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因为金司马被抓,神鸟教提前行动,顾远昭和初曦刚到海阳县,便听见了“轰隆”一声巨响,远处浓烟滚滚,大坝颓然倒塌。
这个县已经下了三日雨,向冥一身灰衣背着手站在山峦高处,感慨道:
“原本是打算多攒几日雨再动手,一举淹了海阳县和周边几个县城,好徒弟,你可真能给师父添乱。”
不过,如今威力是小了一些,但也同样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顾远昭亮出令牌,与当地县令一起参与治理水患,抗沙袋水泥身先士卒,身上都是泥泞,却挽起了袖子继续埋头苦干。
幸好薛丞相略通星相之术,于两日前已经派人前来送信,水灾降至,让各个县城村民远离海岸。
故而这次水灾虽然造成了很多田地被淹,却并无人命损伤。
初曦在县衙内苦思冥想,总觉得不对劲,师父这次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师父要复仇的对象是陛下,而不是这些无辜的普通百姓,他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可是登州发生了水灾,对陛下能造成什么致命性损失吗?
然而她对这些全无头绪,叹息了一声,自己对师父真的是不了解,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便也出了门,撸起了袖子,开始参与治理水患。
可是她干活之际猛然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艳阳出来了,在光线照射下,雨水变成雾气升腾至半空。
大雾缭绕云层缥缈之间,空中竟然浮现出人员走动的真实情景。
“太神奇了!这是真的吗?”
“他们穿着的衣服与我们的好像,这般金碧辉煌的地方,是不是皇宫啊?”
整个登州都能看到这海市蜃楼,而上面的人员穿着,似乎是扶桑人。
初曦凝神细看,终于明白师父这是要做什么了,他是要把陛下当年的罪行,公之于众!
初曦也不知道师父所谓的真相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半空中的人们,却上演着一出大戏。
只见那宫中有两个妃子,其中一个妃子地位较低却得宠,与皇帝日日恩爱,生下来一个女婴。
这女婴长得粉粉嫩嫩像个奶团子一般,一出生就获得了整个皇宫的宠爱。
而高位妃子多年没有恩宠以致于没有子女,身居后宫像个怨妇,可是她却在看见小女婴后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也对小女婴十分疼爱。
一日,当她又来探望小女婴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女婴的母妃脸上露出了骇人的阴森神情,对着高位妃子的背影冷冷一笑,竟然亲自动手将自己的孩子用枕头捂死。
初曦心中一凉,这完全就跟当年废皇后的传言一模一样,而那个低位妃子,俨然暗示着如今的陛下。
女婴母亲哭哭啼啼去找陛下,高位妃子被打入了冷宫,四肢被砍断,大呼冤枉,又被人堵了嘴,鲜血横流。
最终,高位妃子惨死,而那个低位妃子一步步高升,成凤成龙。
空中,龙凤向着长安的方向飞舞交替,隐喻着什么。
这一幕持续的时间虽然只有两炷香的时间,却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很快,消息从登州,传去了长安,大街小巷的百姓都谈论着这件事。
“圣上失德,才导致登州水灾,这是上天在给我们预警啊!”
“嘘!不要命了?小心被捂嘴。”
“哼,没做亏心事捂嘴做什么?真没想到圣人竟然这般禽兽不如,越捂嘴我越要说,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正在路上的薛执秋也看到了这海市蜃楼的一幕,他额头不由得冷汗直流。
海阳县除了水雾缭绕,竟然还有严寒之气。
不对劲,这好像是冰所导致的?
薛执秋眯着眼睛看向了招虎山:这山有问题!
“怎么回事?我不是派人传信检查沿岸有没有可疑船只,为何还会出现爆炸一事?”
到了县衙,薛执秋向来好脾气,这次也是难得发了火。
海阳县的县令点头哈腰,额头冷汗直流,最后直接跪了下来:“下官、下官......真的没想到会......”
薛执秋冷声道:“水患谣言四起,这次可饶你不得,来人,压入大牢!”
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县令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了,只希望他的家人不要受到牵连。
初曦感慨:师父,你真的是疯了!在挑衅着陛下的底线。
薛执秋很快带着人马来到了招虎山,而这里的人员已经撤退了,果然还残留着大量的冰块。
冰块上有一个盒子,内藏纸条,薛执秋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想要真郡主,就让假郡主来换!薛大人,两日内,派一只小船送假郡主上长岛仙山,若登上岸的超过三人,真郡主的生命安全就难以保证了。”
如此,算是彻底揭开了初曦便是假郡主这层面纱。
其实不管是否寻找真郡主,薛执秋一行人都是想要找出来神鸟教总坛这个神秘组织的,既然人家给了地名,岂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一只小船,最多只能坐5人,人家还最多让三个人上岸,所以除了两个划船的水手外,也只有顾远昭和薛执秋能陪着初曦去了。
初曦道:“他们是要我这个假郡主,薛大人,你就不必去了。”
顾远昭也道:“是的师父,我们一定能把郡主救出来的。”
薛执秋呵呵笑道:“他们既然是要三个人上岸,就是想要我上去的,我年纪大了,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有薛晚月还在震惊中:“这么说,你真的不是郡主?那你为何假扮郡主?”
初曦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薛晚月看向了顾远昭,一张清丽的面孔隐隐有些生气:“你早就确认了此事,还帮着她刻意隐瞒?”
顾远昭眸光复杂的看着初曦,就连此刻,他还不能确认她的真实立场,可他该怎么说呢?又该如何做?
倒是薛执秋不在意的笑道:“英雄不论出身,晚月,何必执着于此?”
“爷爷!莫非你也不懂我的心吗?”
薛晚月懊恼的跺了跺脚,掩面跑了出去。
以她的性情,很难见得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初曦看向顾远昭:“还不追过去看看?”
顾远昭盯着她:“时间紧迫,真郡主性命危在旦夕,我们必须即刻出发。”
薛晚月跑到了一颗树前,大声哭诉道:“我本来已经放弃了,因为她比我出身高贵,我知道自己争不起,可是如今再看,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
是的,从头到尾有那么多次疑点,大家也都怀疑过她的身份立场,她本来就是假的。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和阿昭纠缠不清呢?”
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人,看见了这一幕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到了这时候还只顾忌着男女之间的争风吃醋,真是无用!
于是,当薛晚月消失的时候,他也没有留意,目光仍旧落在剩下的三人这边。
而薛晚月擦了擦眼泪,演完了戏,便独自骑马来到了蓬莱,率先找人秘密安排起船只来。
长岛县也隶属于蓬莱县管辖,其实从蓬莱坐船,半个时辰即可到达那里。
蓬莱也有游泳高手,可在不被敌人发现的前提下偷偷渡到长岛。
薛大人决定了的事情,其他人是拗不过去的,实际上,这些也早就在向冥的意料之内。
总之顾远昭和薛执秋他都是要除掉的!
他们两人,一个被世人誉为武功高强天下无敌,一个被大家称为孔明再世智谋超群,若是除去了他们,那也就相当于一举除掉了女皇的左膀右臂。
当然,他们若是不来,那这件事日后传出去,真郡主的死同样是他们的责任。
不过,在除掉他们之前,先物尽其用,才是最妙的!
长岛的海一望无际而澄明透彻,傍晚,天空泛起了淡粉色的云霞,交织着白与蓝,让人心境开阔。
初曦站在船边,抱住了顾远昭的手臂,欢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是海鸟。”
顾远昭答道。
这仿若水墨画卷一般的景象,让他恍惚间觉得,这次行程不是九死一生,而是一种单纯的旅途。
是他,和他所爱之人的旅途。
顾远昭低头垂眸,忽地用指间捻起她凌乱的发丝,别到了她的耳后。
感受到了脸颊耳后的触感,初曦羞涩的笑了笑,娇声道:“我唱歌给你听。”
这趟行程很短暂,初曦唱了两首歌,三人又吃了点干饼喝了几口茶水,便上岸了。
初曦看了看手中的花盆,那上面长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白花,花瓣中间有着红色的花蕊。
今夜,自己便可以服用了。
说实话自己只知道这解药的做法,也不知道服用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天刚刚放晴了半日,长岛的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沙滩旁礁石高低不平,路滑,初曦和顾远昭一左一右搀扶着薛执秋。
长岛虽然算不上多大,但也并非很小,这岛上的居民,也不可能全是神鸟教的人。
按理来说,神鸟教的人既然让他们上岛,便应当派人来迎接,然而他们到了岛上,却并未看见可疑人员。
薛执秋道:“他们给了两日,明日才是最后期限,想必还另有安排,我们自行上岛便是。”
天色已晚,渔民也都收网,结束了一天的劳累辛苦,准备回家吃顿热乎饭,好好休息一下。
“老人家,买不买点爬虾?我们今天网兜里的都很大只。”
薛执秋一双睿智的眼睛观察了四周,又去了这几个渔民旁边走走看看,渔民便开始推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