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沿海的海洋浮标十分密集,观测范围近一千两百海里。每四百海里划为一个观测区,D3区十七组在最外围。
盛航清点过电池,统统带上运输机,吊儿郎当跑到训练海岸,“有没有想坐飞机的?教官带你们飞一圈去!”
士兵们瘫坐在沙滩上,无力挥手,新兵蛋子再次兴奋起来,手举得老高,“我!我想坐!!!”
盛航勾勾手,新兵蛋子难掩激动。
“叫啥名儿啊?”
“报告盛教官,特战处第三中队,汪忘!”
哟,还有只小狗呢。盛航眼睛一亮,“走,哥带你飞一圈去!”
舷窗下的海黑到难以划分辨识度,亮黄色的海洋气象浮标十分显眼,像一张无形连接的大网,为陆地上的人们传达最后的信息。
汪忘看着下方宛若深渊地狱的海洋,还是能看到一些颜色更深,体型更大的异种时不时在海面下翻涌而过,奔向华东海岸。
运输机不断晃起来,抵达D3区海域,按照运输机的速度,至少要飞近两个小时。盛航咧着嘴笑,声音都被颤出电音,“感觉还行吧!”
“…很……很行。”汪忘拉紧安全带,被晃得两眼昏花。
与此同时,SOH科研所。
祁伦萎靡不振,满打满算睡了不到两小时,本来计划到食堂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被硬控了一个半小时。
“小祁啊,你真没事?”
对上宋予君担忧的眼神,祁伦暗自掐了把大腿,声音像平时一样冷静,“我很好,宋教授。”
小心翼翼将样本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宋予君看着检验室里棺材一样的舱体,强烈的不适感涌了上来。
“这就是时暮的休眠舱?”
祁伦:“是的。”
宋予君走上前绕着看了一圈,眉头逐渐紧皱。
见宋予君接过样本,祁伦心想终于可以睡了,九点再来上班。
刚走出门口,祁伦迎面对上八颗大白牙。
原弛野跃跃欲试,“嗨!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祁伦指着大厅内闪动的屏幕,最下面是上班时间,上午九点到十一点。
“这么晚,我能自己开始吗?”
祁伦深吸一口气,想起年朝的嘱托,留下句,“你稍等片刻。”转身进了科研所,麻利藏起时暮的休眠舱,开了倍速般清理完检验室。
累得只剩一口气的祁伦死撑着走下楼,将自己的权限卡交给原弛野,交代道,“整个三层都可以用,不要到别的楼层乱逛。”
“放心吧。”原弛野接过权限卡,贴心把祁伦送上回公寓的观光车。转而一脸痴迷扑进了科研所的怀抱。
结果祁伦没撑住,坐在四面透风的观光车就睡了起来,司机开着车停在公寓楼下,束手无措。
林放冲完澡在阳台晾衣服,远远看见观光车上趴着的身影,兴冲冲下了楼。
“放心叔,我俩队友,我带他上去就行!”
司机师傅见林放十分眼熟,却记不起他叫什么,谢过林放,开着观光车走远了。
林放架着祁伦送回公寓,嘴上不停,“我告你,你要是下次再坑我,我就把你脱光了扔到大马路上。老子假期有得你赔!”
哐当——
和跑出公寓的金洛撞个正着。
林放刚准备发威,瞅着这人的红色头巾总感觉在哪见过,金洛风一样跑出去,留下声音散在空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快迟到了,没注意路……”
没两秒,吴枫也从后面跑出来,手里拿着鸡蛋面包豆浆,“金洛!带上你的早餐!”
林放酸了,看看人家朱雀特种部队,相亲相爱一家人,对着闭眼睡觉的祁伦,暗戳戳骂了几句。
架着祁伦走到电梯口,林放正羡慕着呢。
电梯门开了,一阵吵闹声传出来。
任思齐揉着腰,“时不郝,我再心软一次我就把我名字改成你姓!”
林放:什么玩意儿?
时郝面无表情站在电梯里,看起来像没睡醒。看见林放打了个招呼,“哟,手下败将~”
不理会林放,对着身后炸毛的任思齐一笑,“快走吧,任大少爷,我要饿晕了。”说着蹲下身,“要不我背你?”
任思齐瞬间缓和,慢吞吞趴到时郝背上。
两人也走远了。
林放被冲击了一下,忘却了那句手下败将,看了眼祁伦,把祁伦两手绕到自己脖子上,抱着腿一举,给人背到自己背上,有样学样的林放十分自豪。
一路背着祁伦到门口,姐妹花藏在角落里咔咔偷拍了两张,相视一笑,发给了直男祁伦。
屋外动静逐渐多起来,时暮一动不动坐在小沙发上,白玉掉出手心,朱雀贴到他脸上也没反应。
许久,时暮指尖晃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浮了层雾气的红眸看着少了几分冷淡,时暮抬手按上太阳穴轻揉两下。
八点二十五,还好没睡过头。
时暮陷在沙发里,回想过一整个早上昏睡的次数,不由得皱起眉头。
朱雀啾了一声,时暮垂眸看去,红色小鸟费力地在桌子上画出一个“X”,时暮不明所以,手指点了下小鸟脑袋,起身走向卧室,朱雀急得跟在身后胡乱扑腾起来。
年朝的睡姿一如既往地端正,被子穿过腋下,规整盖在胸前,两手贴着身体两侧展平放着,跟教科书上一个样儿。时暮斜靠在衣柜上看了一会儿。
以往不会在别人脸上多做停留的时暮,现下却破天荒地细瞧了年朝一番。独具魅力的长相,狂野又俊朗,透着一股凶劲儿,就算是睡着了,也让人感觉是个相当不好惹的人。
时暮轻笑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仿佛给自己上了闹钟,八点三十分的瞬间,年朝睁开了眼睛,向着时暮看了过去。
时暮还穿着浴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领口大开,大片的白皙肌/肤露出来,肩颈线条十分优美,静坐在床边侧身回眸,上扬的眼尾点缀着端庄冷艳的一张脸。
年朝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时暮隐隐感到年朝又要语出惊人,果不其然,年朝靠着床头坐起身,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真好看。”
时暮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可以接受。
“我可以亲你吗?”
!??
可以什么?时暮一下宕机,难掩震惊看向年朝,却听年朝正经说起来。
“你亲了我一下,那我也可以亲你一下。”
“我什么时候……”时暮及时收了声,他想起来了,也是在床上,只不过两人姿势对调了。那不是意外吗?虽然碰到了,但是那也算亲吗……
可以让年朝亲吗?是不是该找个谈过恋爱的人问一下,时暮乱七八糟想着,打开通讯仪却不知道该找谁,没有人能问,清一色的都是光棍。
时暮的脸色精彩极了,每当触及亲情友情以外的那个领域,他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一片混沌。
年朝没有错过时暮的任何动作表情,在喜欢的人床上醒来这件事让他很有满足感,没有一丝犹豫地,提出了那个有些不可理喻的请求。
拒绝就好了,拒绝也没关系,年朝这样想着,但看着时暮面露惊色后陷入思索,他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乱跳起来。
悄无声息间年朝已经停在他身边,对上那双似水灰眸,时暮想,大概是可以的,这样才……才公平。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
时暮对着年朝微微抬起脸,语气平静,眼神却躲闪起来。
“就一下。”
年朝迟疑了一瞬,下一秒像是被释放的猛兽般,紧贴在时暮身侧,温热的气息拂过时暮耳畔。
极尽反差的,轻轻落下一个吻。
时暮脑中空白了一瞬,只觉得侧脸被很轻,很软地碰了一下,很奇妙的触感。
年朝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时暮后撤一下站起身,背对着他,强行镇定着说:“等下去科研所。”
年朝低哑着声,“好。”
两人在电梯里碰到了吃过早饭回来的时郝。
时郝不动声色打量过年朝,脸上扬着笑,“哥,你去哪?”
“科研所。”
“我也想去!”时郝一脸兴致勃勃,怕被拒绝,可怜起来,“任思齐跑到医疗实验室了,只剩我一个人了。哥,你带我走吧,我肯定不添乱!”
时暮闻言勾勾手,时郝立马占据另一侧位置,亲昵又不失分寸,叫人挑不出毛病。
看似礼貌地和年朝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年队长,麻烦你照顾我哥了!”
年朝神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垂眸看到时暮泛红的耳朵尖,目光柔和起来。
“不麻烦。”
时暮的耳朵更红了。
与此同时,华东军部医疗实验室。
任思齐手里拿着装有四根药草的小盒子,穿着熟悉的白大褂,久违地戴上了金丝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不少。
来往的医护人员不断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任思齐心想,我果然魅力尚存,不错不错。
宋予君正待在特殊化验室分析那一滴不明液/体,任思齐隔着窗户看到他认真工作,轻轻敲了两下门。
宋予君看着门外的人一下没认出来,直到任思齐歪了下脑袋,那头卷毛轻晃两下,宋予君怔了一下,认出来了,这居然是任思齐。
放下手中的工作,宋予君脱去防护服,带着任思齐去布置好的观测室。宋予君比任思齐稍微高一些,一眼就看到他后颈上的牙印和红/痕。
八卦着说,“小任医生谈多久恋爱了?”
任思齐摇头,什么也没察觉,“没谈恋爱啊。”
宋予君惊讶一瞬,原来不是恋爱关系。
“看来你的床/伴很热情。”
任思齐终于转头看了过来,宋予君指了指他的后颈。唰的一声,任思齐拉起领子,脸红起来,“抱歉,我没注意到,不是故意露出来的,是不是影响很不好啊。”
“没事,成年人有性/生活不是很正常吗。”宋予君宽慰片刻,随后自荐起来,“有需要也可以找我。”宋予君淡然一笑。
任思齐闻言猛地瞪大眼睛,时郝,上天都在帮我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