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放了一条毯子在草地,围坐着开始吃东西,玉衡坐过去开始捣鼓相机,到时候打印出来没准能带回去呢?
他是做梦来这儿的……好吧,他举起相机对准远方。
突然,听见李文秀惊叫一声,他放下相机,她脸上是褐色的类似泥土的东西,巴太走过来,笑道,“羊粪蛋蛋。”
张凤侠和周围的人笑得花枝乱颤。
玉衡呕了下,李文秀跑过来,手上褐色的屎给他看,“这个不臭!”
玉衡躲开,“……”
他连滚带爬逃开,李文秀嘿嘿笑,就要冲过来,玉衡大喊一声,“你别过来!太……”
她证明什么似的放在鼻子下,“真不臭,快,很舒服。”
我的天哪。
这他妈不臭也不兴这么抹啊。
李文秀就要冲过来,危急关头玉衡跑到巴太身后,让他当自己挡箭牌。
李文秀果然没敢莽撞。
“小玉你出来!”
“不!”
隔在中间的巴太举起双手,“她不喜欢这个”
李文秀笑了,她指着自己,“我就喜欢羊粪蛋蛋了,你就看她好看是吧,才不抹她脸上?”
巴太往回看了下玉衡,否认道,“你在胡说什么。”
玉衡也听着不对劲,他也说,“文秀,你不要乱说话。”
巴太沉默,独自走了。
玉衡指着他的背影,问李文秀,“生气了?是不是跟我一模一样?”
李文秀觉得他的脑回路新奇,没说话,作家的敏锐让她凝着他,“你不知道?”
分明是因为玉衡否定了。
玉衡说,“不是你说他看我好看,他才会生气的吗?”
他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李文秀挤眉弄眼,“因为我说?小玉,你有没有搞错。”
因为玉衡撇清关系,巴太才会生气的。
夕阳沉入地平线后,他们终于到了,李文秀正数着羊群。玉衡正帮忙放行李,远处的巴太用普通话大声道,“少了一只羊,我去找一下。”
玉衡看李文秀跟过去,自己则继续干活。托肯拿蛇皮袋子过来,她招呼张凤侠,“张凤侠,我们捡牛粪去,咱走。”
她随手找了个袋子,在玉衡和李文秀身上看了看,如果文秀去,那玉衡就得去找羊,她丢给了他,“小玉你去吧。”
荒芜的草原上到处是羊屎,玉衡本来捡了个树枝,他看托肯直接徒手抓,觉得难为情,他个大男人比女人矫情起来。
丢掉树枝,也用手开始捡。
托肯抬眸看他,走到他旁边,用别扭的普通话说,“你,很漂亮,天使一样可爱。”
玉衡想了好久,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夸奖。
“谢谢。”
托肯又过来,她说,“身上很香,洗衣服?什么样子的,还有脸上白白。”
玉衡低头闻衣服,没啥味道,至于脸,这个平行世界自己好像带了不少护肤品,他说,“如果你喜欢,回去我会送给你。”
托肯很高兴,“谢谢,你,讨人喜欢。”
玉衡说,“你,很勤劳也很勇敢。”
她有两个孩子,丈夫喝酒死了,自己拉扯着,听说全家衣服还是她洗。玉衡真心真诚觉得她很厉害,他问,“这么久,很辛苦吧?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会尽所能及。”
托肯应该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辛苦两个字。
她的心和她的眼睛几乎瞬间被水光浸透,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捡羊粪的行为掩饰这些失态。
没有人理解她。
他们都当她的付出理所应当。
“你……好,我们家那些男人不好,你也漂亮,我跟他们说了好多遍,搓衣板也不帮我买”
玉衡看她弯腰的身影有些悲伤,那大概是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却无法为其解决困境的愧疚?反正他心里不太好受的。
夜色里,所有人进了帐篷,围篝火吃东西。托肯时不时用手碰一下玉衡的脸,还有头发,看起来喜欢得很,对面的张凤侠忍着笑。
托肯听到马声,她道,“巴太和李文秀回来了。”
苏力坦戴上了帽子出去,“我去看看。”
玉衡用小刀剃着羊骨头上的肉,巴太进来把东西放下,说了串哈萨克语言,应该是说把羊找回来了。
他坐在空位置,瞥了瞥玉衡,开玩笑似的,“是准备给我切吗?我把羊找回来了。”
玉衡把自己一碗的羊肉递了过去,“给你的。”
巴太受宠若惊,他喝了碗热茶,没有接过,“你吃了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巴太才放心吃了起来。吃饱喝足的张凤侠站起来,围上围巾,她说,“去消消食。”
巴太提醒,“别走太远了,这附近有狼,千万要小心啊。”
李文秀走到她旁边,开始穿衣服,也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张凤侠整理着包,“也行,万一我被狼咬了,还有人回来报个信。”她笑着说。
玉衡继续割肉,他放在嘴里,原汁原味的羊肉吃起来焦香,别有一番滋味。
巴太说,“好吃吗?”
“好吃。”
过了不久,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巴太马上出了去。玉衡坐在里面,帐篷帘子被掀起,是张凤侠和李文秀。
“你们没事吧?是不是遇到狼了?”
李文秀不停点头。
巴太表情严肃得很,去外面和他父亲争执。
临睡时,所有人都睡在一起,是那种大通铺,玉衡旁是托肯的两个娃娃和李文秀,右边是巴太,李文秀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说,白天遇到狼的事情。
讲着讲着,话题就跑偏了。
“那个男的和女的那个那个,你爸爸妈妈那个叫什么。”托肯求知欲极强,想求个答案。
李文秀不想回答,平睡着。
太难以启齿了。
托肯又侧身,伸手拍他,问,“那个叫什么,男的和女的——”
玉衡本来都快睡着了,他叹口气,“生命大和谐,又叫行房、做.爱、making love、sex等,动物界叫这个行为也叫□□。”
……
李文秀用被子盖住了头。
这也太详细了吧。
托肯还是半懂。
没睡的张凤侠脸上也有些躁红,“这都什么跟什么,快睡觉快睡觉。”
被吵醒的巴太看着手表,凌晨,他目光盯了几秒蓬顶,嘴唇一动,转身背对玉衡,耳朵红得快要流血。
他低低说,“是爱。”
托肯激动地对文秀说,“那我爱你。”她转过身,“小玉,我也爱你。”
她说着双手搂过旁边相龄睡着的两个人,“娜迪娜,我爱你,叶尔达那,我也爱你,好好睡,宝贝。”
也许是托肯的话,玉衡梦见个香艳的场景。
空气是凉薄的,玉衡从“梦里”醒了过来,他站在浴室洗漱的镜子前,双手接水扑到自己脸上。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去,是陈序。
发了个饭店的位置。
洗完脸,他去衣柜找了件常服,系好皮带往外走,厨房里母亲正熬汤,他道,“妈,我不回来吃饭了。有点事儿。”
他走到门口,转头还是问,“妈,我爸他你可以跟我说说吗,他的名字?他的性格?”
煲汤的女人回头,“你不是有事吗?”
“哦。”他都想坦白自己梦见的怪事,又怕当成疯子。
“那我回来告诉我?”
饭店位置不是很远,玉衡走路过去的,过马路时有些心不在焉,看了很久绿灯他才过去,行到中央时,刺激的喇叭声刮挠着他的耳道。
他的眼前白光一片。
天,绿灯走斑马线也能出事?!今天真的倒霉,他意识逐渐消失。
这死的太……
天还没亮,巴太就醒了,面前赫然是侧躺面对他的玉衡,漂亮得有些失真的脸柔和而宁静,像浅桃花般的淡红,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眼睑上。
鼻梁挺直而精致,嘴唇微微抿着,发丝略显凌乱地散落在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