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怎么可能。这简直是荒唐!”
梁砚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手背在后面,听到祁濂弈将这个消息带过来,他一个军师都感觉头大,他又在那说:“我们是打仗的,不是去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祁濂弈突然打断了一下,纠正道:“这不是乱七八糟,倘若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最后受苦的还得是百姓。”
“五天要是查不出来怎么办?就算是查出来了,假设是他们的人干的,你又能怎么样?要我说,乌兰这个心眼子,他就是想和我们打一战。”
褚鹤坐在那里,一只手端着茶,眼睛看着茶里面的倒影。似乎他已经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开来,他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祁濂弈看出了他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
乌兰烽的尸体已经运回了乌兰国土。乌兰王看到自己亲弟弟的尸体心痛欲绝,但看到大晋皇帝亲自写信说五天之内必能查到凶手,儿子的信里也再说等着大晋给乌兰一个交代。但双方操练军队依旧在暗中进行。
——
笼子里面的鸟儿活蹦乱跳,时不时的发出啾啾啾的声音。祁匡咎伸出食指,轻轻地戳着小鸟的嘴巴。小鸟像是知道来的人是谁,便侧着头蹭祁匡咎的食指。
“殿下,宫里的探子来信。”
陌遂将信递了上去,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信里面是一种特殊的字符,是他为手底下的密探弄的专属的暗号。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祁匡咎会心一笑。
他的头发散着,淡黄色的衣裳衬得他极为优雅。修长的手指上还带了玉戒指,一身儒生的气息由内向外散发,他挑逗着小鸟说道:“没想到他还是真能下得去手。”
“我只是单纯的提供一个小小的意见,没想到那么听话。”
“是殿下有谋。”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挑好了,殿下什么时候开始都行。”
“再等等,不急。”
祁匡咎转身回屋,刚踏入房门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几日,褚二公子那边怎么样?”
陌遂听到这句话,眼睛不自觉的往别的地方看,心尖有些酸涩:“回禀殿下,褚二公子一切安好,就是往北安王府去的次数有些频繁”
上一世,褚鹤看到了他为了夺取皇位而不择手段,整个皇宫血流成河,龙椅上皇帝的血都在滴答滴答的往下面流。那一次,他带着褚鹤进入了宫殿,一生没见过这些景象的褚鹤看到这些时腿都软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祁匡咎,仿佛祁匡咎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他看着褚鹤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上。
祁匡咎没有想到褚鹤会在最后一刻成为刺向他的那一把利刃,
“你也是杀害我全家的凶手……”
所以他重活一世,无论如何都要先将褚鹤处理掉为快。
可是当看到褚鹤在他的手底下一次次的逃脱,那双眼睛里面的感情渐渐地疏离他,祁匡咎就知道,重来一世,褚鹤也绝对不会和他殊途同归。
“罢了,不回屋了,带我去看看那人。”
这是祁匡咎早些日子派人打造的地牢,陌遂在祁匡咎身边举着火把,小心翼翼的跟在对方的后面。
往前看去,有一个巨大的笼子罩着一个人,那个人早已经被打的整个身体都找不到一处好地方,身上的血已经干涸。身上的囚衣敞这胸,隐约间能看到这个人的胸部有着一道道紫色的纹路。
这是北疆最有名的蛊,名为催人。
这种蛊,会掠取人的心智,将人的神经一点点的侵蚀,中蛊之人只会听下蛊之人的话,不过该蛊是活蛊,若中蛊者死亡,第一次碰尸体的人就会染上此蛊,但控制性将会减弱。
祁匡咎远距离的看着这个完美的作品,吩咐下去:“看着点,别让他死了。”
第三天后——
在使团府里面乌兰图野看着祁匡咎带来了一个人,说道:“怎么,这是找到了杀害我叔叔的凶手?”
祁匡咎回礼:“我已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能抓到凶手,不过是大晋的责任。”
祁濂弈站在附近,他也是接到传命后匆匆赶来使团府。他手底下的人怎么着都没找到杀死乌兰烽的凶手,他祁匡咎倒是快,上报完皇帝之后就来了使团府,还能带着凶手。
褚鹤也在现场,他一直盯着祁匡咎带来的人看,那个人跪在院子中间,头发披散着,露出的手腕竟无半点血色。
“此人是大晋人,十多年前乌兰和我大晋一战,将他的妻儿都逼死,难免会有这种想法。”
乌兰图野向前走了几步,象征性的看了一眼杀人凶手嘴上说道:“还是三殿下有能力,还不到五日便能找出凶手。”说着,便一剑刺入那个人的胸口,随即,那个人径直往后倒地。
祁匡咎抱拳,说道:“不,要是没有皇叔,我也不可能那么快的找到凶手。”
祁濂弈抬眼看着他,不想说任何话。
褚鹤想上去说道说道。他一个现代人,用着现代人的头脑,竟然没有祁匡咎找的快,就算祁匡咎重生一次,为什么偏偏赶在他们的前面。
祁濂弈知道褚鹤的性子,藏在背后的手拉住了褚鹤。手一被拉住,褚鹤看了一眼祁濂弈,然后将快要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过了晌午,乌兰图野便启程回了北疆。
今晚没有一丝月光,整个环境都显得乌漆嘛黑。使团府还没有来得及派人打扫收拾,那具孤零零的尸体还是横躺在院子里面,没有任何人动。
褚鹤轻门熟路的爬上墙头,再一次的跳进了院子里。
白天他就想说了,祁匡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下这个谎言,是想缓和大晋和乌兰的关系,在皇帝面前刷个好脸,他日登上皇位多光荣。褚鹤背地里蛐蛐祁匡咎。
他踹了踹地上的尸体,心里暗自里骂道:“祁匡咎给了你多少诱惑,让你值得去卖命。”
褚鹤蹲下来,注意到了尸体脖子上的纹路。
白天明明没有的。
然后他将尸体的衣服扒开后,他看到衣服后面的样子,不由得发寒,瞳孔慢慢放大。那一条条紫色纹路深深地扒进了血肉里,像是被寄生了一样。褚鹤连忙往后退,恨不得离这个东西远一点。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扒开对方的衣服时,手指尖就已经碰上了对方的□□。
“什么玩意?祁匡咎真会找替死鬼。”褚鹤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人已经死了,身上还有奇怪的纹路,引祸上身,殃及自己可就不好了。
——
“吾皇万岁万万岁——”
祁平泽坐在朝堂之上,乌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他没想到祁匡咎能在这件事中以身作则,是一个皇子应该有的风范。
他这个做父亲的,平日真没有特别的注意到祁匡咎。祁匡咎的母猪确实不强大,但祁平泽想要找一个能治理天下的人,能担起这个责任,母族是强是弱又能如何。
“众爱卿,乌兰一事在三皇子的追查下终于有了结果,这确实造福了边疆的不少百姓。”
下面的大臣窃窃私语。
“是啊,要是没有三皇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想到三皇子心中那么重视江山社稷。”
祁濂弈站在一旁,没说一句话。
他心里在想一件事,祁匡咎这次的做法确实是在皇帝面前值得称赞,大臣的窃窃私语他也不是没听到。现如今大晋正是缺储君的时候,祁匡咎的心思在祁濂弈面前早就藏不住。转念一想,祁匡咎和褚鹤本就不对付。一想到这里,祁濂弈瞥了祁匡咎一眼。
既然这样,那祁匡咎确实不能当皇帝。
朝廷里仿佛有一种暗流,自下朝后,有几个朝廷重臣纷纷向祁匡咎行礼。
祁濂弈抬脚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
“王爷怎么走的那么快。”
沧桑的声音听的祁濂弈心里一动,他转身行礼:“老师。”
此人便是祁濂弈的启蒙先生——颜易俞。一身紫袍着身,年纪虽然上来了,但走起路来却依旧不惜当年风范。先皇时期一举及第,两朝太傅。祁濂弈虽然一直在外面打仗,但兵法、诗书,全都是由颜易俞所教。颜易俞也甚是喜爱他这个弟子。
“老师,这边请。”
祁濂弈往后撤了一步,伸手请颜易俞先行。
两人并肩而行,颜易俞走的慢些,祁濂弈也将脚步放慢,跟在老师后面。
“刚才臣在朝廷之上,可是看到王爷心里有事。”
祁濂弈微微一笑,说道:“还是瞒不过老师的眼睛。”
颜易俞:“皇上虽然不是我教的,可你是啊,你从小就跟着我学习诗书,甚至射箭都是我教的嘞。”
他们之间的对话慢慢地从君臣之间转为了家常谈话。
在祁濂弈心中,颜易俞确实算是他的“严父”。
“跟我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皇兄膝下那么多皇子,三皇子这么一弄,怕是有夺嫡的可能。”
颜易俞摇头,慢悠悠说道:“不是可能,而是就是。”
“我在朝中那么多年,哪一个皇子我没教过,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对皇位有没有那个心思,我一看就能看出来,他的那个眼睛,就要粘在龙椅上了。但他不适合,若祁匡咎上位,大晋啊,又要乱了。”
颜易俞拍着祁濂弈的肩膀:“就你,对那个位置没有欲求。”
“我知道你可能受你母妃的影响,但我要在这里奉劝你一句。倘若他要是登上皇位,威胁你,威胁你身边的人,你又能怎么办?反,还是妥协?”
祁濂弈停下脚步,朝颜易俞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