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街道上川流不息。
天地慢慢暗淡，一切都变成灰蒙蒙了，面包铺旁边的一抹金黄色显得格外亮眼。
几个小孩围住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咪，孩子们伸出手拍拍它，冰冰的，硬邦邦！
“它生病了吗？猫猫会喵喵叫的！”
“我们要救它！”
“小猫咪？小猫咪！你还好吗？”
尖锐刺耳的孩童嗓音在耳边炸开，符笙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聋了。
谁？好大的声音……
符笙努力地睁开眼睛，几个庞大的身影团团围住自己，他瞬间清醒，被吓得不敢动弹。
这里是巨人国吗？
忽然，喵喵喵的叫声响起，更古怪的是，符笙居然能理解猫叫声的意思？
[你醒了？刚刚你一直嘀咕些什么考试，就业的，但我们只是坏猫呀？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快点起来，我们该去给人类捣乱了！]
啊？什么坏猫？什么捣乱！符笙惊恐地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喵——”符笙被吓得喵叫一声。
旁边的几个巨人小孩惊喜万分，伸出魔爪要抓住他。
“小猫醒了！小猫醒了！”一群熊孩子激动地要和符笙玩。
太可怕了，一群硕大无比的人形生物伸出手，没轻没重地扯自己的皮毛。
符笙脑子还是一坨浆糊呢！依着求生的本能，他胡乱地撒开四只爪子卖力地狂奔。
“小猫跑了！我们快追啊！”小孩子们被刺激得开心无比，也撒丫子追上去。
街道上，一群小孩追一只金色小猫的闹剧即将上演，所幸孩子们的家长注意到了，立马上前拽回乱跑的小鬼。
“喵喵喵！”救命啊！有鬼啊！
符笙没了命地乱窜，撞击无数路人的腿根子。
路人好笑地看着迷糊小猫跑来跑去，都掏出手机拍摄这只活泼的金色小猫。
[很好很好！坏猫就该这样！]
[对对对！那边有个小孩，撞倒他！额诶诶！跑偏了！车底下怎么做坏事？]
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黑漆漆的，符笙终于有了点安全感。但他的爪子们都伸了出来，时刻准备进攻，整只猫都处于戒备状态。
这里，到底是哪里？炸毛的小猫警惕地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的鞋子。只要这些鞋子敢靠近，小猫就要嫉妒拼命逃跑！
[难道你想要咬破车轮？不愧是我们坏猫！]
猫叫又出现了？符笙立马左顾右盼，尾巴不安地甩动，难道附近有其他猫？
[笨蛋！我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坏猫系统！早就和你的意识绑定在一起了~]
坏猫系统？那是什么？我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类吗？
[当人类有什么好的？人类每天都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你现在可是血统纯正的坏猫一族！]
脑子里陌生的猫咪一直叫个不停，符笙在风中飘落，所以我这是……变成一只猫了？
[对！我一直守着你呢！你可太爱睡觉了，本系统好不容易才等你睡醒！]
坏猫系统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符笙一阵头脑风暴。不对不对！我是人啊！
[哦，那应该是你上一辈子了。]
什么叫上一辈子？
[哎呀，就是你们人间很流行的穿越系统嘛~]
[当有人死了而执念未消散，就会有派系统带着宿主来接手。]
[而我们猫猫也有系统哦！你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只坏猫，他有很多愿望，比如猎捕商贩手上的小鱼干，骑着老奶奶过马路，在小汽车上跳霹雳舞……]
[可是他刚刚冷死了，一时间没有其他猫猫灵魂能来接手，所以就从人类系统那里调剂你过来了！]
什么叫调剂？这是能随随便便调剂的吗？难道我要一辈子当一只猫吗！
符笙只感觉晴天霹雳，摊在地上变成一坨金色猫饼。
我不想当猫啊，让我变成人啊……
[哎呀呀，我们坏猫系统可比人类系统好多了！我们的任务简单，福利多多！你别摊啊！不就是变成人吗？只要你好好做任务，我可以帮你变成人哦！]
坏猫系统试图诱惑符笙，但符笙可不上当。
[怎么可能这么好的事情能落到我头上？你让我当坏猫，万一做坏事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坏猫系统怒其不争地咆哮道：[怎么能怂？我们可是坏猫！愿意给人类做坏事，是他们的荣幸！]
[我们的口号是：坏猫统治世界！]
为什么忽然热血了起来了？符笙心好累，但和坏猫系统聊了几句倒也放松下来了，饥饿和寒冷瞬间席卷全身。
[那个，坏猫系统？]
[我在！]
[我怎么感觉我现在就要被饿死了？]
[哦，因为你的生命值现在是5%呀~刚刚你自主做的坏事换到的积分全都用来维持生命体征了，可你一直跑，血又掉没了。]
[你怎么不早说！那5%能维持多久啊！]
系统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预计半小时]
半小时？符笙目瞪口呆，那和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行，得去找点坏事做！
[叮咚！触发任务，攻击靠近的人类，并且让他甘愿当你的小弟。任务奖励：10点积分。]
符笙也注意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正在慢慢靠近。
攻击这个人类？怎么攻击？
[哎呀！我教你！凶猛地嚎叫！敏捷地飞扑！用力地撕咬！]坏猫系统恨不得亲自上阵。
什么叫？什么扑？什么咬？
符笙大脑一片空白，总感觉这样没礼貌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可耳边坏猫系统一直喵喵叫地催个不停。
[冲啊！坏猫天下无敌！]坏猫系统继续催促。
好的好的，你别急啊！
符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勇敢伸出两只前爪，往前迈了一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地吼了出来！
“喵呜~”
一道甜腻腻的小夹子喵喵叫响起，靠近的皮鞋停住了。
这是……成功了？符笙紧张兮兮地等待系统的下一步指示。
[喵？呜？你是刚出生的猫崽吗？！]系统气得大叫，[你可是坏猫！应该凶猛地大叫！你懂什么是大叫吗？]
“喵呜！”符笙立马又叫了一声，双腿打起颤。
[啊——算了，你别叫了，快飞扑过去！撕咬！咆哮！把他打趴下！]
好！符笙奋力一跃，脑袋碰到车底，啪叽一下摔倒，滚到皮鞋的旁边。
坏猫系统：QWQ！
[人类系统是派了个笨蛋给我吗！]
好痛！符笙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绵软无力。
这么一撞，生命值只剩3%了！坏猫系统捂脸尖叫，已经准备好掏出养老本给符笙买个复活卡了。
不行，怎么能就这样死掉呢？符笙艰难地伸出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皮鞋。
皮鞋完好无损，只是多了一道灰色的痕迹。
“老板？这，这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符笙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仰起小猫脑袋看了一眼自己攻击的人类，虚弱地问：“喵喵喵？”
人，你愿意当我的小弟吗？
程浔低着头，盯着脚边小小一团的金色毛球，没有发表自己的态度。
“我这就帮您把它赶走！”小张吓死了，老板可是有洁癖的！没有消毒的动物蹭到老板鞋上……
太可怕了！小张殷勤地弯腰要把符笙捏走，赶走了猫，就不能再赶走我了哦~
“啊哟？”小张的背部遭受重击，立马退到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一把捞起猫崽。
程浔的双眼凝视金色的小猫，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一时脑热？眼前的小猫就被摊在自己的手上了。
秋天的风总带着丝丝凉意，手心却传来猫咪柔软的温热，还有若有若无的跳动感。
脑海里闪过少年明媚似阳光的笑容，少年的怀里也搂着一只金色的小猫。
程浔呼吸一紧，抓住小猫的力气不自觉地大了几分。
“老板？”小张生怕程浔一只手把猫崽捏爆了。
虽然先生平时严肃沉默，但不至于会虐待动物吧？应该吧？小张紧张地盯着程浔的动作。
程浔收起思绪，嘴角微微勾起，打开车门带着小符笙直接开车离开了。
诶？小张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站在原地疯狂眨眼，老板，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车子里开了暖气，符笙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蜷缩成一团。
[任务完成！积分奖励已到账。目前生命值为8%]
坏猫系统的播报响起，但符笙昏迷了，没有反应。
[真是傻猫有傻福，居然遇到一个傻人！轻轻碰一下鞋子都算是攻击？你可得逮住这个傻人狠狠薅羊毛！]
[喂？还在睡？真拿你没办法，还是要靠本系统！]
系统碎碎念个不停，昏迷的符笙耳朵尖尖不自觉地甩动。
程浔注意到旁边猫崽的动静，嘴角又扬起。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程浔微微皱起眉毛，侧目看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小符笙。
“啧。”程浔戴上耳机，接通电话。
“程浔！我这边谋到一只老好看的边牧！你要不要来瞧一眼？一点也不傻，老聪明了！”秦意川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对着小狗挥了挥，聪明的小边牧立马凑近。
“不用了。”程浔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
秦意川弯腰摸了摸小边牧的脑袋，不死心地说道：“你不能老这样啊！那么多猫你都看不上，要不试一试小狗呗！养个小东西真的会让心情变好的！相信我！这只边牧一定符合你的标准！”
“我有猫了。”程浔打断秦意川的长篇大论。
“哈？”秦意川立马弹起，“什么猫？你什么时候自己去买了？”
“捡的。”
符笙似乎被程浔说话的声音惊动了，毛茸茸的脑袋贴在座位上蹭来蹭去。
程浔的心忽然一软，看向符笙的眼神变得非常温柔，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奇妙体验，秦意川这小子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
“捡的？！你零元购啊？”秦意川浮夸地叫起来，“什么品种的啊！你养得明白吗？你等一下，我马上到你家！”
“聒噪。”程浔挂断电话，嘴角完全压不下去，忍不住地伸出手揉了一把符笙乱动的小脑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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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黑暗包裹了一切。
符笙想往前一步，却撞击到透明的墙壁，火辣辣的疼痛袭来。
淅淅索索，是衣服摩擦的声音，符笙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在偷看？他们在靠近？他们是谁？
一个男孩站在远处，他有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他张开嘴，他想说什么？
无数黑色的手出现，它们捂住男孩的嘴，扯住男孩的四肢，抓住男孩的衣服。
不能这样！不要这样！
符笙的眼泪沾湿了脸颊，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空灵的，苍老的声音从天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