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信号不好是一个很玄妙的现象。

尤其是当秦万里需要一个良好蓝牙连接信号的时候，比如眼下的情况，最差的情况就一定会发生。

蹲着找门缝尝试的秦万里无奈叹气着把手机举高：“墨菲定律诚不欺我。”

“！”秦万里在附近蓝牙设备里看到了跳出来一瞬间又马上消失的“音箱先生”。他赶忙把手机放到刚才的位置，“音箱先生”的蓝牙名称再一次出现。

他惊喜道：“有了有了。”

缓缓站起身，小幅度移动手机找到信号最强的地方站定。他赫然感受到了一丝拘束——他几乎完全在是在意持的怀抱里，而且是自己主动钻了进来。

他现在背对着意持，手机和脸贴在门上，后背和意持几乎靠在一起。身前是意持的右手横在他的腰前，握着门把手，身侧是意持的左手环着他的肩膀，按在门上。

怎么看都很像是假公济私的投怀送抱。

他甚至能感受到意持呼吸时轻微的胸口起伏。

“连上了。”头顶的发丝跟随意持的呼吸轻轻晃动，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我在这里方便开门吗？”

背后的胸膛轻震：“不会影响。”

意持声音平稳，也让秦万里冷静下来：“等门口安全后，我数三声就开门，你尽量靠在我身上。”

秦万里点头，打开音乐软件：“我放了。”

把音箱先生音量调到最大，秦万里播放起昨晚那首节奏激昂的歌。

秦万里看不到门外的场景，隔着意持家的铁门也听不到他播放的音乐声，无法判断蓝牙音箱播放计划成功与否。

他也不敢乱动，只能小幅度转头看身后的人，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导致蓝牙断连。

意持目光如炬，但脸色明显变臭，皱着眉说道：“有个坏消息，三只都去302门口了，除了脑袋有坑的那只。”

何问天依旧紧盯着门缝，大气也不敢出，神情专注。

现在能触发启动何问天的关键词只有三二一和拉开的门缝。

无声等待的时间很漫长，秦万里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

秦万里脑海中浮现出一丝可怕的想法——那丧尸该不会是记得昨天挨了打，认准了301门口随时准备复仇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丧尸就不是他们所判断的智力低下的简单生物了，危险程度也会直线上升。

好在，没多久意持就说：“它动了。”

秦万里能感受到意持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三、二、一！”

意持猛然把门拉开一条缝，秦万里向后撞到了意持怀里，后背和胸膛紧贴。

而何问天在此刻终于被激活，按响了逗猫玩具，一瞬间五双苍白泛黄、麻木恐怖的无神眼睛看了过来。

——等等！怎么五双！

何问天已经瞄准了楼梯的方向，却骤然瞥到三楼到四楼中间的休息平台上，多出了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眨眼间，302门口的三只丧尸迅速折身冲来，只留下那只被砸过的丧尸好像是有延迟一样，才刚注意到何问天手上玩具发出的鸟叫声，缓缓回头。

片刻的愣神，让何问天憋足的劲乱了方向，他慌忙扔出小鸟玩具的瞬间，意持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三只丧尸无一例外扑空在了门上，奏出了深浅不一的三重“咚”的和弦乐。

意持从猫眼上退了下来，低头问秦万里：“他打球是不是罚球命中都低得离谱？”

秦万里懵了，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看向何问天：“还……好吧？”

何问天：“……你能不能说的肯定点！”

秦万里诚恳道：“确实一般。”

何问天：“？”

被质疑了篮球水平的何问天笔手画脚着急解释道：“不是，我三分球经常中的好吗！罚球被好多人盯着会紧张啊！不对，刚才我看到还有一只还有一只，就这么在楼梯上看我！一动不动的吓我一跳！”

何问天试图模仿他看到的那只在楼梯拐角长得很矮的丧尸，直勾勾瞪着秦万里，以此增加可信度。

何问天很疑惑：“但是它看到我，也没扑下来。”

“真的吗？”秦万里不动声色从意持怀里钻出来，去猫眼前看外面的情况。

猫眼的角度看不清3层到4层的楼梯平台情况，只能看清2层到3层的半截楼梯。

外面的丧尸虽然被他们三个大活人短暂吸引，但面对脚边会跑会叫的玩具，铁门里得不到的活体生物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秦万里也马上明白了意持的意思。

何问天扔玩具的时候方向扔的不太好，砸到了302的门框上，反弹到了靠里的地方，离楼梯还有一段距离。

好消息是，逗猫玩具装着底轮，可以随机自由跑动。

那毕竟只是一个玩具，即便丧尸行动没有那么灵敏也能轻易被捉住。这么想着，秦万里看着丧尸弯腰伸手一捞——

小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以迅雷之势从三只丧尸伸过来的手中窜了出去，而它的方向正好是楼梯那边。

它一下子窜出了两个台阶，划出一道飘逸的线条，然后急速下坠，叽里呱啦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录在里面的鸟叫声也因为磕撞变得不连贯。

秦万里不住惊叹：“卧槽？”

他十分自然地拉了意持的手过来，示意他看。

意持只看了一眼，含着笑意说道：“这是能在坚果爪子里活下来的玩具。”

这句话的含金量巨大，秦万里对鸟兄肃然起敬。

看着其貌不扬的鸟兄自然不是批发来的，价值三十块四个的便宜玩具，而是实打实的高科技产物。

鸟兄小小的身体里内置了雷达距离传感器，能辨认四周物体的接近，并且选择没有障碍物的方向移动。还设有重力传感器，就算是侧翻了也能凭尾羽翻滚到正确站立姿势。

三只丧尸追着鸟兄从楼梯上扑了下去，第四只也慢悠悠地走了下去，到达2层半。鸟兄撞在休息平台的墙壁上，圆滚滚的身体滚了两圈，重新“站立”，又冲着斜向前的方向猛冲了出去。

秦万里从猫眼里只能粗浅地看到2到3层的楼梯拐角有丧尸在的影子在晃动，看不清具体的状况。

不过只凭着点，也足够判断鸟兄正把丧尸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看到拐角处已经没有丧尸的影子了。极大的概率是鸟兄勾引它们到达了2层。

现在正是转移到302的好时机，按照计划，秦万里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正准备打开门冲出去。

但意持拦住了他。

何问天说的不像是假话，现在贸然出去，他怕秦万里可能会遭遇危险。

门口的丧尸已经被吸引到2层，只要他们不发出声音，丧尸也不会主动重新上到3楼来。

秦万里语速极快：“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鸟兄……玩具对丧尸还有吸引力。我开302的门，你们在门口给我留条缝，我随时来得及回撤，我后面不是还有你在么？”

至于何问天说的楼上那只，秦万里也想过了。如果鸟兄对它没有吸引力，何问天探头它也不管，那它不一定会冲下来。

先不说它是不是有等待和诱捕这样的智慧，就算它真的是在守“门”待“人”，只要够快开门回到302房间里，也不会有危险。

话是这么说的。

秦万里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钥匙插在门锁里断掉的场景。

他们一开始考虑的只有是，丧尸再怎么行动敏捷也不能一步十阶，只要吸引它们离开3层，秦万里就有把握安全开门来到302。

等402的邻居从阳台来到302，他们再故技重施重回301。

包括402门口那位丧尸女士在内——何问天再三保证，昨天他冲进来的时候踢掉了抵住1楼防盗门的砖，在防盗铁门关上之前只跟了4只丧尸进来，如此推测，4楼的那位丧尸女士是在那之后出门遭遇了3楼的丧尸而被袭击——在他们的计划中，一共五只丧尸都会被鸟兄诱骗到楼下。

而实际上，楼层里可能存在第六只丧尸，并且它和4楼的丧尸女士一样，对鸟兄没有丝毫兴趣。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目前对丧尸的认知。

在问题搞清楚之前，意持绝不允许秦万里冒险。

他抓着秦万里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客厅，何问天懵逼地跟在后面：“怎么了？计划有变？”

“我先打个电话。”脱掉身上令他闷热的雨鞋和雨衣，拨通了一个电话，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拨通后只嘟了一身响，那边就接起了电话，一个比意持更粗粝低沉的声音响起：“持……”

意持眼皮一跳，呼吸一哽，立即打断道：“先闭嘴，说一下401的女租客的情况。”

他瞥到秦万里也扒掉了雨衣，扒拉了一下被雨衣帽子压扁的头发，把头凑了过来。

意持转而接着道：“段泽雪，我在外放，好好说话。”

电话那端的段泽雪沉默了一下，性感磁性的男低音从意持手机里传出：“持宝，我说话怎么不算好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