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辛?好巧啊。”
周厌允迈步朝他走过来,南辛正拿起手机准备打车,动作一下子顿住。alpha的嗓音温柔,既熟悉又陌生。南辛呼了一口气,转身看他,轻声喊了句学长。
可不是很巧吗……一晚上碰到两次。
周厌允脸上带着笑,一步一步朝他逼近。看起来跟以往温柔的模样毫无区别,但南辛却止不住后退一步。
他当然注意到了。周厌允瞥了眼南辛后退的脚,再次抬起头来时若无其事,“来跟朋友喝酒吗?”
南辛点了点头,盯着手机屏幕没再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这个omega就是这副德行。转移的视线,躲开自己摸他的手,现在更是会后退一步离他远远儿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是omega害羞,在心上人面前抬不起头。啊,原来就是移情别恋了。否则那股热切的目光只会黏在他一个人身上,哪儿会舍得移开半分。
周厌允脸上笑意不改,“今天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
“真的?”他尾音上扬,语调故意拖得暧昧极了,“上次你就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还是我把你送回去的。”
“上次,”南辛攥紧手机,“麻烦学长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一双手摸上了他的衣领,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侧颈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南辛像是被一条蛇定住了,蜿蜒地爬过他。
周厌允盯着他发颤的睫毛,没忍住低笑了一声。这是在干什么,害怕吗?还是害羞呢。他给他把衣领整理好,语气轻松,“今天呢,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没事,不用了。”南辛偏过头去,嗓音哑得可以,“我可以自己回去……”
“南辛。”
周厌允蓦地打断他,却半晌没说话。南辛抬眼看他,漂亮的alpha眉毛蹙着,语气委屈得要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叫他怎么回答?南辛嘴唇微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学长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是啊,他已经跟温竟思订婚了。南辛也已经跟叙郃订婚了。周厌允的眸子兀自暗下去,满不在乎地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突然扣住南辛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可是我喜欢你啊,南辛。”
要是换作几个月前,南辛一定会心动到无以复加。会变成被周厌允网住的蝴蝶,心甘情愿挂在蛛网上。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孟寻雁的那句质问,周厌允到底什么时候追他了?怎么追他的?他做了些什么……是像现在这样吗,蛇一样缠住他,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他脑子发懵的同时,周厌允在默不作声观察他的腺体。红的,他垂着眼看,好像还有点儿肿。
婊子。他一定跟叙郃做了。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亮起车灯,一个alpha走下车。周厌允阴鹜的眼神敛过眼皮,倏地露出一个很勾人的笑。
似乎有叹息,南辛被松开了肩膀,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急躁的吻就接踵而至。
周厌允托着他的脑袋,眼睛闭着,吻得缠绵又深情。
南辛回过神来,急得眼睛都红了。他伸出手想要推开面前的alpha,还没使力就被放开了。周厌允结束了这个吻。
深秋了,夜晚温度低。
周厌允离开后,南辛还在原地站了会儿。他拢着自己的衬衫回头,觉得有点儿冷。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一时间,他的心脏更冷。
叙郃停车在路边,靠在车门旁。路灯是冷白色,打下来alpha的脸更冷。
他是不是看到了?南辛垂着头,半天迈不开步子。直到alpha的阴影背对着灯光,落在他身前的时候,他也没抬头。
叙郃一定看到了。他心里哀戚戚地想。他是来接他的吗?他的易感期结束了吗?南辛想着,一直想,乱七八糟地想。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他肩上,南辛的思绪止住,眼眶簌然红了。
车窗关着,隔绝了风。
南辛抱着叙郃的外套,手指绞着衣角。车上没有人说话,就这样一路安静地开回了家。
叙郃走在前面,南辛默不作声跟着他。回到卧室,叙郃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去洗澡吧。”
“哦。”
南辛木然应了一声,沉默地把叙郃的外套脱下来。他翻到睡衣,身上只留了一件衬衫,抬脚往浴室走。
一进浴室,门还没关上,他就被叙郃压在了洗手台上,又重又急地吻上来。嘴唇被撞得有点儿疼,南辛呜咽了一声,断断续续地喊叙郃的名字。声儿小小的,软软的。
他的下面还在疼,抵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南辛指尖插进叙郃的头发,轻轻抓着,仰头包容他的急躁,接纳他的一切不忿,毫无怨言。
最后,叙郃抱着他泡在浴缸里。
他依旧是累得眼皮都睁不开,alpha却还叼着他后颈的腺体,用牙齿一个劲儿地研磨。南辛反过手,摸着叙郃的脸小声说:“不要了,回床上睡觉吧。”
语气轻得像是快化了。叙郃对着已经红肿不堪的腺体又咬了一口,才抱着他擦干身子回到床上。
简直像条狗。
南辛后颈发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闭着眼睛,脑袋一沾上枕头就进入了黑甜的梦。
***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叙郃的易感期好像永远没有结束的那天似的。他们俩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那晚周厌允的事。
今天是周一,南辛已经请了一周的假了,没有还不去上课的道理。
他慢吞吞收拾着书包,叙郃从后面抱了上来,“你今天有课?”
南辛嗯了一声,“而且是一门蛮重要的专业课。”他思忖片刻,转过头盯着叙郃,“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可以吗?”
按理来说应该没太大问题。毕竟上次自己生日去喝酒那天,叙郃也能一个人在家呆着,或许只需要抱着他的衣服,信息素也能起到作用。
叙郃不语,只是把头埋在南辛的肩窝,又咬了一口锁骨,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听就不大乐意。
南辛揉他耳垂,放出信息素安抚自己的alpha,“我下了课就回来。”
铃兰花小巧,香气也柔和。叙郃搂住南辛的腰,闭上眼靠在他的颈窝,闻着omega的信息素心里熨贴极了。
他懒懒地应了一声好。
像只懒猫。南辛揉了揉叙郃的头发,轻轻笑了一声。他就着这个姿势,没有推开偎在自己怀里的alpha,拿起桌上的颈环往脖子上戴。
专业课上,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南辛少有地走神了。叙郃的易感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会不会是因为提前了,所以一直要到正常应该结束的那天?
他之前没有经历过别的alpha的易感期,对这些东西可以称得上一窍不通。也是怪自己生理课没好好听。
脖子上的颈环存在感很强,可能是太久没戴过了。
南辛伸手调整了一下位置,又想到早晨叙郃赖在他颈窝的时候。叙郃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很需要他的信息素?南辛默然想了一会儿,耳朵就这样红了。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耳朵的温度都还没彻底降下去。
叙郃还在家里等着他。南辛收拾好书包往教室门外走,却被一个女人拦住了脚步。
南辛先是一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女omega是周厌允的未婚妻。他抿唇,“抱歉,借过一下……”
他的话就这样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温竟思这一巴掌扇得重,长长的指甲划过脸颊带起血痕。不粗,但看着很刺眼。
教室里刚下课,人来人往。
南辛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偏过头,瞥见温竟思垂下去的手,在细细地发颤,又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里面除了愤怒以外还夹了点儿慌乱。
只这一眼,南辛就知道了她的来意。无非是因为周厌允,除此以外,自己跟温竟思没有任何交集。
温竟思红着眼眶,瞪着眼前这个漂亮的omega,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插足自己和周厌允的感情。
什么袖扣,什么蝴蝶……刚刚她美院的朋友把南辛那幅比赛作品发给自己的时候,她只觉得委屈。明明自己跟周厌允都订婚了……明明……她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下来了。看起来不像个扇人耳光的,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看热闹的目光越来越多。
温竟思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她刚刚在气头上,一见面手就挥过去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感到无地自容。
大家闺秀的教养最终还是让她没有当众跟南辛吵起来。温竟思最后又看了一眼南辛脸上的红痕,咬紧嘴唇,转身径自离开了。
现在被看热闹的只剩下了南辛一个人。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沉默着攥紧书包带子。见另一个当事人走了,前两天才参加了他生日的同学上来关心他。南辛嘴角扯出一个笑,回了几句没关系。
最后是一个平时人不错的朋友给了他一只口罩,南辛才不至于左脸顶着个巴掌印走在路上。
他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刚一接通,就听到陈六六着急忙慌地叫:“我靠,南辛你被温竟思打了?”
果然,这种八卦就是传得快。南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嗯了一声。他一边跟陈六六解释,一边往校门走。
一辆车停在他跟前。
车窗慢慢摇下来,露出一张眉头紧锁的脸,南辛的声音止住了。
……来的人是周厌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