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至他跟前,他接过,看到中间裂开一半的字条上写的内容:乔氏长公子被扣押在镇远军军营。
“东西是在主公屋内的榻下找到的。”文修道,“当是已然瞧过了字条的内容。”
乔行砚蹙眉,又开始研究脱手镖的样式。
文修见状道:“属下查过了,此脱手镖确出自镇远军之手,上面刻着的乃是裴氏独有的标记。”
乔行砚沉思片刻后,转身走向桌案:“我书信一封,你将其与这两样一同送至品香阁一位叫萧津的人手中。”
文修跟在对方后面,困惑道:“脱手镖和字条都送出去吗?”
“对。”
“可这是唯一能证明长公子在镇远军手中的证据,主公若发现东西不见后定然会起疑。”文修再次确认道。
“父亲不会声张,他只会疑心朝中有人开始对他下手了,自此提高戒心。”不一会儿,乔行砚将写好的书信递到文修手中,郑重道,“不论是与否,都将其与书信一起送至萧津手中,要快。切记,只能送到萧津手中,莫要经旁人之手。”
“是。”言罢,文修带着东西离开了他的屋子。
烛火映照之下,乔行砚蹙眉望着衣杆上挂着的华服,竟不知几时才能收到裴归渡的回信,亦不知冠礼之前是否还能见上一面。
离冠礼仅剩一日,如今请帖已发至京都各大世家,乐伎请的是京都城最好的,赞冠亦在乔怀衷诚意十足的登门拜访下由左相许商君担任,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明日。
这日巳时,李管家突然来到了乔行砚的院中,说是宫里的兰妃娘娘依礼不能出宫到席他的冠礼,便派人送来了贺礼来。
起初他还纳闷,为何兰妃对他冠礼之事如此上心,又是玉镯又是华服的,如今甚至派人送礼至府中,倒真与他阿姐相处得好?
直到他行至厅堂,瞧见了那代为送礼之人。
乔行砚难得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见乔怀衷抬手为他引荐。
“裴将军,这位便是乔某的幼子,乔行砚。”乔怀衷又看向乔行砚,“舟儿,还不快见过裴将军。”
乔行砚面不改色,抬手作揖礼,将声音放柔:“裴将军。”
裴归渡则是一改往日风流样,正色沉声道:“不必多礼。”
乔行砚抬头看对方,就见对方仍在同乔怀衷说话,语气神色都显得有些陌生:“乔尚书,这些是兰妃娘娘托我送来的贺礼,娘娘说她同公主相交甚欢,亦怜惜公主远嫁不能陪同幼弟,便只好将这些留下。可说是娘娘赠予,实则全部都是公主亲自择选的,其中大半是公主自己的金银首饰。”
裴归渡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件递至乔怀衷面前:“这是公主托我交给您的亲笔书信,同金银首饰一起,说是您倘若推脱不收,便将这封信交于您。”
乔怀衷闻言愣在了原地,思绪没有缓过来,手却已然接过了信件:“劳烦裴将军了。”
“举手之劳,乔尚书不必客气。”裴归渡正色道,转而又看向一旁的乔行砚,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件递到他跟前,“小公子,公主在宫中十分挂念你,但碍于和亲之日将至,所需准备事务繁多,只能书以此信聊表挂念。”
乔行砚神色淡淡地接过:“多谢将军。”
但很快,乔行砚又因对方于他接信时指尖刻意划过自己手背时的触感而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将神色重回平淡。
交代清楚后裴归渡同运送贺礼的侍从们一同离开了,乔怀衷说他大抵是军中有要务在身,是以连多寒暄感谢的机会也不给,便颇为着急地离开了。
可乔行砚却知,此刻那人虽然前脚方从乔府大门离开,后脚又该翻墙至乔府小公子的院中了。
是以乔行砚也以身体不适为由,不仅让乔怀衷等人不要等他用膳,更是将自己院中的仆从全都遣散至其他院中了。
对于小公子遣散自己院中仆从这件事府中早已见怪不怪,大多时间都是因小公子需要静养,心情烦闷时不喜听任何声响,是以也无人对此产生过多怀疑。
而那需要静养的乔府小公子,却是在推开自己房门走进来的那一刻就被人猛地一拉小臂压到了门上。
虽说只是四日未见,却比他们此前四月未见来的还要激烈些,裴归渡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章法,怎么舒服怎么来,也不管动静大不大,也不管对方是否真能缓得过气来。
裴归渡一手护着对方的头一手搂着对方的腰,探入对方唇舌之间不断搅弄,发出暧昧缱绻的水声与喘息声。
大抵是因为听见他遣散下人的声音,是以他不似以往的压抑,此刻不仅是对方的喘息声极大,自己的闷哼也跟着一起被放大,同方才板正的裴将军相比,此刻的他反倒显得有些色欲熏心的意味了。
乔行砚自对方吻上来那刻便下意识地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脖颈,此刻轻轻拍了拍对方,对方这才停下来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裴归渡在对方的喘息声中轻声呢喃道:“临舟,我好想你。”
乔行砚闻言仰头,主动凑上去轻轻亲他一下,见对方笑了,就又踮起脚亲亲他。
裴归渡被主动亲了两下,此刻心上正甜蜜着,低头就要继续深吻他,可小公子却在这时将原先搂着他脖颈的手松了开来,右手食指抵住他的嘴,左手抵在他胸前:“停,先谈正事。”
随后轻轻一推他胸口,将其从自己跟前推开。
裴归渡没有用力拦着对方,此刻也只是在原地怔了一下,低头笑了一声,顺手关上方才没关的门,跟着乔行砚走了过去,揶揄道:“小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小裴将军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偷偷摸摸亲人。”乔行砚语气微微扬起,反讥道。
裴归渡又笑。
待二人都坐到了桌前,乔行砚才正色道:“我兄长的事情如何了?”
“人找到了,确实在镇远军军营。”裴归渡同样正色。
乔行砚语气平平:“既如此,裴将军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饶是裴归渡平日再喜欢同对方拌嘴,此刻也只得老老实实道歉:“此事确实是我镇远军同你多有得罪,我已书信将其接回,亦处置了那犯错之人。”
“同我多有得罪?”乔行砚蹙眉反问,语气中带着些怒气,“犯错之人?将军不妨重新梳理一番,再说一遍?”
片刻,裴归渡又老老实实道:“此事确实是我镇远军同你兄长,同乔府多有得罪,那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下令处置了去,你就莫要再生气了。”
“我生气什么?”乔行砚讥讽道,“你是如何处置的?”
“扣押你兄长的乃是皇帝派来的参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直接将他处死,但是他虽不死,我却也是给他下了最重的罚,保准他只留一口气喘息。”裴归渡的语气仿佛是在哄对方一件小事。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乔行砚抿唇笑着,语气淡然,“人我查到了,画像亦有,倘若有一天我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届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乔行砚停顿一刻,而后又直视裴归渡的眼睛,轻声道:“而后再杀了说谎的你。”
裴归渡一怔,笑道:“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乔行砚给自己倒一杯茶水,饮一口后放回桌上:“我兄长人呢?”
“人已经到京都城了,现在在我府上养着。”
乔行砚歪了歪头,疑惑道:“我兄长凭什么要在你府上养着?”
裴归渡伸手将对方喝了一口的茶端起,转动杯口到对方方才落嘴的地方,十分自然地一饮而尽,揶揄道:“我就喜欢乔家的公子不行么?”
乔行砚面无表情地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何不将我父亲也接了去?”
裴归渡吓得险些将喉咙里的茶水咳出来,惊恐抬眼看对方:“临舟,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乔行砚不以为意道:“那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便会觉得好笑吗?”
裴归渡仔细想想自己说的话,笑道:“我瞎说的,我的错,我只喜乔家小公子,旁的都不在意。”
乔行砚嘁一声不看他,转而问道:“那畜牲因何故将我兄长扣押于军中?”
裴归渡转而亦正色:“你兄长在寻找裴宁的过程中无意冲撞了他,而他平日在军营便不受重视,许是当时又受了气,寻了个疑似细作的由头将其抓了去。”
乔行砚闻言握紧了拳,看向裴归渡咬牙道:“将军最好真的将他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否则届时我发作起来,莫要说我又无端不理会你。”
裴归渡一怔,咳了一声:“自然,小公子怎会无缘无故不理会我?”
“少扯。”乔行砚道,“字条又是谁送来的?”
“还在查。”裴归渡沉声道,“极大概率是军中内斗,镇远军近两年被皇帝塞了各方的人来。一来是想压我裴氏一族的势力,二来则是想看看究竟何方心存歹心,是以军中此类向一方透露另一方把柄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乔行砚蹙眉,思忖片刻后讥讽道:“如此一来,倒是将军治下不严了?”
“小公子有何妙计?”裴归渡佯装请教。
“将领头的全都杀了便是。”乔行砚随意答道,语气平平,可裴归渡知道他的心中却是真的想这么做。
“那小公子还是先杀了我吧。”裴归渡破罐子破摔,道,“留字条之人本意是想挑拨裴乔两氏的关系,与此同时借乔氏之力发作在那皇帝派来的参将身上。届时裴氏这边不好办,乔氏又得罪了皇帝,可谓一石二鸟。”
乔行砚当然明白留字条那人心中的谋划,但明白归明白,应对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他道:“我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裴归渡颇为感兴趣。
“我虽知晓你不会将裴氏置于险境,可倘若真有一天,你我两家对立了,你当如何?”乔行砚以一种看热闹的语气问道,仿佛这件事涉及的人根本就没有他一般。
“什么意思?”裴归渡转而收起笑脸。
“就是……”乔行砚抿唇后道,“父亲让我去结交左相之子。”
裴归渡仔细思忖着这个人,片刻后道:“许济鸿?”
“对。”
裴归渡蹙眉,语气中带些埋怨:“结交他做甚?”
“没什么。”乔行砚笑了一声,“大抵是让我去依附他吧?”
裴归渡沉下了脸色,冷声道:“你敢去试试。”
乔行砚不以为意:“为何不敢?我乔氏本就不归何派,如今既已有人起了暗算乔氏之心,我又何必再躲到角落里任人宰割呢?”
裴归渡只是沉着脸,没有说话。
乔行砚看着对方反问道:“我不依附许济鸿,难不成依附你么,裴——将军?”
裴归渡沉默片刻,最后咬牙道:“我有时候真想掐死你。”
乔行砚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站起身来,走到对方面前,随后半蹲在对方身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来,掐吧。”
裴归渡看到对方近乎戏弄的神色,抬起手又放下,仿若溃不成军一般,半晌只呢喃出一句:“疯了。”
乔行砚见对方迟迟不动手,又反问:“我就最后再问一次,真的不现在掐死我么?”
裴归渡看着他,语气淡淡道:“我有病么,掐死你我找谁去?”
乔行砚笑了一下,语气轻轻道:“哦,好吧。那我来。”
裴归渡还未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就见对方突然起身抓着他的肩膀将他强行调转方向,随后抬腿跨过坐在他腿上。
乔行砚看着裴归渡有些愣神的模样,放软了语气,娇声道:“我们不谈正事了好不好,也不要说些违心的话。”
裴归渡被对方突然转变的模样怔住了,虽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却也下意识地被对方勾得笑了出来,跟着他一起放软语气:“好。”
乔行砚搂着对方的脖颈,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对方的唇,抬头看一眼对方勾起的唇角,又低头恶劣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唇瓣,仿佛在帮他润唇一般。
裴归渡被对方这一舔击得心口发麻,笑着反问道:“乔临舟,谁教你这样的?”
“自然是小裴将军留下的春宫图教我的。”乔行砚理直气壮。
闻言裴归渡一把环住对方的腰身,将其紧紧地往怀里搂,揶揄道:“哦,这样吗?”
乔行砚又低头撬开对方唇齿探入他口中,唇舌缠绵片刻后退出对方的领域,抵着对方额头喘息之际道:“我想。”
裴归渡明知故问,仰头亲一下乔