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快哉盟如日中天时,南北势力皆奉盟主令为江湖铁律。自多年前楚老盟主离奇暴毙,三大弟子接连失踪,百年基业顷刻崩塌,如今只剩些残部隐匿江湖——没想到他们竟将细作安在了朝廷,倒不知是为哪般。
“小冤家,妾身既敢明言,自有筹谋。”阴九瓷纤指叩着雕花木窗,“倒是小冤家泥菩萨过江,岂有闲情管我?依我看,你我不如各退半步,我替你引开那慕小楼的追查,你替我办妥此事。待黛州事了,你我权当陌路,可好?”
“快哉盟又要带他去何处?”
“这个么...自可保他性命无虞。”阴九瓷笑道,“如何,这笔买卖,妹妹做是不做?”
夜来指尖摩挲着骨钗,思绪被十恶司的密令牵动。此去黛州势在必行,偏那顾见春还握着玉生烟。苏家遗孤落入谁手,原不在她计较之中,此番权当是举手之劳。倒是阴九瓷这枚棋子,或可借她之手祸水东引。届时假借快哉盟之名挟那苏家遗孤与碧天剑,料想那顾见春自会捧着玉生烟来求交换,于她也好尽早脱身。
尽管她主意已定,语气却冰冷如旧:“做不成。我目不能视,此行本就凶险,何况顾姓男子武艺超群,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阴九瓷眉尖微蹙,又递来一骨钗,语带嗔怒:“都说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你们十恶司竟如此吝啬!拿去!此乃我特制化骨散,只需搅于茶酒,无色无味。饮者三日形同槁木,僵硬如尸,任他武功盖世也无计可施。这般总可安心了?”
“成交。”夜来将两枚骨钗藏于袖间,忽转而问道,“对了。听闻宵衣卫也要往黛州?这刘易也是为密镖案而来...黛州究竟出了什么乱子?”
阴九瓷敛容正色:“官衙派来的不过一群酒囊饭袋,查不出什么名堂。你居于南陲,怕是尚未知晓,这月余江湖颇不太平。”
夜来眉峰微蹙。
窗边佳人拢了拢鬓发,闲闲说道:“前月江湖各派掌门接连身中奇毒,有举派销声匿迹者,更有满门尽屠之惨案。宵衣卫追查发现,这些祸事皆与黛州...”
“确切说,是与镇南镖局脱不开干系——”话音未落,阴九瓷忽地贴着窗缝张望。但见长街寂寂,唯见青衫剑客踏月色归来。
“哎呀,你的情郎回来了...总归到了黛州城,多留个心眼便是。”
夜来手中剑光闪动:“再胡言,仔细舌头。”
“好妹妹,总这般凶悍,小心嫁不出哦。”阴九瓷笑着翻出窗外,“对了,怜你看不真切,姐姐便再提醒你一句——”
“那位顾郎君相貌堂堂,虽说不是姐姐中意的类型...倒像是合你的眼缘呢——”
夜来黛眉一蹙,竹筷破空而过,却只听得那银铃般的笑声渐远。
“姑娘可是走岔了屋子?”店小二突然叩门,“小的引您回房可好?”
夜来恍然——
东风客栈。此番原是误入了骨瓷娘子的暗桩。
“带路。”她不再多言,随着小二疾步穿廊。
既是阴九瓷的场子,残局自会有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