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前方还有乌泱泱一群人,人群中响起了某个人鼓掌的声音。伴随着单调的掌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你已经打败了七十八人,但要知道,这条管道还有数百米长,三监区是最大的,一共有六百零三人!”对方停了一瞬,轻佻地继续:“不过这里只有一百零七个,你很幸运哦。但还有一件不幸的事。”
裴攻止终于透过眼前血红的光看见了那人……
瘦高,颧骨也高,嘴唇很厚,看起来有些斯文,却是个斯文败类。
“我这里还有十二能打的。”那人边说边向他走来,人群让开道路。
裴攻止站着纹丝不动,听对方又道:“你现在告诉我画里的人是谁,谁让你画的,为什么画他,我兴许就放过你了。”
男人若无其事地站着,抠弄着自己的指甲缝,一举一动包括走路,竟都有些矫揉造作。
裴攻止默默凝视着他,一言不发,直接从地上拾起一根打断了的木棍。
这根棍子想要远距离防卫是不可能了,但断掉的那头非常尖锐,全是参差不齐的木刺,也算个伤人利器。
他将木棍在手中掂了掂,随之手腕的铁链也发出响声。
那霸头刘成胜脸色一变,眉心紧簇,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的确有些疯狂和怪异。
他听说裴攻止很难打,知道他是军人出身需小心应对,也知道他杀了胖子,更见识了方才一对几十的悲壮一幕!
即使到了这一步,分明只要说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能相安无事,却还是拼了命不顾一切的迎战!
他真是想不明白。
刘成胜手下有十二个打手,没进监狱前也是能手。有练散打的、拳击的,最次也是个健身教练。
看着裴攻止拖着有些缓慢的步伐继续向前走时,刘成胜反而退却一步,但依旧佯装厉害道:“你不要不识抬举!”
“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喊了一声,不等刘成胜发令便冲了上去!
紧跟着七八人又凑了过去。
刘成胜蹙眉立在不远处完美隐身。
裴攻止被一个男人拘着脖子向后拖,他的双腿却顺势一蹬,腾空之时向着身前两人踹去!
他的脸因为窒息憋得更红。
滚烫的身体令他不断冒着虚汗,但裴攻止可不是轻而易举能被打倒的人。
身体烂到一定程度就不知道它是坏的,所以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的精神是麻木的,从小芽死去的那一刻,在手术室里强烈的感官冲击后,他就再也感受不到疼了。
只是攻击他的犯人仿佛是个大力士,或者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变虚,裴攻止两次都没能翻过身去。
索性他反手将断木刺入身后‘大力士’身侧,对方吃痛放了手。
然而,裴攻止的反应也明显迟钝下来。他一把抹去脸上的血,血黏了一手,视野方才开阔。
就在此时,一人已经冲到他的身前,一拳击在他的腹部!
正中肝脏部位!
那是裴攻止第一次倒下……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撞击在墙壁一侧,另一人便从后面用铁锨袭击了他的后脑。
裴攻止眼前的一阵,半跪在地,紧闭双眼,缓和了片刻。
“啊——!”
敏锐的耳中传来越来越近地奔跑声,随之是一个男孩的呼喊!
那孩子冲着大个头奔去,飞起来朝着对方一个飞踢,只可惜被大个头躲了过去,扑了个空。
只见那男孩整个人越了过去,出师不利,撞在墙上,倒在一侧。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那毛头小子张文普!
张文普一腔怒火,只有蛮力,但毫不畏惧地挡在裴攻止身前,手中握着一根木棒挥舞,不许他人靠近!
裴攻止暂时被安全地护在了身后。
他听见张文普的声音再次响起:“额已经告诉教头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你吓唬谁!”刘成胜愠怒,张文普不识他,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道:“老子他娘的就是吓唬你!狗屁的娘娘腔!有本事单挑!”
“给我打!”刘成胜一声令下,掐个兰花指,似个太监般扭捏。
裴攻止晃晃身站了起来,就在拳雨落向张文普的瞬间,挡在了男孩的身前!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张文普竟然从自己的臂弯间拱了出去,一把抱住一人的腰,像只小兽,嘶吼着,抱得对方步步退后,最终撞击那头的墙壁间。
男人重拳垂向他,裴攻止想要前去帮忙,但被四人挤在墙角,无法分身。
而令裴攻止更没想到的是,一个人忽如疾风,冲向了击打张文普的男人
来人一把拉住殴打张文普的男人的手,像只狗一般嚎了一声,咬了上去!
这还不够,张文普挣脱开来,也同时咬上了男人的耳朵。
赶来帮忙的人正是谭平山!
他松口转身从地上拿起张文普方才被打掉的木棒,像只疯狗从那头奔来!
一瞬间将木棒刺入了其中一个正与裴攻止厮打在一起男人的后背!
对方发出一声低嚎,转身一把掐上谭平山的脖子。
裴攻止忍痛挨着猛如虎的拳脚,直接向与谭平山扭打的男人奔去。
他一把拔下对方背后的木棍。
血液瞬间溅出,喷了裴攻止一脸,他将木棍穿过男人的颈前,发狠用力!
男人喘不过气,脖子似乎快断掉,不得已为了保命只能松手。
谭平山逃过一劫,反应灵敏,转身向裴攻止背后冲去,替裴攻止抵挡了一人的偷袭。
谭平山不会搏击、打架,最原始的方式就是咬!
他像只猴子扒着对方的脸,一口下去就咬掉了对方的鼻头!
三人成虎!
虽然现在这支队伍有些弱,但有了“战友”心境就会不同。
什么十二个厉害人物,在一群不要命的人眼里连蝼蚁也不算。
谭平山厉害,咬得人哇哇乱叫,谁抓他他就咬谁,搞得张文普也不学好。
眼见张文普被打得跪在地,谭平山推推眼镜,吼了一声:“抓他裆!”
张文普更夸张,也不知是不是咬上瘾了,张口嗷呜一下!
竟咬在了男人的□□间……
“啊!”好一声惨叫,叫得所有人忍不住蛋疼!
那男人一通老拳忍着剧痛捶在张文普头上,张文普倒地晕了一会儿,男人松了手倒在地上,疼的哇哇乱叫。
一群人不一会儿就溃不成军。
刘成胜脸色越发难看,谭平山拉起张文普与裴攻止同时向着最后三人冲去!
大家拿起身边仅有的石头、棍棒一通乱打。
裴攻止一边要顾及谭平山和张文普,一边忍耐着越发强烈的腹痛厮打,所以也顾不上什么技巧了。
铁链成就了一曲战歌!
谭平山与张文普纠缠着三人,上蹿下跳就像猴子。
腾出手来给裴攻止对付刘成胜。
看着浑身是血,视线又被鲜血遮挡的男人,此时此刻正慢慢逼近自己,如同罗刹。刘成胜有些怕了,看看退后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
刘成胜若非仗着监狱长的爹想必没人会奉承他这种懦夫做大哥吧。
“你别走了!你想干嘛!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了!你走吧!”刘成胜一连几句话,裴攻止却抹抹脸上的血,勾唇道:“我想知道!”
“知……知道什么?”
“谁让你拿了我的画?”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废了很大的力气,却仍攒着劲儿揪上刘成胜的衣领。
刘成胜双腿已经软了,求饶道:“我不知道是谁……他们不说名字,是……是我爸……让我这么做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文普!”裴攻止喝了一声,张文普扭头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
裴攻止一把捏住刘成胜的手掌,掰开他的指头道:“咬下来!”
“不……不不不!”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张文普,刘成胜吓得尿了出来,一股子骚气扑鼻而来,裴攻止揪不住他,男人跪在尿洒湿的地面,痛哭求饶:“我说!我说!我只知道是上面的要求,我就知道这个!我不想惹事的,我就是帮我老子赚些外快,上面有个厅长……我不这么做我老子就要离职……”
“什么厅长?”
“是楚……”话没说完,刘成胜身体一软,翻了个白眼再也不言一语……
他跪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泥塑。
这里已是隧道尽头,而那只飞向刘成胜的刀从裴攻止背后袭来,越过他的□□,直接击中对方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