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看着房门合上，转身时发现卡斯迪尔正站在壁炉前。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动，将金色的眼眸映照得如同淬火的钢铁。
“在想什么？”季晓走近，指尖轻轻碰触他的手臂。
卡斯迪尔握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内侧细腻的皮肤：“在想那个雌虫。”
雌虫的体温偏高。季晓向前一步，额头抵在卡斯迪尔的肩膀上：“珀尔莱会处理好议会那边。我们只需要...”
“信任他？”卡斯迪尔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季晓从未听过的迟疑。
“我是信任我们彼此。”季晓抬起头，指尖描摹着对方紧绷的下颌线，“就像在边缘星域时那样。”
卡斯迪尔的眼神软化了些许。他低下头抵着季晓的额头：“那时候你可没这么爱操心。”
“那时候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季晓轻笑，注意到军雌眼下淡淡的阴影，“去休息吧。”他的声音很轻，退开半步，却仍牵着卡斯迪尔的手。
“走吧，泡个热水澡比站在这里发呆强。”
走廊的壁灯自动亮起，在他们脚下投下温暖的光晕。卡斯迪尔的手指始终没有松开，仿佛这个简单的触碰就能驱散所有不安。
季晓推开客房厚重的橡木门，温暖的灯光自动亮起。他走向浴室，手指在智能面板上轻点几下，浴缸便开始注入热水，氤氲的蒸汽很快在镜面上凝结成水珠。
“水温刚好。”季晓回头对卡斯迪尔说，一边解开纽扣。丝绸布料顺着他的肩膀滑落，在脚边堆成一团。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两个成年虫族。季晓踏入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热水包裹着疲惫的肌肉，他向后靠在大理石浴缸边缘，看着卡斯迪尔在浴室门口脱下外套。
卡斯迪尔解开最上方的纽扣，他的手指在金属扣上停顿了一下，季晓的尾勾立刻缠上来，代替他的手继续解剩下的衣扣。
“别动。”季晓的尾勾贴着雌虫的锁骨滑进衣领，“让我来。”
卡斯迪尔按住季晓正在解他衬衣的尾勾：“我自己...”
尾勾突然发力将他拽进浴池。热水瞬间漫过胸口，卡斯迪尔呛了口水，金色瞳孔在雾气中收缩成细线。季晓大笑着把他捞起来，湿透的衬衣彻底变成半透明的第二层皮肤。
“谋杀伴侣是重罪，阁下。”卡斯迪尔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在季晓肩膀上。
季晓的尾勾从水下环住他的腰：“那你应该逮捕我。”他的手指拨开黏在雌虫脸侧的碎发，“长官。”尾勾尖挑开了最后几颗衬衣纽扣。
卡斯迪尔被水浸透的衬衣终于完全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水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季晓的指尖沿着那些熟悉的伤疤游走，每一道都是他们共同战斗的见证。
“看够了吗？”卡斯迪尔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水汽的沙哑。
“远远不够。”
突然，卡斯迪尔反手扣住季晓的手腕，一个利落的翻身就将两虫的位置调换。浴缸里的水哗啦一声溢出边缘，打湿了大理石地面。
“你...”季晓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卡斯迪尔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落下，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般炽热。季晓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水波荡漾，蒸汽在两虫之间缭绕。卡斯迪尔黑色的发梢滴着水，落在季晓的锁骨上。
“这才是谋杀。”卡斯迪尔在他唇边低语，手指顺着季晓的脊椎下滑，激起一阵战栗。
季晓的尾勾在水下收紧，却换来更用力的压制。浴室里只剩下水声和急促的呼吸声，镜面上的水汽越来越重，模糊了交叠的身影。
当夜风掀起窗帘时，浴缸里的水早已凉透。但相拥的两虫谁都没有在意。
加文·梅林的情报比预期来得更快。
天刚亮，卡斯迪尔就被通讯器的蜂鸣声惊醒。蓝光在黑暗中展开，加文的脸出现在全息影像里。他眼下发青，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神情异常专注。
“长官，查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哑，“洛林最后查阅的文件都指向同一个地方——猎犬座β星系的第七行星。”
卡斯迪尔立刻清醒了。季晓也从床上坐起来，睡意全无。
“那里有什么？”卡斯迪尔问道。
加文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一座远古虫族遗迹。档案记载，那里保存着一套完整的空间跳跃装置。”他调出一份加密记录，“但最奇怪的是，厄瑞波斯阁下曾经去过那里。”
季晓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这个从未在记载中出现过的遗迹，洛星河异常的举动，还有厄瑞波斯那段被掩埋的行踪——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卡斯迪尔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的权限不够。”加文摇头，又补充道，“但三天后有艘科研船要去β-7，洛林在乘客名单上。”
通讯结束后，季晓立刻联系了珀尔莱。贵族雄虫听完汇报，灰眸微眯：“有趣。议会刚批准了对β-7的勘探，理由是发现了稀有矿藏。”
“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季晓的尾勾焦躁地摆动，“如果那真是空间跳跃装置...”
珀尔莱在光脑上点击了几下，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的熟虫埃德蒙少校刚好负责这次勘探的护卫工作。”
季晓担忧的看向珀尔莱：“太冒险了。”
“亲爱的，在虫族社会，没有什么是套不出来的情报。”
*
埃德蒙刚结束晨训，军装外套还沾着靶场的尘土。他正低头翻看战术板，忽然听见走廊拐角传来一阵骚动。
“少校！”一个二等兵小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兴奋，“有位阁下在等您。”
埃德蒙皱眉抬头，军部很少有雄虫来访，更别说指名找他。
转过拐角，珀尔莱正倚在军械处的门框边。银灰色的长袍衬得他肤色如雪，领口的蓝宝石家徽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埃德蒙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把骨扇的轨迹，看着它轻轻点在下巴上，又滑落至锁骨。
“阁下，军部重地，非相关虫员不得——”埃德蒙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干涩。他下意识挺直腰背，却发现自己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真冷淡啊，少校。”珀尔莱含笑的眼睛直视军雌，“我可是专程来邀请你的。”
走廊两侧的士兵瞬间竖起耳朵，几个胆大的甚至假装整理装备，悄悄往这边挪了几步。埃德蒙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战术板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变形。
埃德蒙的耳尖发烫，声音却更冷了：“我很忙。”
“忙到连晚餐时间都没有？”珀尔莱向前一步，扇尖轻轻点在埃德蒙的胸口，军装被戳得微微凹陷，“七点，蓝珊瑚餐厅。”
周围传来几声压低的抽气声。埃德蒙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手下的兵一定在挤眉弄眼。他的喉咙发紧，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拒绝的理由，却一个都说不出口。
“不合适。”他终于挤出一句，声音却比想象中更微弱，“雌虫不得与雄虫阁下私——”
“战时状态解除后，B级及以上雌虫可接受阁下社交邀约。”珀尔莱的扇子在掌心轻轻一敲，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是说……少校在怕什么？”
埃德蒙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耳朵。他听见背后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知道这帮混蛋绝对在偷听。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却在欢呼雀跃。
“我会...提交书面申请。”他最终妥协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珀尔莱轻笑一声，尾勾愉悦地摆动：“那我当你答应了。”
他转身离开时，走廊里的士兵立刻作鸟兽散，假装低头整理装备或翻阅文件，但埃德蒙仍能听见压抑的笑声和窃窃私语——
“赌十个星币，少校肯定去！”
“我赌二十个，他绝对穿那套新制服……”
埃德蒙深吸一口气，战术板在手里捏得咯吱作响。
“很闲的话加训十组。”他厉声道，却控制不住地开始盘算衣柜里哪套制服最体面。
蓝珊瑚餐厅的水晶吊灯在珀尔莱眼中投下细碎的光斑。埃德蒙全程绷着背脊坐在对面，军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切牛排的力度像在拆弹。
“难吃的话可以换一份。”珀尔莱看了看埃德蒙盘子里被戳成筛子的肉排。
“不必。”埃德蒙的餐刀在瓷盘上刮出刺耳声响。
回程的悬浮车里，珀尔莱突然倾身过来，带着红酒味的吐息拂过他耳廓：“介意我去你宿舍喝一杯吗？”
埃德蒙的战术手套攥紧了车门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军部配发的单身宿舍简陋得可怜，但拒绝A级阁下是更大的失礼。
“只有...普通的酒。”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脑海中已经开始疯狂计算宿舍里有没有需要藏起来的私虫物品——比如床头柜里那本翻旧了的相册，或者衣柜深处那件保留至今的旧睡衣。
军靴踏在宿舍走廊，埃德蒙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反常。钥匙插进锁孔时，他注意到珀尔莱正在打量门牌上“E·艾什本”的烫金字母。
“请进。”他侧身让出通道，突然懊恼起自己从没购置过像样的拖鞋。珀尔莱的丝缎鞋踩在磨旧的复合地板上，违和得让他喉咙发紧。
酒柜里除了军需配给的烈酒，只有半瓶去年生日部下送的葡萄酒。埃德蒙取杯子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轻微颤抖。他想起上次体能测试，自己单手举起两百公斤的杠铃都没这么吃力。
珀尔莱环顾四周，军旅风格的硬朗装潢，书架上整齐排列的战术手册，还有茶几上那本打开的书。
“没想到铁血的埃德蒙少校...”珀尔莱的眼神扫过茶几上那本打开的书，“也会看《星际植物图鉴》。”
埃德蒙差点摔了玻璃杯。那本书是他在旧书市场偶然发现的，扉页还印着维兰瑟家族的藏书章。现在它正大咧咧摊开在茶几上，展示着蓝铃花的彩绘图页。
“随便翻翻。”他倒酒的手很稳，但液体还是晃出了杯沿。珀尔莱接过酒杯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让他整条脊椎都窜过细小的战栗。
酒过三巡，珀尔莱状似无意地提起β-7任务。
“这是机密任务。”埃德蒙干巴巴的回答。
理智告诉他该立即终止谈话，但雄虫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混着酒的气息，让他没办法思考。
“连我也不能知道吗？”珀尔莱倾身向前，真丝内袍的领口在动作间微微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尾音像把小钩子，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埃德蒙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只是...例行勘探...”埃德蒙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太近了，近到能看清珀尔莱唇上沾着的酒渍。
“带着两个整编舰队去勘探？”珀尔莱轻笑，“看来现在的矿石都会咬虫了。”
埃德蒙的眼神开始涣散，酒精和信息素的双重作用下，他的声音开始含糊。他感觉到珀尔莱的视线像丝绸般缠绕着自己，既柔软又令虫窒息。
“β-7地表...发现了巨型建筑群...”他努力集中精神，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正不受控制地飘向更危险的领域——珀尔莱近在咫尺的唇，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埃德蒙攥紧了酒杯。他应该立即终止这场谈话，可某种隐秘的期待却让他迟迟没有起身，明知道不该靠近却挪不开眼。
“继续说。”珀尔莱的声音像羽毛轻扫过耳膜。
埃德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眼前的雄虫也是这样哄他说出藏起来的糖果。那时的维兰瑟小少爷会眨着那双狡黠的灰眼睛，用甜腻的承诺换走他最后一块蜜饯。
“我...”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理智告诉他这是违规泄密，可身体却背叛般地向珀尔莱的方向倾斜。军装领口突然变得无比紧绷，让他呼吸困难。
“埃德蒙。”珀尔莱唤他，扇骨挑起他的下巴，“你抖得厉害。”
最终，在珀尔莱刻意的信息素诱导下，埃德蒙松口透露了关键信息：β-7地表发现了巨型建筑群，其辐射特征与已知的任何虫族科技都不相符。
当晚，珀尔莱带回的情报与加文传来的星图在季晓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矿藏勘探，而是一场针对远古遗迹的军事行动。
“我们必须登上那艘船。”季晓盯着全息星图中缓缓旋转的β-7行星，他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