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德尔调整了下站姿，金属义肢发出轻微的机械声，“书帕拉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马库斯的眼神骤然锐利，胸前交叉的双手，手指在胳膊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瓦洛里安家的长子？他竟敢对费雷罗思家的人下手。”
马修已经调出一份全息档案，“根据情报，书帕拉的私虫庄园位于北三区废弃的星际港下方。”他的手指轻点，投影显示出复杂的建筑结构图。
菲德尔轻轻转动手腕：“我在被囚禁期间，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换岗规律。”
卡斯迪尔突然插话：“我们需要具体的行动计划。”
“很简单。”马库斯在指挥光脑上点击了几下，“第三舰队会在6小时内抵达你们所在的星域。”他的目光扫过卡斯迪尔，“正好会经过书帕拉的私虫星港。”
马修紧接着说：“我会黑入他们的能源系统。”他的手指划过一条隐蔽的航线，“这条走私通道可以避开巡逻网。”
菲德尔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转动左手的家族戒指，“书帕拉会后悔招惹费雷罗思家的人。”
计划成型后，菲德尔优雅地对两位雌兄致谢。
当全息影像消失，他转向卡斯迪尔与季晓，“我们明早出发。今晚...”他看了眼自己微微发抖的义肢连接处，“我需要调试装备。”
“事情结束后，我们要去辉谕星。”卡斯迪尔出声。
菲德尔点头。
卡斯迪尔带着季晓离开医疗舱。走廊里，季晓忍不住问道：“菲德尔真的没问题吗？”
卡斯迪尔的触须轻晃，“别被表象骗了。能在家族覆灭后独自周旋至今...”军靴踏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个亚雌比看上去危险得多。”
卡斯迪尔带着季晓来到临时安排的休息舱。狭小的舱室内只有两张简易床铺，金属墙壁上还留着上一任使用者刻下的痕迹。卡斯迪尔检查着装备，季晓则坐在床边。
季晓盯着交错的管道，突然开口：“菲德尔的事，你知道多少？”
卡斯迪尔头也不抬：“费雷罗思家族，曾经是帝国显赫的军事世家。”他调试着脉冲枪的能量输出，“老家主西里尔·费雷罗思，是近百年来最强的战斗种，在他带领下费雷罗思进入鼎盛，直到前几年被处决。”
季晓想起菲德尔那双永远带着笑意的黑眼睛：“可他看起来...”
卡斯迪尔放下手中的武器，坐到对面床铺：“幼子菲德尔，家族里唯一的亚雌。”金属床架在他坐下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别被他优雅的做派骗了。”军雌压低声音，“有传言说，西里尔遇害前，指定的家主继任者就是他。”他抬眼看向舱门方向，“那只亚雌手上沾的血，不会比任何军雌少。”
季晓想起菲德尔摩挲戒指时优雅的姿势，还有那看似温和的笑容。确实，在那完美的贵族礼仪之下，藏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睡吧。”卡斯迪尔关闭照明，舱室陷入黑暗。
第二天一早，门外传来规律的金属敲击声。
“打扰了。”菲德尔站在门口，他微微欠身，已经换上了一身合体的黑色作战服。
“运输舰已经准备就绪。”菲德尔的声音依然保持着贵族特有的从容，“两位兄长发来了最新的布防图。”
卡斯迪尔站起身，军靴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声响：“行动细节？”
菲德尔展开光脑投影，标记着几条红色路线，“马修兄长会黑入安保系统，会打开三分钟的通道。”他指向一个闪烁的光点，“从这里突入最安全。”
季晓注意到菲德尔站姿笔直，义肢与肌肉已经完美贴合，行动间几乎看不出异样。
费雷罗思家族的复仇从来都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死亡华尔兹。
当运输舰的引擎熄灭在星际港的阴影中时，晨雾正缭绕在锈蚀的金属架构之间。菲德尔站在舱门前，黑色作战服勾勒出亚雌的修长身形。
“第三舰队已进入预定轨道。”马库斯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全息投影上三艘隐形战舰正在同步校准方位，“电磁干扰将在一分钟后启动。”
“能源系统后门已攻破。”马修的投影推了推眼镜，“切断后会有五分钟的备用电源启动延迟。”
菲德尔微微颔首：“足够完成开场舞了。”他转向季晓，抚胸欠身，“阁下请留在运输舱，卡斯迪尔会确保您的安全。”
“你打算单独行动？”
菲德尔露出一个标准的贵族微笑：“有些重逢...需要私密空间。”
他指尖轻点，光脑投影出实时监控，画面中书帕拉正俯身在培养舱前，海蓝色眼睛里盈满痴迷。
“您看，”菲德尔的声音轻柔，“我们的收藏家正在欣赏珍宝呢。”
运输舰的舱门缓缓开启，潮湿的晨风涌入。菲德尔站在光暗交界处，一半面容隐在阴影中。他嘴角挂着微笑，可那双黑眼睛里闪烁的冷光，让季晓的尾勾不自觉地缠紧了座椅扶手。
“行动开始后，庄园会经历三个阶段的美妙时刻。”他竖起三根手指，“马库斯兄长的舰队会让所有通讯设备变成装饰品。”第一根手指落下。
“马修兄长会切断能源，让书帕拉阁下重温他给我准备的黑暗时光。”第二根手指优雅地弯曲。
“最后...”
他迈出舱门，义肢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会教他，费雷罗思家的道别礼仪。”
随着亚雌的身影融入晨雾，远处传来第一声爆炸的闷响。复仇的帷幕，正式拉开。
第二波电磁脉冲炸开蓝光，整个废弃港口陷入黑暗。只有远处庄园的方向，亮起了诡异的幽蓝火焰，那是马修的离子干扰。
此刻那个优雅的复仇者应该正穿过密道，金属义肢踏在实验室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死神敲门般的节奏。准备着精心调制的“回礼”，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贵族微笑。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变态收藏家，将会深刻领悟到，何为费雷罗思家族的复仇。
季晓将前额抵在冰凉的观察窗上，全息监控悬浮在舱室中央，幽蓝的光晕在金属墙壁上跳动。
画面里，菲德尔的背影正穿过庄园长廊。那个总是行止优雅的亚雌，此刻正用暴力拆解着电子锁。
“他以前...也这样吗？”季晓的声音有些发涩。原主的记忆碎片里，那个在宴会上有一面之缘羞涩的小亚雌，此刻正用义肢碾碎虹膜扫描仪的残骸。
卡斯迪尔给脉冲枪上膛的咔嗒声格外清晰：“费雷罗思的种，骨子里都刻着杀戮的纹章。”
当第三波爆炸震碎监控信号时，全息屏雪花闪烁的瞬间，他恍惚看见菲德尔转头看向监控镜头，唇角依然保持着贵族式的微笑。
季晓的指尖在观察窗上无意识地划出几道印记。运输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提醒着时间仍在流逝。
突然，舱门气压阀传来”嗤”的泄压声，运输舱门开启的警报响起。菲德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晨光从他背后漫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血色。
当他看向季晓时，露出微笑：“希望没有让您久等。”
卡斯迪尔突然插入两虫之间：“任务报告。”
“当然。”菲德尔立刻恢复贵族的斯文姿态，从怀中取出数据芯片，“所有证据都已妥善归档。”
他落座时，义肢与座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舱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预热的声音在金属舱壁间回荡。菲德尔取出一方绣着金线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根手指。
卡斯迪尔看着窗外，“舰队已经开始清理现场。”
“兄长们总是这么周到。”菲德尔将丝帕投入焚化槽，火光照亮他完美的侧脸线条。
“接下来我将履行承诺，”亚雌微微欠身，“费雷罗思家族将永远是您二位的盟友。”
“书帕拉他...”季晓刚开口就停住了。菲德尔正在整理袖口的动作微微一顿。
“阁下不必挂心。”亚雌的声音轻柔，“那位收藏家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欣赏自己的杰作了。”
全息星图在舱内展开，辉谕星的坐标闪烁着蓝光。“下一站是辉谕星。”菲德尔的指尖轻点，“当然，全程都会有费雷罗思家的...暗中照应。”
当运输舰冲破云层时，阳光透过舷窗洒落在菲德尔交叠的双手上。那枚家族戒指在他指间泛着冷光，戒面上细微的刮痕记录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此刻的他，又变回了那个举止得体的贵族少爷，仿佛刚才那个冷酷的复仇者从未存在过。只有他无意识摩挲家族戒指的动作，泄露了内心尚未平息的波澜。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关于二位的新身份。”菲德尔打开光脑投影，蓝光在空中交织成两份身份档案。
“赛利亚，辉谕星药剂师协会注册成员。”投影显示出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形象，“毕业于天琴座医学院，专攻信息素紊乱症治疗。”菲德尔微笑着补充：“这位的身份背景很干净，而且...”
他调出第二份档案：“正好需要一位贴身护卫。”画面中出现一位面容冷峻的军雌，洛恩。
“卡斯迪尔指挥官，这个身份很适合您。曾在军团服役，因伤退役——”菲德尔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卡斯迪尔颈间的伤疤，“所有军部记录都已同步修改。”
季晓注意到档案细节惊人的完备，连虚拟病历库里都出现了“赛利亚”这个化名长达五年的诊疗记录。
“费雷罗思家的医疗舰三小时后会与我们会合。”亚雌摘下戒指嵌入控制槽，飞船立刻获得贵族舰队的识别码。“兄长们打点好了边境审查官，所有生物识别数据都已录入，包括...”他看向季晓的尾勾，“特殊生理特征。连圣所的检测系统也查不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