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古城，街上热闹非凡，老老少少卖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人群中我还看见了熟人。神离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最后价钱一问，什么也没买，别提有多郁闷了。

一路上不停说着这个也好贵，那个也好贵，说真希望自己哪天有钱了。肯定把所以想买的都买了，管它用的着还是用不着呢？

我微笑着看着神离，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她的，想什么就说什么。每天开开心心的，什么烦恼一阵子就过了，像没发生过一样，而我不能。

穿过热闹的人群没多久，符府大门口就到了，四周都是达官贵人的豪宅，而符府是最大最耀眼的红色庭院。

我们的脚刚踏进去，就被人无礼拦了下来:“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面冲，一看就知道是叫花子，快滚，别地要饭去。”

我承认没打扮之前，我们容貌确实不怎么样，一身粗布麻衣还有黑色锅底涂在脸上，就能骗过大部分人，他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神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少年刚把我们推到门口外，神离一动也不动，怒气冲冲瞪着他。

少年回瞪:“小姑娘，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也不去河边照一照，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不快走，别丢了我们符府的脸，不然有你受的。”少年言语中尽是傲慢无礼还有不屑。

“哦，那我到要看看，有谁敢在符府为难符府的四小姐。”

“四小姐？哪？我在符府这么多年了，只知道大小姐和六小姐，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四小姐，”少年假意寻找着。

神离咬牙切齿，强压住怒火，耐着性子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八年。”少年正得意着呢，下一刻脸色突变。

“难怪。”火山突然爆发，少年一下子飞的老远。撞到了柱子上，又滚到地上半天爬都爬不起来。

神离慢悠悠的收回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嘻嘻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黄树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来刚才那一脚的力度，若是再大些，恐怕小石头就会当场没命。

黄树看着神离，个子小小力量却不小，长的还挺可爱。

再看看她身后的我，虽然脸上没有胎记，但与符国公金夫人却有几分相似。脸上是黑的，但一双手却是白洁无暇，而且十分的好看出众，黄树明白了什么。

“姑娘，请问你说的四小姐可是你身后那位？可有什么证据？”黄树的态度与少年截然不同，像是与人正常的说话。神离假想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看我。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是憔悴了不少。耳间已有少许的白发，眉宇之间的皱纹诉说着苍桑。眼神不再明亮，平淡的出奇。

“黄叔，当初我被赶出来时，除了身上穿的衣物，什么都没有带，不知黄叔想要什么证据？”我对黄树也是另一种态度，没有了任何攻击性，反而是温和，不易查觉的，由内而外的尊敬。

黄树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能这么叫自己的，只有无颜。这个语气，虽然生疏了很多，但是任有当初的味道。

“不需要，什么也不需要，四小姐我这就让小石头去通报。”

“小石头，小石头，小……” 黄树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此时也有些不冷静了。

倒地的少年刚站起来还晕晕乎的:“黄师傅，我来了，你就别再叫了。”

“哪呢？”

“你后面。”

“后面？没看见啊!”

“你小子，骗我呢？”

“黄师傅，我没骗你，我真在你后面。”黄树纳闷，小石头郁闷，俩个原地转圈圈，转啊转，转了好久。黄树找小石头，小石头躲神离，神离在一旁笑的肚子疼。我笑笑不说话，戏还行，勉强凑合看吧！

“你们在干什么？”另一个陌生声音出现。黄树和小石头终于停下，黄树没事，但是小石头流了许多汗。

“二公子，四小姐好像不开心，我们在想办法逗四小姐开心呢！”

“四妹，？真的回来了？”符昭信激动地问，原本看着柔柔弱弱的人，竟然增添了一份生气。

黄树没想到符昭信会高兴，自己感动之余也被感染，笑着说:“是的，二少爷，四小姐就在你旁边。”

符昭信的随从昏昏欲睡的，难得见自己主人这么的兴奋，揉揉眼睛一看。不过是两个难看的乡下丫头，摸不着头脑。可听到符昭信说的话以后，眼睛瞪的老大了，耳朵也感觉不好使了。

我见到符昭信，一开始也不确定是他，直到他亲切的叫了一声:“四妹。”

只见符昭信的眼神在我和神离身上游走，想来多年未见他也不确定。

“二哥。”不冷不热，到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这个感情难以判断。

符昭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走到我的面前。想要摸我头，但我下意识的一躲，让他扑了空。

“二哥，符彦卿在府里吧！”二哥和符彦卿出现了不同的语调，还有不一样的神情。

符昭信尴尬着放下了手，相信只要过些时日就好了，“四妹，回来就好，走，我带你去见父亲。”符昭信穿着戎装边走边兴致勃勃地说着，走在前面的他呈现出了病态美。

摇摇欲坠感觉像是随风舞动，一路走过。府中还是随处可见，一成不变的红色装饰，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复仇。

符府正厅，符彦卿稳居正位，神采飞扬与郭威交谈甚欢。柴荣与符金盏相对而坐，柴荣面色红润，符金盏优闲自若。解忧在符金盏身后站的端端正正，蹦着个脸完全不受影响。莫城纪东张西望，看见突然出现了陌生的身影，充满了好奇。

“父亲，我回来了。”符彦卿见到符昭信笑容不改，又看见一旁的我们问:“这两位是？”

符昭信高兴地介绍说:“父亲，金环回来了，至于另外一位是神离姑娘。”符彦卿笑容骤然凝固。

郭威、柴荣听说过一些，知道不便多问，一直也没说话。符金盏保持礼貌性的微笑，解忧也只抬眼看了一下，很快就收回去了。莫城纪饶有兴趣，神离注意到他时，他一笑两个酒窝更加明显，也更加阳光，俩人静静笑着对望。

符彦卿终于肯开口了:“金盏，带你妹妹去见你母亲。”极其的冷淡。

“是。”

“金环，跟我来吧！”符金盏起身看着我，原本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和孝女。柴荣此刻觉得她认真的样子更美，郭威见柴荣望眼欲穿，觉得自己的没选错人。

不过，在我的眼里，符金盏拥有一张难以亲近的脸，特高冷。虽然已经变成寡妇，但是气场依然很强势，完成看不出来嫁过人的样子。

我与符金盏对视时，符金盏盛气凌人，而我无惧无畏。

“义父，你说他们俩谁会赢？”莫城纪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声悄悄地问郭威:“难说，原本以为符大小姐已经有其父风采了，现在看来这个符二小姐也会不差。”

“我觉得这个符大小姐吧！太强势了，反而是符二小姐更像符国公，而且我觉得她……”

“恩……”郭威瞥了莫城纪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小声地说:“莫儿，看着就好。”莫城纪乖乖的闭嘴，像一个小孩子。

眼神的交锋结束，但是我们谁也没有赢:“解忧，走。”看得出符金盏在尽力压低语气。

“是。”解忧跟在符金盏身后，偷偷瞄着我。

“解忧？”刚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怀揣着不敢确定的语气，轻声询问。

解忧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叫她，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知道现在需要明哲保身:“在，不知四小姐有何吩咐？”

有那么短暂的时光，空气停止了流动。

“没有。”我和解忧的对望像多年的老朋友，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一见面又不知从何说起。

符金盏不耐烦的提醒道：“解忧，我们走。”

“是。”屋内人各怀心思。

金媛的小院内，各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布满了房间，自己打扮的也是精致。吃着山珍海味，下人们有摇扇的，有捏腿的，看着就很舒服。院中两个小孩子正满院快乐的玩耍，而金媛的宠溺之心溢于言表。

“小愿，快来追我，”符金定拿着一个木头人边跑边做着鬼脸。

“六姐，你快把木头人给我。”符昭愿耸着鼻子，一步一步吃力的追着，委屈兮兮的样子傻的可爱。符金定却故意不给，其实只是想和他玩。

“啊！”奔跑中符金定突然撞到了什么，软绵绵的摸起来还暖暖的。抬头一看是符金盏，于是撒娇亲切地叫道: “三姐姐。”金媛也同样看到了我们，笑着对符金盏说:“金盏，来了，过来坐。”

见到两个丑丫头，明显不高兴了，但又得保持姿态，假惺惺地问符金盏:“金盏这两位小姐是？”

“回母亲，是金环。” 金媛瞬间失控，大声怒吼说:“滚。”

“夫人息怒。”下人们全都吓的跪下。只有一人，飒清见那人无动于衷，出手轻轻拉扯着。那人看着飒清，藏住眼里的喜悦慢慢跪下，视线直到我完全消失。

俩个小家伙吓了一跳，从有记忆以来，母亲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啊！

我看着符昭愿，深邃可以吞噬一切的眼神让他躲起来了。而符金定不但不怕，反而用真诚的笑容告诉我，姐姐我好喜欢你啊！

“母亲，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先消消气，我先带金环去安顿好。”金媛看着这个让自己自豪的女儿，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恩”依旧怒气冲冲，久久未能平静。

“母亲保重身子。”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果然，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不，是刀子嘴越磨越利了。

符金盏不在逗留，又领着我们来到了一条小路。亭台楼阁渐渐消失，而杂草越来越多，顽强的生长着。走了很久后，我们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小院子，稀稀拉拉的站了几个下人。

“四妹，你先休息，有事就吩咐她们去做，我先走了。”符金盏来去匆匆。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始终保持的大方不失礼貌。

“就这么个破院子？打发叫花子呢？”神离愤愤不平，鼻子都快气歪了。

“比柴房强多了。”淡淡忧伤划过我的眼角，思绪更是不知道飘向何方。

“什么……啊！”神离惊讶原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想起了一些事，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