥关系,可能就是对你这个类型的没有感觉,强扭的瓜不甜,努力放下比较开心。”
“不喜欢我这种类型,他那种就好了?”炮头情绪激动起来,“说小白脸儿都是好听的,一点儿不爷们儿,还敢不喜欢她?我看根本就是死同性恋!”
池照寒上去一把薅住炮头的衣领,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毕竟上次被池照寒武力压制过,炮头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儿,“我说他……他凭啥不喜欢王雨帆,她那么好,死同性恋才会——”
“你再说一遍?”池照寒薅得更紧,又往起一提,炮头感觉到呼吸急促,不知道是被勒的还是吓的。
“不说了,不说了,我滚,行吗?”
“别让我再从你嘴里听见那几个字!”池照寒松开手,炮头赶紧转身跑了。
夏杨愣在那里,好像浑身不过血一样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