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朋回到自己的寝宫,觉得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
为什么齐国能这么快的知道是他掳走了人?
那人是谁,能让威风凛凛的牧小将军来要人?
所有问题都归结到一点: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到底是谁呢?
莫非是什么军事奇才?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侍朋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只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十分不舒心。
原本是打算去故地重游的,现在倒好惹得一肚子气。
下人战战兢兢地给侍朋沐浴更衣后,他才稍微微消气。
躺在床上他回想起第三次与停云见面的景象。
上次侍朋约停云下月初三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见面,可是侍朋那日在那里等了一天一夜停云都没有去赴约。
被放鸽子的侍朋十分不欢喜,还专门让人去将那只兔子的尸体给刨出来,扔到荒郊野岭给秃鹫吃。
可是这并没有让他消气。
没有见到想见之人心中十分难受,如有烈火灼烧一般。
之后几天下午他都会到那地方去等停云。
将那地方的野兔都射杀个遍也没有等到停云。
他心中更加生气,北蒙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这个尊贵的王子。
之后也就不再去等。
可还是忘不了她,有时做梦就是她捂着伤口瞪自己的样子,真想去逗弄一番。
或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日思夜想,赐予他第三次与停云见面。
也是停云说的不期而遇。
那天好像是中原的什么节日,就算是挨着北蒙的三元镇也十分热闹,街上灯火通明,摆摊的也是不计其数。
侍朋好玩,想着过去看看,顺便买些齐国的小玩意讨母后和妹妹开心。
那时两国还算交好,所以来往也密切,侍朋随意就进入了齐国境内。
侍朋打量着小摊上的物品,都是十分精美,花样也是北蒙没有的。
都说齐国喜好奢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侍朋想着给他母亲和妹妹各买些小饰品,好回去逗她们开心。
他母亲贵为圣女,一言一行都十分拘谨,好像自侍朋有记忆,他母后都没有踏出过皇宫,每日过着一样的日子,履行着她为北蒙祈祷的职责。
侍朋觉得这样无聊极了,他曾多次求父亲让母后带他出去完,可都被拒绝,之后他也就不奢求了,只是自己变着法的,让母后高兴。
他知道妹妹之后也是同样的命运,所以对妹妹也十分宠爱。
将摊子上好看的发簪和香囊都让老板包了起来,许是侍朋看着大气,口音也不似本地人。
老板就动了坏心眼子,多给他算了几两银子。
侍朋自然不知这些东西值什么价钱,所以无所谓,就让随从付钱。
正当侍朋要走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拦住了他。
“老板这帐怕是算错了,这位公子给的银子能把老板的整个铺子都买下来。”
侍朋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就转过身去,查看。
果然如他所想是停云。
只是今日的打扮比之前要华丽些,脸上的胭脂和花钿都是好看的样式。
像是闺阁中娇养的女儿出来看灯的。
“公子,是我算错了,这是补给你的银子,作为补偿,公子再选一件吧!”
老板看两人似认识,不敢惹事,就迅速认错,然后找补道。
停云这时才去看对面之人,就对上了那双渴望的眼睛。
像是要将停云吃了的模样,与他那只不听话的雪雕倒十分相似。
停云有些不喜,原本以为是平常之人也就没在意,可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就该让他被讹。
“公子怕是该回去了,小女子告辞,以后出来公子还是谨慎些。”
停云说完就要走。
因为前面她的两位哥哥还等着她。
今日好不容易,他们都没事,陪着停云来街上看灯。
自然也是提醒侍朋这不是他该久待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官府定会先追究他们这些外国人的罪。
“等等。”
侍朋不喜,才刚刚遇见怎么急着要走。
“本王子,……本公子多谢姑娘,这摊上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尽可随便拿。”
侍朋说话磕磕绊绊,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
停云看了一眼,没有她喜欢的东西。
“多谢公子,不必了。”
侍朋原本还有些高兴,可是她一再拒绝,惹得他很生气。
“你为什么上次没去,你可知我等了你许久。”
侍朋想起之前自己苦苦久等,就质问停云。
语气十分冲,惹得对面的老板背过身去,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只觉得两人关系匪浅,怕是自己刚才闹了笑话。
“没答应的事,自然不去。”
停云说完就离去。
侍朋想要上前去,却被停云身边的随从阻拦。
无奈只好像前两次一样,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也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良久,侍朋才从刚才这短暂的相遇之中缓过神来,然后理清发生的所有事。
他随意的挑了一盒胭脂递给老板。
老板以为他要包起来,就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准备用最好的纸给他包上。
可就在接过的那一瞬间,他的右手的三个手指就被他割掉。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事情发生得太快,老板开始呼喊时,人已经不见。
没有任何证据,这良辰好景之时,他也没有呼唤来为他伸张正义的人。
本来想耍一次小聪明却白白断送了三个手指。
老板之后疼得晕过去,其实有一半是懊悔过去的,自己怎么就惹了这么个活阎王呢。
幸好他记住了停云的样子,第二日醒过来后,就去找那女子理论,两人关系不匪,定要她赔自己钱。
可是他没有见到那女子,只是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那人的随从。
后来确实有钱打发,但同时那女子将他送进了官府,以坑蒙拐骗为由,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证据。
停云打发完那人后,只觉得侍朋这人十分可怕,甚至心狠。
费了别人的右手,相当于断了别人的财路。
况且这件事也不该他来解决。
罢了,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遇见他。
肩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槐序每日为她涂药,也不让她外出吹风,害怕留疤不好看,现在结痂已全部掉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与他见面准没有好事,停云是这样认为的。
侍朋回去后,将小玩意送去给他母后,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惹得她十分高兴。只是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血腥味她有些不喜。
侍朋只是几下糊弄过去。
回到宫殿,侍朋让人给他换了衣服,期间他面色凝重,吓得宫女的手抖得不行。
“停云。
倒是很期待下次与你见面的时候。
希望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东宫。
仲夏自那次后就没有见过太子,只是每日来给她问诊看病的都是宫里的太医,是她这等下人不能奢求的。
给她上药的也是一个新来的小姑娘,没什么坏心眼,单纯得很,不似以前那些对仲夏施暴的宫人。
此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理寺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只认为这是一次遇刺,然后罚了二皇子俸禄,将那日值守的侍卫都拉去充军。
为了补偿太子,皇帝解除了他的禁足,给他的东宫增添了防御的侍卫。
二皇子自是领罚。
此事确实是他的疏忽,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就能准确地找到太子的住处,然后一路畅通,长驱直入。
此事有疑点,但是他没有再为自己辩解。
空口无凭,要讲证据。
二皇子没有大的处罚全是中书令去求情。
皇帝才给了这个面子。
太子解除禁足后,就乖巧地去给皇帝皇后请安,然后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席间十分殷勤。
皇帝对于太子有些愧疚,就又赏了太子些稀奇玩意儿,是太子以前求了许久都没有求来的。
皇后看见这父子俩和睦相处的样子,也是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此前因牧停云之事,两人生出嫌隙,现在太子这一出事,倒是和好了。
太子遇刺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自己。
只是可惜了替他挡刀的人。
现在还卧床不起。
夜里,仲夏口渴,想自己起来倒水喝,可是一动身上的伤口就疼,这两天照顾她的小宫女不在,只好她自己来。
这两日睡得她头昏脑胀,夜里醒了也就睡不着了。
缓了好一会儿,仲夏再次尝试,这次一不做二不休她起来了,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桌前。
倒了杯水自己喝起来。
出于警觉她看见了窗户外站着的人。
屋中没有点灯,看不清楚样子,但是仲夏知道那是太子。
而且看样子站在那里已经有些时候,将刚才她的动作,她的狼狈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没有进来。
仲夏喝完水,坐了许久,然后站起来,走到了窗前。
没有打开窗户,只是与太子对立地站着。
“小人以为殿下不会来看小人了?”
仲夏开口,语气轻松道,只是说一句话身上就疼一番。
太子没说话,作势要进来。
“殿下还是站着吧,毕竟这是小人的住处,夜里不合适。”
仲夏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可好些了?”
“回殿下,好多了。”
又是沉默良久。
“你的武功倒是比我宫中的侍卫还要好?”
太子问出自己的疑惑,也是自己这两天不来看她的原因。
“殿下是在怪罪小人吗?”
仲夏说完,顿了顿又开口解释。
“小人的武功是从小就学的,手上的茧子也是这样来的,至于为什么学可能是因为家父希望小人有一天孤苦一人,没人保护的时候,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吧。”
“只是父亲也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没有保护好自己。”
仲夏说完,不再站得直直的,而是靠在了窗前的架子上,因为她站不住了。
“你当时为什么救本宫,你不怕死吗?”
太子问出了心中之话。
在这危机四伏发深宫之中,他已经不相信什么是真心,他只是坚信一切都是利益使之。
所以他想了很久,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若是想要获取他的信任,想要从他身边得到什么,那她就不该暴露自己的一身武功,若是贪图富贵享乐,她应该来勾引自己才是,可是她都没有,她只是在刀砍下来之时扑到了他怀里,然后挡住了那致命一刀。
“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
“你对我,只能说真话。”
太子有些紧张,语气十分冲,将他的帝王之子风范显露得十分到位。
“真话就是,小人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只是现在……”
仲夏没有说完,就顺着架子滑到地上,没了声音。
太子一下子慌了神,冲进屋子,将仲夏抱在怀里,全然忘了礼义廉耻。
仲夏只是笑着,但是脸色十分苍白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只是现在有些后悔,因为太疼了。”
仲夏说完,眼泪流到太子掌心,很多滴。
太子看着她的伤口想要触碰的手悬在空中,但是迟迟不敢落下。
最后只是将仲夏抱到床上,然后仔细地给她盖好被子。
要走时,仲夏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早些休息,本宫还有公务要处理。”
“小人失礼,竟贪心将殿下留下,只求不耽误公务,殿下快些去吧。”
说完,仲夏想起身行礼。
“不必,你躺着便是。”
说完,太子起身离开,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