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被一阵轻柔的水声唤醒。他睁开眼，看见卡斯迪尔正站在浴室门口擦拭湿漉漉的短发。军雌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水珠顺着脖颈滑入半敞的领口。
“早安。”卡斯迪尔注意到他醒了，声音柔和。他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未干的水迹在棉质布料上晕开一片深色。
卡斯迪尔将干净衣物递给季晓，“珀尔莱派侍从来过，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温热的水流冲走了昨日的疲惫。
季晓站在雾气氤氲的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考究的陌生雄虫。
银灰色的丝质长袍，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蓝宝石领针，连尾勾上都套着一个细银环。繁复的饰品映在苍白的皮肤上，衬得他愈发矜贵疏离，这身装束让他看起来确实像个土生土长的圣所高等雄虫。
当他走出浴室时，卡斯迪尔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军雌难得地穿了一身面料挺廓的黑色礼服。肩膀的轮廓锋利而宽阔，腰线却收得极窄，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材更加醒目。只是他显然不适应这样正式的着装，正不自在地调整着袖口的银扣。
卡斯迪尔眉头微蹙，薄唇抿成一条线，对这种束缚感到不耐。可偏偏越是如此，越显得他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压抑的、近乎侵略性的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扯开这身碍事的礼服，露出底下蛰伏的野性。
季晓吞了吞口水。
走廊里，昨日那位雌侍早已恭敬等候。他引领着二人穿过铺着地毯的长廊，餐厅的门缓缓打开。
维兰瑟·珀尔莱正坐在长桌尽头，今天的他换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外罩一层近乎透明的银灰色薄纱。薄纱上绣着繁复的藤蔓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蓝黑色的长发以珍珠链松松束起，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啊，我的贵客来了。”他示意侍从拉开座椅，“希望你们休息得不错？”
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晶莹剔透的水果切片，冒着热气的松饼，还有几种他说不上名字的虫族特色美食。侍者们安静地穿梭其间，动作优雅地为他们倒上一种泛着淡金色光芒的花茶。
“尝尝这个。”珀尔莱用扇子指了指一盘金黄色的糕点，“星蜜酥，我的厨师最拿手的点心。”
卡斯迪尔警惕地先尝了一口，确认安全后才对季晓点点头。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带着某种类似蜂蜜却又更加清爽的香气。
“现在，”珀尔莱放下茶杯，“我们来谈谈怎么对付‘主角’。"他打了个响指，侍者们立即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餐厅。
季晓放下餐具，指尖轻轻敲击着瓷盘边缘。“原著里，洛星河现在应该还在边缘星域当雇佣兵。”他回忆着小说情节，“按照剧情发展，至少要半年后才会在边缘星域一场战役中崭露头角，借此获得进入第七军团的机会。”
卡斯迪尔皱眉：“第七军团？”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那是我的...”
“正是你曾经统领的军团，”珀尔莱接话，“我甚至怀疑作者让你离开就是为了给‘主角’腾位置。”
季晓点点头，继续道：“原著中他花了两年时间爬到指挥官位置，然后开始推行军制改革。”
他看向珀尔莱，“但现在他明显已经提前行动了。”
珀尔莱轻轻摇着扇子：“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还没那么大的势力？”
“理论上是的。”季晓的尾勾不安地摆动，“但重生改变了一切，书中这个时期的洛星河只是个B级雌虫，而现在...”他看向卡斯迪尔，军雌微微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至少有A级的实力。”卡斯迪尔沉声补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战斗经验也远超实际年龄。”
珀尔莱若有所思：“看来重生给他带来了不少优势。”
“我们可以提前布置。”卡斯迪尔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既然知道时间地点...”
“不。”季晓突然打断，“我们不能直接干预这件事。”
两虫疑惑地看向他。季晓深吸一口气：“这正是洛星河期待的。他太熟悉原著剧情了，一定设好了陷阱等着有人去破坏。”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我们需要找一条他预料之外的路线。”
珀尔莱有些焦躁的摇着扇子：“比如？”
“我昨晚想了想，如果你说的那些被议会处决的虫是我们的同类的话，”季晓脸色不太好看，“恐怕这一次的洛星河与雄虫议会早有接触。”
珀尔莱的扇子停在半空，浅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说...他可能已经渗透进了议会高层？”
“原著里洛星河深入军部后才获得议会信任。但如果他重生后直接带着未来情报去找议会合作...”季晓的声音越来越低，“那些‘行为异常’的雄虫被处决，很可能就是他们联手清除穿越者的第一步。”
空气仿佛凝固了。侍者们早已识趣地退到听不见谈话的距离，但珀尔莱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洛星河帮议会清除穿越者，议会则为他铺平道路？”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能提前获得我们的行踪。议会一直在暗中支持他。”季晓给出判断。
“如果议会已经站在洛星河那边，”珀尔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局势。”
“不，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季晓的尾勾轻轻摆动，“议会内部不可能铁板一块。洛星河的重生情报对某些派系来说，是威胁而非助力。”
卡斯迪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利用议会内部矛盾？”
“正是。”季晓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珀尔莱，作为圣所议员，你应该清楚哪些派系最忌惮雌虫势力扩张？”
珀尔莱的扇子遮住了他兴奋上扬的嘴角：“确实有那么几位老古董，一直反对雌虫干预议会事务。”
“而我和卡斯迪尔可以同步行动，策反他未来的心腹。”季晓看向卡斯迪尔，军雌挺拔的身影像一座沉默的灯塔，似乎给了他说下去的勇气。
“原著中，洛星河最得力的情报官，一位出身平民但却有聪明才智的雌虫。按照剧情，他现在应该还在情报处坐冷板凳。”
珀尔莱挑挑眉：“加文·梅林？那个被发配到档案室的情报分析员？确实，按照原著时间线，他现在应该刚因为得罪上司被调去整理过期的作战报告。”
“正是他。”季晓点头，“原著里形容他‘有双能洞悉一切的棕眼睛’。洛星河就是看中他这份敏锐，才将他从档案室挖出来，后来成为主角团的核心智囊。”
卡斯迪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情报处确实有这么号人物。边境叛乱时，他提交的预警报告被上级压下了。”
“妙啊！与其正面硬碰洛星河，不如釜底抽薪。”珀尔莱尾勾愉快地摆动，“不过要小心，情报处现在恐怕已经布满了眼线。”
“机不可失，现在正是我们斩断洛星河臂膀的最佳时机。”季晓的声音渐渐坚定，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茶杯边缘的花纹，“加文正处于职业生涯低谷，对军部高层充满失望和愤怒。正是最容易动摇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在他落魄时伸出援手...”
“比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更令人难忘。”珀尔莱接话。
“问题是，怎么绕过耳目接触他？”卡斯迪尔问道。
“作为圣所议员，我有权调阅非机密档案。”珀尔莱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卡斯迪尔皱眉：“太冒险了。军部现在肯定加强了戒备。”
“所以需要双重掩护。”季晓看向珀尔莱，“你能不能制造一个足够轰动的政治事件？最好能吸引所有高层的注意力。”
珀尔莱的尾勾兴奋地几乎要翘来：“巧了，过段时间要表决《雄虫权益保护法》修正案。”他狡黠地眨眨眼，“如果我突然提议增加‘限量供应军部抑制剂’的条款...”
“足够让那些军部高层跳脚了。”卡斯迪尔难得地勾起嘴角，“届时所有安保力量都会集中在议会厅。”
就在这时，雕花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雌侍快步走入，俯身在珀尔莱耳边低语。
季晓看到珀尔莱的表情凝固。
“出什么事了？”卡斯迪尔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珀尔莱挥退雌侍，浅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加快了。刚收到消息，洛星河出现在了军事基地。”
“所以他确实在按剧本走。”他冷笑了一声，“只是比原定时间提前了几个月。”
“说起来...”珀尔莱的灰眼睛转向季晓，“我还没问过你的精神力评级？”
季晓一愣，下意识看向卡斯迪尔。军雌的眉头微蹙，显然也不确定。
“我...不太确定。原主是基因缺陷的白化种，理论上应该没有精神力...”
“理论上？”珀尔莱挑眉，扇尖轻点季晓的额头，“能用精神力干扰S级雌虫的人，跟我说没有精神力？”
“苏利亚的精神力评级至少是B级。”卡斯迪尔的声音带着笃定，“在流放星时，他只用精神冲击就放倒了雌虫。”
珀尔莱踱步到季晓面前，伸手按住他的后颈，“介意我做个简单测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