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的彩带飘得张泽慧满脑袋都是。她手忙脚乱地拨开脸上那些亮晶晶的条状物，一边暗自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深色西装——至少不用担心被学生看到内衣颜色。

“张老师！张老师！”

一个小豆丁扯着她的衣角，仰着脸笑得见牙不见眼，“您头上有个蝴蝶结！”

“谢谢提醒啊，辰辰。”张泽慧蹲下身，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鼠造型的橡皮糖塞给孩子，“这是奖励你观察仔细的。”

辰辰欢呼着跑开了。张泽慧摸了摸自己确实有些滑稽的发型，叹了口气。作为新来的实习老师，她本想在开学典礼上给校领导留个好印象，现在看来是泡汤了。

“泽慧！”好友粘分分小跑过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快喝点提神，待会儿校董要讲话，听说今年最大投资人温氏集团的总裁亲自来了。”

张泽慧接过咖啡，做了个鬼脸：“‘张老师’变成‘老鼠’还不够惨吗？现在还要听那些有钱人吹牛？”

粘分分噗嗤一笑：“谁让你那次非说我叫你‘张老师’听起来像‘老鼠’，我看你还挺喜欢的！”

“因为很贴切啊。”张泽慧转了个圈，展示自己娇小的身材和圆溜溜的大眼睛，“你看我这体型，这五官，不是老鼠是什么？”

话音未落，操场那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几个黑衣保镖开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

“哇哦，”张泽慧眯起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走路带风’吗？”

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领带夹上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校领导们纷纷低头哈腰。

“那就是温叙白，”粘分分压低声音，“温氏集团太子爷，28岁，身价百亿，出了名的——”

“装逼犯？”张泽慧接话。

“——高冷霸道总裁！”粘分分掐了她一把，“你小声点！”

温叙白走上主席台，话筒自动调整到适合他身高的位置。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温氏集团一直重视教育投资...”

张泽慧悄悄打了个哈欠。这种场合她见多了，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套话。她的注意力很快□□场边缘几个追逐打闹的一年级学生吸引——其中一个孩子眼看就要撞到摆放奖杯的架子。

“小心！”张泽慧顾不得场合，拔腿就跑。她今天穿的是不太适合运动的包臀裙，但这阻止不了她救孩子的决心。就在架子倒下的瞬间，她一个飞扑抱住孩子滚到一边，顺手抄起旁边桌上她花了好几天研究出来的老鼠造型蛋糕——

“啪！”

全场寂静。

张泽慧慢慢抬起头，发现自己手中的奶油蛋糕不偏不倚地糊在了温叙白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上。奶油顺着他的胸口缓缓下滑，那只用巧克力画的老鼠尾巴正好挂在他的领带夹上，滑稽地晃动着。

“呃...”张泽慧干笑两声，“生日快乐？”

温叙白的脸黑得像锅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狼藉的前襟，又抬头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校长的脸都绿了：“张、张老师！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张泽慧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我帮您擦擦...”

“不必。”温叙白后退一步，嫌恶地皱眉，“王秘书。”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立刻上前，递上一张支票。温叙白龙飞凤舞地签完名，撕下来递到张泽慧面前：“十万，够买十套你这样的廉价西装。”

张泽慧愣住了。她看看支票，又看看温叙白那张写满‘老子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脸，突然笑了。

“温总，”她没接支票，而是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枚老鼠造型的曲别针，“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赔您的精神损失费。”

温叙白眯起眼睛：“你在嘲笑我？”

“哪敢啊。”张泽慧眨眨眼，“我只是觉得，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解决。比如...”她指了指温叙白胸口的老鼠奶油，“这只小老鼠对您西装的爱慕之情。”

人群中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温叙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一把抓过张泽慧的手腕：“你叫什么名字？”

“张泽慧，不过大家都叫我——”

“老鼠！”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咯咯笑起来。

温叙白嘴角抽了抽：“很好，老鼠小姐。”他松开手，转向校长，“我要她。”

“啊？”校长和张泽慧同时出声。

“调到我办公室，”温叙白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当我的...私人助理。”

张泽慧瞪大眼睛：“等等，我是老师，不是——”

“月薪翻三倍。”温叙白打断她，“或者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张泽慧张了张嘴，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温叙白挑眉，显然不习惯有人跟他谈条件。

“我要带着我的仓鼠上班。”张泽慧说，“它叫大米，是我的助教。”

校长的脸已经由绿转白了。温叙白盯着张泽慧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种让在场所有女性倒吸冷气的邪魅笑容。

“成交，老鼠小姐。”他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周一早上九点，温氏大厦88层，别让我等。”

看着温叙白远去的背影，张泽慧长舒一口气，转头对目瞪口呆的粘分分说：“看来我的平淡人生要提前结束了。”

“你疯了吗？”粘分分抓住她的肩膀，“那可是温叙白！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上一个顶撞他的助理现在在非洲挖矿！”

张泽慧耸耸肩，从地上捡起那枚老鼠曲别针别在领口：“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玩一个游戏——”

“什么？”

“给猫系铃铛。”她眨眨眼，“现在有只大肥猫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玩白不玩。”

周一早晨八点五十分，张泽慧站在温氏大厦一楼大厅，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咽了咽口水。她今天特意穿了最正式的一套西装——虽然比起这里进出的精英们还是显得寒酸——手里提着一个小笼子，里面是她养了两年的仓鼠大米。

“张小姐？”王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温总在等您。”

电梯直达88层，门一开就是宽敞得离谱的办公室。温叙白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得像棵松树。

“迟到两分钟。”他没回头，“在我的字典里，迟到就是死罪。”

张泽慧看了看手表：“现在八点五十八，我没迟到。”

温叙白转过身，今天他穿了件深蓝色西装，领带夹换成了蓝宝石。他上下打量张泽慧，目光在她手中的仓鼠笼子上停留片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从今天起，你的工作是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一切合法合理的要求。”张泽慧补充道。

温叙白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人：“在这里，我就是法，我就是理。”他指了指角落的一张桌子，“那是你的位置。第一项任务：给我泡咖啡，不加糖，不加奶，85度。”

张泽慧放下仓鼠笼，走向办公室一角的咖啡机。她背对着温叙白，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东西倒入咖啡杯。

“您的咖啡，温总。”她毕恭毕敬地递上杯子。

温叙白接过，抿了一口，眉头立刻皱起来：“这是什么？”

“85度的白开水。”张泽慧无辜地眨眨眼，“您说不加糖不加奶，又没说加咖啡。”

办公室里的温度似乎瞬间降到了零下。温叙白放下杯子，慢慢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带来十足的压迫感。他一步步逼近张泽慧，直到把她逼到墙角。

“你很有胆量，老鼠小姐。”他低声道，呼吸喷在她脸上，“但在我这里，胆量需要实力支撑。”

张泽慧仰头看着他，突然笑了：“温总，您知道吗？您这样特别像我们学校后门那只炸毛的流浪猫。”

温叙白愣住了，显然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就在气氛凝固到极点时，仓鼠大米突然在笼子里疯狂跑起滚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张泽慧趁机从温叙白手臂下钻出来，跑到笼子旁：“看，大米都看不下去您欺负我了。”

温叙白盯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生物，表情复杂。半晌，他走回办公桌，按下内线电话：“王秘书，去买个...仓鼠别墅，要最贵的。”

挂掉电话，他对张泽慧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游戏才刚刚开始，老鼠小姐。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温叙白的下场。”

张泽慧抱起仓鼠笼，回以灿烂一笑：“我等着呢，温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