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摆飘起来,滑过林柯的后背,一阵头皮发麻。
他看见女人张开了血红色的嘴,没有舌头,只能发出细小又诡异的声音,“杀了他们,我就告诉你出去方法。”
那声音几乎贴着林柯肩膀传进头皮之中,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掐着手指,镇定下回应,“谁?”
“哈哈哈哈哈。”女人忽然大笑,透过水池,林柯看见她浑身的皮肉开始脱落,像泥巴一样“啪哒”掉在脚边。
林柯沉沉咽了口气,艰难地低下头,根本不是泥巴,而是一坨血色的肉疙瘩,掉在他脚边,还在蠕动。
女人全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皮肤,她却丝毫感知不到痛苦,沾了血迹的头发飞扬,滑向林柯的脖子。
发丝缠绕上来的一瞬,林柯僵住了,脖子上的东西宛如活物,越来越长,紧紧扼住最脆弱的喉结,林柯感受到一种尖锐又冰冷的触感紧紧包裹住。
“你看到了吧?”女人也一起缠上来。
那声音诡异又冰冷,林柯不敢动,也不敢回应。
“哈哈哈哈你看到了吧?”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林柯感受到脖颈上一阵窒息发麻,头发将他勒得更紧了,女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我看到了,我该怎么帮你?”他忍不住回应,周遭静得可怕,只剩下心跳和潮湿的水声。
林柯脑中竟不合时宜出现了樊川的模样,脖颈上细腻的红绳,那么漂亮,那么熟悉。
总在引着他向下摸索,只可惜林柯连个毛都没碰到呢。
倒先被鬼缠住了。
忽地,他感觉脖子一松,那股要命的窒息感脱离,林柯有种不真切的虚幻。
直到女人的声线再次响起,留下三个字“实验楼”。
林柯再一抬头,眼前就变回了熟悉的走廊,依旧漆黑,但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他还有种不切实际的虚无。
他就这样脱离魔爪了?
回来了?
不仅毫发无伤,还得到了关键线索?
最后,睡意淹没了疑问,林柯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清早,天光大亮。
幽深小路上渐渐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和孩子嬉闹的欢笑。
似梦似真,林柯伴着远处传来的风声,睁开了眼睛,他这一觉睡得十分平稳,无梦。
林柯撑着床单缓缓抬起手臂,看见一个雾蒙蒙的影子,再向上,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腕骨上什么也没有,突出的血管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直到林柯起床,吃完饭也没品味出到底是什么。
樊川已经穿戴整齐,灰白色衬衫,领口正好露出一小截红绳,隐隐透着细腻的光,看见林柯起身,也没说话只微微颔首,意思是
——该下去了。
奥奥好
林柯点头,刚要拉开被子,手一下僵住了,他发现自己竟然立起来了?
不是吧,在这种危险环境下,他脑子里居然还能不干不净?
身下的□□显然不是用手摸两把就能消退,樊川这么个漂亮美人站在他面前,虽然都是男的,但林柯还是很羞耻。
“那个,你先下去。”
“我马上就来。”
樊川听见他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拉开门离开了。
推门之际,他又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林柯。
这个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嘲讽?
但林柯没管那么多,听见关门声后,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解决。
比早饭点晚了30分钟,他才下去,想着应该都没人了,到了餐厅才发现不是。
除了樊川,还有白熊和小雨。
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小雨竟恢复了正常?
这怎么可能?
林柯昨晚才见过他抬枪杀人模样,今天就又变回了胆小怯懦的新人,看见林柯,他还下意识攥紧了白熊的胳膊。
但白熊显然是在等林柯下来,他打量的目光从未挪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等到林柯坐下来,却一言不发。
餐桌上只剩下了刀叉碰撞的声音,林柯偶有抬头对上过他的目光。
白熊努了努嘴,欲言又止,林柯还在他眼神中捕捉到了不易察觉的细微恐惧。
但等到早饭结束,他还是没吐露半个字。
林柯打算去找校长,毕竟昨晚女人刻意留下了“实验楼”三个字,那里一定有关键线索,而作为学校的管理者,校长不可能一无所知。
路上,林柯简单叙述了昨晚小雨的事情,又问他来之前白熊说了什么吗?
只见樊川冷冷地说,“他活不了。”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离小雨远点,他不是人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落在林柯脸颊,他伸手去蹭,抬眸一瞬,却望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它的动作极快,等到林柯再看,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远处的树叶还在摇晃,林柯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赶紧拉住樊川的手臂,小声指了指前方的柳树。
樊川眸底骤然暗淡,反手扼住林柯的手腕,把人护到身后。
他的手又大又冷,林柯挣脱不开,只能靠在樊川身后小心窥视,腕骨上隐隐透过寒意。
他低头看自己和樊川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想起了早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且更加浓烈,林柯嗅到了樊川身上的味道,凛洌却不冷,反而是令人贪恋的熟悉感。
林柯盯着他的手望了许久,最后忍不住伸手摸上去,顺着他的皮肤脉络一点一点勾勒。
等到小雨晴朗,风散去,樊川才松手,把林柯薅了出来,不过并没有探究他刚才的小动作,语气沉重地说,“我们该加快时间了。”
凛厉的声音滑过林柯耳膜,他从恍然中惊醒,下意识抬眸,撞进了樊川脖颈露出的白玉。
“那——是什么?”
林柯鬼使神差地摸上去,脑海深处总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引诱着他去探究,去游弋点火。
指腹擦过滑腻的玉,他欲更近,下一秒就被扼住了手腕,头顶掉下一句冷漠的话。
“别碰!”
樊川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林柯的模样,面色毫无波澜,手中力气却大得要死,几乎是要将林柯手腕折断。
疼痛感瞬间淹没林柯脑海的呼唤,他赶紧后退几步,沉着眸子,强硬地转变话题,“刚才的是什么?”
林柯都不知道自己如何了,对樊川脖子上的玉,中邪了一般的痴迷。
“你刚才在做什么?”但樊川不给他转移的机会,强硬地掰过林柯的下巴,语气冷得要死。
“我——”
总不能说中邪了吧?
林柯扣着指甲,没想出合适的解释。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樊川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惆怅,总之不是他往常模样。
听得林柯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樊川又恢复了平静,“去找校长,边走边说。”
说完,他就迈腿离开,林柯从他的背影中却读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孤独感。
樊川是在问什么呢?
那块玉又象征了什么呢?
林柯想不明白,赶紧追了上去。
樊川开始冷冷地解释刚才的经过,“距离通关时限越近,副本就越危险。”
因为会发生诡异的现象,可能是副本鬼怪,也可能是死去的玩家,总之他们的目的都是阻止剩下的玩家离开。
他们虽无法杀人,却能击破心理防线。
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里,本就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待得越久,就越脆弱,这种情况下,任何风吹草动,都是致命打击。
就会出现玩家崩溃自杀的现象。
“所以,那个黑影是在提醒我们?”
林柯的脑回路清奇,换成别的玩家估计吓得要死,他却认为是奖赏。
“他又杀不了我,频繁出现,不就是在警示快点出去吗?”
想到这,林柯突然觉得他们人还怪好的,自己死了也不忘别人。
樊川身体一僵,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还是出自于同一人。
经过这个小插曲,他们最终成功找到了校长,并在樊川的胁迫下到达实验楼。
远远看见牌子,校长浑身开始发抖了,他偷瞥瞥樊川,男人绷着脸表情冷漠,不好说话。
他又把目光转移到林柯身上,“那个……”
林柯听见声音,回头望他。
校长伸出手指颤颤悠悠地说,“能不能不去,就在这里,我告诉你们。”
还没等林柯回应,樊川已经身体力行地表示了“不行”,掰着校长的肩膀,把他带到了楼前。
校长甚至不敢抬头看窗户,他的表情恐惧又害怕。
林柯问这栋楼为何废弃呢?
校长把实验楼建造之初到废弃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大概过程是,有位毕业生为母校盖楼,原本一切都很美好,突然这位好心的毕业生返回母校查看实验楼建造进度。
进了楼,却离奇失踪了。
等到再看见,就是他的尸体,从三楼掉下来的。
之后资金链断裂,无法再施工,就成了废弃楼。
林柯继续询问那些骇人传闻,以及为何不彻底封闭实验楼?
校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封楼,那群小孩晚上又偷偷来,里面水电没有,更危险。”
“你的意思是白天来就安全?”林柯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直接逼问。
校长低着头支支吾吾,“我管不了那群孩子。”
“那池塘的花从何而来?”
校长最后也没解释清楚,只说那位好心捐楼人士离开后,便莫名出现了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